“他把你當做好朋友，你呢？你是怎麼做的？伏擊他，傷害他，呵呵，這就是你的友情嗎？無恥，實在是無恥到了極點！”
我語速極快，絲毫不留情面，把千羽殤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千羽殤臉色變換不定，一次次想要開口打斷我的話，不過，都被我給截住了。
等到我說完，千羽殤一張臉已經沉得像冰。
“閉嘴，你這個女人有什麼資格說我，一千年前，如果不是你把夜封玄引入包圍圈，我父親又怎麼會有機會去傷害他？是你差點害死夜封玄，現在在這邊大義凜然的說我，你不覺得可笑嗎？”
千羽殤冷笑，指了指幽冥古井，神色間更得意，嘲諷的意味很濃，帶着幾分病態的瘋狂。
“對了，還有現在，你們來這裡，是爲了找你的最後一魄吧？你們想不到吧，這幽冥古井，就是我爲你們準備的，等了一千年，才終於用上。一千年前，夜封玄爲你差點死了，一千年後，夜封玄會徹底爲你而死。柳千月，我不會殺你，我會讓你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怎麼樣？這是我對你的感謝，感謝你，把他帶到我面前，給我殺他的機會。”
我聽了千羽殤的話，愕然的看向夜封玄。
千年前的事情，我知道，在柳寄月的夢裡我已經看到了，是她帶着夜封玄進入了捉妖師聯盟的包圍圈，害得夜封玄差點被殺。
我可以說我是柳千月，跟千年前的事情不相干。
可是，千年之後的這一次，此刻，竟然也是因爲我。
我和夜封玄都沒有想到，這幽冥古井，竟然是千羽殤弄出來的。
難怪我預感到這一次會有危險，想不到，真的又把夜封玄帶入了危險之中。
我含着內疚的眸光，和夜封玄平靜淡然的目光對上。
我的心縮緊，抿着嘴脣。
夜封玄卻是突然展顏一笑，平時不愛笑的人，這會兒笑起來，讓人格外震動。
沙丘上，月光落在夜封玄的身上，越發襯得他丰神如玉，他低眸，笑吟吟地看着我，笑容清淺，語聲中，帶着幾分嘆息。
“傻丫頭，千年前是爲什麼，我還沒機會問，但是現在，不怪你，是我心甘情願陪着你走到這裡。我清楚，沒有前世的記憶，你心裡不安生，你想知道，我也想知道，那便來了，有什麼危險，我們都在一起，還有什麼好怕的。”
是啊，我和他在一起，無論生死。
有一個人，跟自己可以生死與共的感覺，真的很美好，很幸福。
我看着夜封玄，忍不住微笑起來，能夠得到他的愛，能夠愛他，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真慶幸他找到了我，哪怕，他是爲了柳寄月纔來找我。
至少，這段時間，現在，他的眼裡是我，心裡是我，一起同生共死的，也是我。
不過，同生共死是一回事，我可不打算就這麼死去。
活着相愛，總比做一對同命鴛鴦要好得多。
未來還有那麼多的時間，我還這麼年輕，我們還想一起把風景看透，再看細水長流，怎麼可以就這麼死呢！
我目光冷凝，轉過頭看着千羽殤，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千羽殤，你是不是覺得，只要能夠把夜封玄打敗，就可以得償心願。別忘了，還有我，只要我在，我不會讓你傷害他。”
千羽殤聽了我的話，仰頭大笑，像是聽到了一個最好聽的笑話，笑的止不住。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清泉，這樣笑着的時候，也像是歡快的溪流，打在石頭上，可是，聲控的我卻完全不覺得他好聽。
有時候，一樣事物是否美好，也要看心情的。
“就憑你？”千羽殤冷笑，眼神不屑。“柳千月，別以爲你是半人半妖之體，就有囂張的本錢。你轉頭看看，在你旁邊身後，這些手下，都是我的。你儘管殺，我讓你殺，看你殺不殺的完。”
千羽殤說着，一揮手，他手下的黑影便又一次悍不畏死地衝了上來。
夜封玄站在沙丘上，身上的紫色光芒依然淡淡的，不斷消融着周圍衝上來的黑影，只不過，紫色隨着被笑容的黑影越來越多，而越來越淡。
“哈哈哈哈哈……夜封玄，你再囂張啊，我看你還怎麼囂張。獨屬於鬼王的紫色，很快，就會徹底消失了吧！”
千羽殤瘋狂地大笑着，漂亮到極致的臉上，是瘋狂至極的扭曲表情。
我看着夜封玄清俊的身影，如一株雪山之巔的青松。
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他倒下麼？
不可能！
我看着夜封玄，他站在沙丘上，背影依然筆直，可是我卻很清楚，他已經是強弩之末。
剛剛那融化一切的紫色光芒，我不知道他是怎樣發出來的，但是我卻知道，那應該是透支得來的力量。
畢竟，他現在處於虛弱期，卻用出如此強力的力量。
我不確定他是透支了什麼，我卻能夠感覺到，他已經透支到了極限。
他做到了所能做到的一切，接下來，到我了。
千年前千年後，都是因爲我，才讓他陷入險境，那就讓我，帶他脫離險境吧，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個千年。
我深吸一口氣，兩隻手緩慢地在身側擡起，玄奧的咒語，從口中慢慢地吐出。
手上的手訣，不斷變換，玄奧無比。
這是我從未使用過的一種術法，也是爺爺給我的柳家捉妖術秘籍中，最後一頁記錄的秘法。
燃燒生命和靈魂，透支所有的潛力，來換取瞬間的強大。
千年前，柳寄月就是用這一招，千年後，沒想到，我也用了這一招。
“月兒，不要！”
夜封玄的聲音焦急地響起，淒厲，傷痛。
我擡頭，對着他微微一笑，咒語和手訣絲毫不停。
這是我能夠想到的，最後一個辦法，如果註定有人要死，我希望。死的那個是我。
而且，開始使用禁術之後，我才知道，這是超級禁術，以生命和靈魂爲代價，一旦開始，外力無法阻止。
我口中的咒語玄奧複雜無比，冗長地吟誦着。
“月兒，你快點停下！”
夜封玄氣急敗壞地大喊，我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此刻這樣狼狽的神色。
我對着他微微一笑，分出的一絲絲力量
，就把他的身形定在原地，無法動彈。他此刻，能夠正常站着，已經是傲骨在支撐，不讓他倒下，根本沒有力量對抗我的禁術的力量。
他僵直在那裡，目光悲傷而急切，他怒吼着，想要掙脫束縛。
但是，我怎麼可能讓他過來阻止我。
“夜封玄，千年之前，你眼睜睜看着你心愛的女人爲了救你獻祭而死。千年後，你又要眼睜睜地看着你心愛的女人第二次爲你獻祭。夜封玄，你是不是個男人！”
千羽殤在旁邊仰天大笑，笑聲瘋狂肆意，他指着夜封玄，模樣瘋癲。
夜封玄挺拔的身形突然搖晃了兩下，身上最後的紫光劇烈的波動了一下之後，徹底消散了。
“啊哈哈哈哈，夜封玄，你身上的鬼王血脈的力量，已經徹底消散了吧，從今以後，我看你還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你還憑什麼讓夜雨對你青眼有加！”
鬼王血脈的力量！
我震驚地看着夜封玄，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剛剛傲然地使用的紫色光芒，竟然是激發了鬼王血脈的力量纔有的。
現在紫色光芒沒有了，那他……
我滿心的擔憂，手上的動作變換的更快，口訣也更順暢。
我從來沒有想過，第一次使用這樣繁複的手訣和口訣，竟然沒有絲毫的錯亂，彷彿已經刻在了骨子裡一般，也像是這個禁術本身帶動我的動作，讓我繼續使用。
夜封玄臉上的痛苦慢慢地平復下來，他的身形依然站在那裡，饒是有些搖晃，卻也挺拔如初。
他沒有再理會千羽殤，而是轉頭看向我，臉上露出平靜至極的笑。
他的聲音也很平淡，只是那話語，平靜中卻帶着鏗鏘的味道。
“七七，千年前你用這樣的方式救我，我心有不甘，想要問你爲什麼帶我入包圍圈，想要讓你重新活過來。千年後，你依然用這樣的方式，不給我選擇的機會。這一次，我明確的告訴你，如果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不信，我們就走着瞧！”
我心絃震動，怎麼也沒有想到，夜封玄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竟然要與我同生共死。
他有沒有想過，他是鬼王，生命不知道多久遠，還會有更多的人在他身邊停停走走，還有鬼界的一切壓在他的肩頭。
他竟然什麼都不管，就這樣乾脆地說出選擇。
我口中的口訣不自覺地頓了一下，眼眸中閃過哀慼的神色。
我想和你一起面對所有的一切，好好活下去。
可是，眼前的情勢，已經不給我們機會了，除了這樣做，我想不出我們還能怎麼破開千羽殤的包圍。
夜封玄，對不起，就讓我自私一回。
哪怕是死，也讓我死在你前頭。
我微微合上眼睛，不再看他們，繼續唸誦冗長的口訣，手上的手訣也配合着不斷變化。
我能夠感覺到，空氣中，一股莫大的力量不斷地彙集，以我爲中心不斷地翻騰着，聚攏着再有短短時間，就會形成一股沛然天地的力量，供我趨勢。
有了這股力量，我就可以所向披靡了。
夜封玄，我會送你出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