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在小李子不斷的對外聯繫中渡過了,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這是這一世,小李子在宮中渡過的第八個年頭,過了年,他就十八歲了!
大年三十,按規矩是要守歲的,皇上開恩,賞賜了每人幾個餃子,就連他們南宮都沒有落下。按照級別,小李子能分六個。分完了餃子,南宮中的一干人等給太上皇以及沂王殿下叩完了頭之後,接下來就沒什麼事情了!小李子就喜滋滋的帶着自己的六個餃子回到了房間,他早在前些天就從成公公那兒使銀子買了一壺小酒兒,又中飽私囊的帶回了幾個下酒菜,準備今天好好過過這個年。
今年老天做美,該下雪的時候下雪,該下雨的時候下雨,該晴天的時候晴天,所以糧食收穫的不錯。這國庫一豐,皇上也就高興了,皇上一高興,也就不會想着方兒的折騰他們,南宮今年總算是平平安安的過上了一個好年,瞧,平日裡連肉腥兒都不見的飯食,今天居然還會有肉餡兒餃子,聽成公公說,是豬肉大蔥餡兒的。
一回到屋裡,小李子喜滋滋的點亮燭火,才猛然發現一個坐在凳子上的黑影,把他嚇了一跳,藉着昏黃的燈光,小李子發現坐在那裡的人居然是雨化田。長吐了一口氣,小李子拍了拍自己快要跳出來的小心臟,沒好氣的道,“原來是你啊!”
“你以爲是誰呢?”雨化田勾起脣角,別有所指的問道。
“沒誰!”我還以爲是鬼呢!小李子翻着白眼兒,自顧自的將那小壺酒給溫上,將自己準備的小菜在桌子上擺好,才坐到了另一邊的凳子上,“你怎麼不陪着沂王殿下守歲?”按理說,像他們這些“近臣”,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應該守在身邊纔是啊!
雨化田面無表情,“沂王殿下有萬姑姑守着,用不着咱們!”
這是……小李子擡頭,仔細的打量着雨化田的臉色,發現他真的只是在敘述事實,而不是話裡有話,才放下心來,“沂王殿下自小便是萬姐姐看着長大的,他對萬姐姐親近點兒,也是人之常情!”
“我看並不是親近點兒而已!”雨化田哼了一聲,意有所指道,“你那個萬姐姐可是心大的很,這以後可不能叫萬姐姐了!”雨化田對小李子親近的稱呼嫌棄不已。
“不叫萬姐姐叫什麼!”小李子裝不明白,但是心中也爲雨化田那敏銳的觀察力心驚,因爲他有前世的記憶,知道萬貞兒以後會是萬貴妃,依現在的種種跡象表明,沂王殿下說不定就是那個時候的皇帝,但是這事兒,卻是不能說的。
小李子看着雨化田嚴肅着臉,不自覺的用手指戳了戳,雖然很快就被他嫌棄的打掉了,但是他還是樂此不疲,“好了好了,你看你小小年紀,想那麼多做什麼!——今天是大年三十,正好咱們倆兒在一起過個年!”小李子笑嘻嘻的將溫好的酒取回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想了想,又拿了個小酒盅放到了雨化田的面前,“你也喝點兒暖暖身子吧!”
雨化田端起手中的小酒杯,望着昏黃燈光下小李子那模糊的笑臉,他不知道,這一幕會一直留存在腦海中,至死不忘。他看着小小杯子裡那渾濁的酒液,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慢慢的嘬了一口,*還帶着嗆人的味道一直從口腔通到了胃裡,猛然間渾身暖和起來。
看着雨化田紅了的雙頰,小李子美滋滋的笑了,“暖和了吧!——你別看這酒劣質了一點兒,但是咱們老百姓愛的就是這一口!”小李子的眼神有些迷茫,“我記得,我爹以前最愛喝的就是這個。可是家裡沒錢,又一次,東家給他多發了幾天的工錢,他給我們買了一大塊兒肉,就給自己打了這麼一小壺酒!”小李子拿着手中的酒壺晃了晃,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猛然喝了一大口,又給雨化田倒了一杯,“來,咱們喝!”
……
第二天早上,小李子晃了晃頭,他怎麼躺到牀上了?他記得,他昨晚上和雨化田喝酒來着,然後,然後,然後怎麼了,他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他利索的跳下牀,看到外面桌子上還有一些昨天晚上剩下的小菜,他收拾了一下,又給自己洗把臉,今天是大年初一,他們南宮裡的這些人還要去給太上皇和沂王殿下叩頭呢!而且,雖然知道太上皇手頭裡沒什麼銀子,但是大年初一給下面的人發賞錢已經是慣例了,多少是個錢不是?
一提到賞錢,小李子頓時精神抖擻了起來,把自己整飭了一遍,看起來還行,纔出了門,和其他的小太監們一起來到被鎖的嚴嚴實實的雕花大門前,只見得錢千戶站在最前面,前排的是“護衛”南宮的錦衣衛成員,後面則是他們南宮的一種太監宮女。小李子因爲等級高,和萬貞兒站在一起,他的身後,站着他領導的一干擡飯的小太監,而萬貞兒身後,站着雨化田。
小李子看到雨化田,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看着他平靜的模樣,心中徹底放下心來:看來自己昨天晚上沒有丟人!卻不知他擔憂的模樣落到雨化田的眼中之後,卻讓雨化田瞬間柔和了,低聲對他說道,“你別擔心,晚上雖然沒有燈光,但是到處都是錦衣衛,我很快就被送回來了!”
小李子:“……”我沒擔心,真的,只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而已!
前面,錢千戶高聲道,“新年到,屬下們給太上皇拜年了——!跪——叩首,在叩首,三叩首,賞——!”然後,就有個中年太監模樣的人給每人都發了一個薄薄的小紅包,小李子接過自己的,顛了顛,輕飄飄的,大概只有三錢銀子的模樣。小李子隱晦的撇了撇嘴,太上皇這兩年是越來越吝嗇了!
等他們全都站好了,錢千戶又高聲唱道,“新年到,屬下們給沂王殿下拜年了——!跪——叩首,在叩首……”也就是剛纔的程序在過了一遍,小李子摸摸賞到手的銀子,再次嘆氣:還真是小氣啊!他在宮裡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剛開始在針工局的時候,大年初一可是整整能得到一兩銀子的賞銀呢!
磕完了頭,小李子覺得自己被殘酷的現實給傷住了心,決定回去大睡一場,然後再大吃一頓。大年初一嘛,第一天就能大吃大喝還能睡一覺,這就是個好兆頭啊,預示着今年他一定能夠平安喜樂,萬事大吉的!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