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的日子選在了三天後的下午。那時候,曹吉祥已經帶了大隊的人馬在去龍‘門’的路上,他們此時上路,並不引人注目。
小李子換了平日裡江湖人穿的衣服,但是總感覺不舒服。小李子皺着眉,他穿慣了錦繡蟒袍,自己也貫會刺繡的,身上的衣服總是繡着各種暗紋。如今穿着耐磨的土布衣物,這裡拉拉那裡拽拽的,總好像不是自己的衣裳,穿在身上哪兒哪兒都不合身。
等到雨化田屏風後轉出來後,小李子立刻瞪大了眼:雨化田此時穿着一身白‘色’的書生袍,再加上他那張臉,活脫脫就是那個什麼刀。
看着小李子愣在那裡,雨化田眉一挑,“過來!”
小李子不情願的挪動了兩步,來到雨化田面前,手在他臉上狠狠的擰了一把,惡狠狠的說道,“以後不許學那什麼刀嬉皮笑臉的模樣,難看!”
雨化田皺皺眉,也沒反駁,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李子,看着小李子彆扭的樣子,也皺着眉頭,“要不在換身衣服?”
小李子連忙贊成,“你不知道,我穿貫咱們宮中的衣服了,總感覺這樣緊身利落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沒穿衣服一樣,難受極了!”說着還彆扭的再次拉拉‘褲’‘腿’,試圖讓自己的‘腿’看起來寬上一些。
“李公公,”站在一邊的譚魯子憋着笑,“江湖人都是這樣的裝扮,就是爲了行動方便。江湖人總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這樣的裝扮,出手時也利落。就連那些江湖‘女’子,也經常是做這樣的打扮,很少有穿裙子的,頂多是衣着乾淨一些罷了。不像是宮中的‘女’子,步搖環佩的,行走都要慢慢的,若是打鬥起來,沒兩三下就要被這些東西絆住手腳了。”
小李子聽了這話怔了怔,想了想以前出宮時碰到的那些江湖人,還有那個什麼刀的妻子,也是這樣的打扮。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爲這‘女’子太好強了呢,如今聽譚魯子一說,難不成那些江湖人都是這樣的?
不過,小李子的眼對着雨化田轉了一圈,指着雨化田反駁道,“那個叫什麼刀的,不也是個江湖人,還是個賣消息的,就穿這樣,假斯文!”他對風裡刀沒什麼好感,就連他穿書生袍都看不順眼。
譚魯子垂着頭,解釋道,“他叫風裡刀。——他不做江湖人打扮,屬下想,主要是因爲他本身的武力並不高。”看着小李子不解,譚魯子接着說道,“屬下的意思是說,風裡刀‘混’江湖主要靠的是他的腦子和他的嘴,他手上的功夫,有和沒有一個樣。”
小李子終於理解了,然後對着雨化田怪笑,“那麼,雨大人,扮成這麼一個沒有絲毫武功的江湖人,感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雨化田淡定的很,“若是你真穿不習慣這種裝束,咱們的計劃就要改改了。”本來的計劃,是小李子扮成了‘混’江湖的普通人,而風裡刀,雖然是個賣消息的,但是天南地北也跑習慣了,他出現在哪裡根本就無法引人注意。
“那算了!”小李子彆彆扭扭的將自己的衣服再次往外拉了拉,將頭髮梳起,簡單的紮了個髻,“我適應兩天就好了。”
雨化田搖搖頭,示意手下人將另一套衣服拿上來,挑眉道,“何必委屈自己,換上!”
小李子看了看,這是一套月白‘色’的錦衣,領口袖口的位置上還用同‘色’的絲線繡着暗紋,看這寬袍大袖的樣子,根本就是不常出‘門’的士人公子所穿的式樣。
“不過是件衣服,咱們換一種說法就是了!”雨化田淡淡道。
小李子拿着衣服去了屏風後面,不一會兒就將這件衣服給換上了,喜滋滋的走出來,還轉了個圈,“怎麼樣?”
雨化田點點頭,小李子樂了,“我也覺得這衣服穿着舒服!”
“魯子,宮中的事情你看好了,最重要的是盯緊風裡刀!”雨化田‘交’代譚魯子。
譚魯子保證道,“督主,放心吧!我會一刻不停的更緊風裡刀,不會出岔子的。”
雨化田滿意極了,不過還是‘交’代道,“風裡刀這個人,還是有些信用的。不過這次他既然接了咱們的銀子,就肯定會把事情給辦好了。”
“只怕他被這宮中的富貴‘迷’‘花’了眼——”小李子接了一句。
“李公公,您放心,我會盯緊他的!”譚魯子再次保證。
兩人除了皇宮,便看到宮‘門’外放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兩人進了車,外面的車伕揮着鞭子趕起車來。
小李子坐了一會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會兒看向車窗外的景緻,一會兒又盯着車裡面的擺設發呆,沒過多長時間,小李子又看向車伕的方向。
車伕是雨化田找來的人,估計就是他的手下假扮的車伕,雖然這車伕似乎是怕曬到太陽,頭上戴着斗笠。只是,他總覺的這個車伕的身形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不過,若真是西廠的人,說不定他還真的見過呢!
“喂,你叫什麼名字?”無所事事之下,小李子無聊的問道。
“回公公,小的馬進良!”聲音沙沙啞啞的,也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似的。
小李子自重生回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好像是見到的人好像總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可就是想不起來,這次也是這樣。他以前還會努力的回憶回憶,想想在什麼地方見過,時間久了,他也就淡定了,好像見過就好像見過,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不是什麼大事!
“你也是西廠的人”小李子看着雨化田似乎一坐進車裡就開始閉目養神兒,他也不打擾他,乾脆挪到車‘門’邊,和這個馬進良聊起天兒來。
“回公公,是!”
“那你什麼時候進的西廠?我聽說西廠的人,有一部分是從小培養的,有一部分是從別處調來的。就像是魯子,他之前就是錦衣衛的!”小李子興致勃勃的說道,還猜測,“我猜你也是從外面掉進去的,你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太監。你原來是做什麼的,也是錦衣衛的嗎?——看你這模樣,不像!難不成是……”
看着小李子越猜越離譜,馬進良趕忙解釋道,“回公公,屬下以前是老百姓,後來‘蒙’冤入獄,被督主所救,才進入西廠。”
“原來是這樣啊!”小李子有些無趣,“這次出宮是你安排的嗎?咱們怎麼去龍‘門’?——我沒出過遠‘門’,龍‘門’在什麼地方,離京城遠不遠?”
“回公公,龍‘門’在邊塞,那裡……”
其實坐馬車趕路這件事,頭兩天感覺還新鮮有趣,時間長了,坐在馬車上的人就憋悶極了。
因爲他們本來就比曹吉祥晚了一步,況且坐馬車也比騎馬慢的多。再次出宮之後,除了必要的吃飯休息的時間,可謂是日夜不停的在趕路。
等到離龍‘門’還有半天路程的時候,他們終於停下來了。在這個進入龍‘門’前最後的一個小鎮上找了個客棧休整休整。
小李子被雨化田扶下了馬車。下車的時候,他‘腿’都是軟的。小李子覺得,若是他在馬車上在住上幾天,估計他都不會走路了。
在客棧裡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一行三人才在鎮上帶足了東西,將馬車寄在客棧裡,然後‘弄’來了三匹馬,優哉遊哉的慢慢向着龍‘門’的方向行去。
在去龍‘門’的路上,馬進良終於摘了斗笠,小李子卻失望的發現,這人臉上居然還帶着個面具,“小雨子,”小李子“‘奸’笑”着,“咱們這次去龍‘門’,龍‘門’這麼大,咱們在什麼地方找他們啊!”
雨化田瞥了小李子一眼,回道,“于謙於廣三人是被髮配龍‘門’,通往被髮配之地有一條必經之路。在這條必經之路上,又一間客棧,就叫做龍‘門’客棧。咱們就在那裡等着他們。”
小李子眨眨眼,龍‘門’客棧嗎?“這個龍‘門’客棧的老闆倒是個有眼光的,居然能在這地方開個客棧,這樣的話,他不是‘挺’賺錢的?不過,其他人沒有想到這一點嗎?”
“其他人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雨化田淡淡道,“只是龍‘門’天氣向來惡劣,且這裡的環境也並不好,沒有一定的手段與人脈,根本無法在這裡生存。”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龍‘門’客棧的老闆還是很厲害的?”小李子嘖嘖讚歎道,“那咱們這次去,就住在那裡嗎?”
“是,”雨化田伸手牽着他的馬,“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趕快趕路吧!”
小李子點頭,將手放在繮繩上,他現在雖說也能騎着馬快速跑,但是到底騎術不‘精’,如今有着雨化田在一邊給他幫一把手。三人揚鞭,快速的向着龍‘門’客棧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