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着牛玉泛着血絲的眼睛，小太監狠狠的打了個哆嗦，但是說話的聲音卻反常的大了起來，而且條理也分明瞭：“牛公公，雖然那天雨下的大，奴婢又隔得遠，有些看不清楚。但是那天電閃雷鳴的，有一次，雷電正好打到您的頭上……奴婢看的很清楚，其中一個正是您，另一個卻不知道是誰，不過他長着寸許長的鬍子，也沒有穿錦衣衛的服飾……”
小太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當時奴婢害怕極了，又在茅房裡站了好久，等雨下的小了一些，奴婢才冒着雨跑回去了。”想了想，他又補充道，“公公若是不相信，還有奴婢同房的小雨可以作證。奴婢自從那天淋了雨，又擔驚受怕，便得了傷寒，一直到前些日子纔好的。”
皇后娘娘冷笑一聲，“是嗎？既然你說的這麼肯定，那不如傳那個小雨過來對峙一下。嬤嬤，你親自去請那個小雨！”說着，皇后對着她身後的嬤嬤使了一個眼色，這個嬤嬤心領神會的應聲道，“是，皇后娘娘，奴婢一定儘快將這個小雨帶過來的。”
“不用去了！”雨化田淡聲說道。
皇后一挑眉，略帶着諷刺意味道，“怎麼？雨大人難道心虛了嗎？”
雨化田搖頭，似乎是成竹在胸，“皇上，既然牛玉牛總管已經承認了，那麼，皇上……”
“我承認什麼？”牛玉白胖的臉上寫滿猙獰，“我什麼都沒承認，那天去哪什麼院的也不是我，我沒有去，我……”
“雨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噴人。牛總管當時並沒有……”皇后也應聲道。
雨化田再次搖頭，眼中帶着可惜，似乎在爲這幾個人的智商感到可惜。但是，他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皇上，是這樣的，剛纔這個小太監回憶了當時的情景，並將當時兩個人的對話也說了一些。牛總管也在聽着。只是，小太監說的，牛總管並沒有反駁，他只是不承認他在那個時候去過那個地方而已。對嗎，牛總管？”
牛玉點點頭，他現在的腦子裡有些混亂，小太監說了那麼多，牛玉根本就記不起來小太監都說了什麼。反正這些也不關他的事情，他只要不承認他去過就好了。
“就是這樣！”雨化田笑道，“皇上，咱們請了這麼多人來，就是爲了驗證一件事情：就是當時，在先皇彌留之際，他選定的太子妃人選到底是誰？當時，牛公公去了什麼地方，見了誰，並不重要！”
“對，對！”萬貞兒僅僅的扯住皇帝的袖子，她關心的也是這個問題，至於別的，牛玉見過誰，她管那麼多做什麼？
皇上點點頭，示意雨化田繼續說下去。
雨化田接着說道，“當時選定太子妃時，只有牛玉牛總管，還有曹公公，東廠的萬喻樓在皇上的身邊，”衆人點點頭，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只聽雨化田說道。“所以，也只有這三個人知道皇上當時說的是誰？”
小李子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自己軟綿綿的胳膊：好痛啊，這胳膊以後還能不能用了？他看看雨化田，怎麼還沒有結束呢？
“現在，曹公公遠赴龍門，到了現在還沒有消息。那麼，現場，只有萬喻樓和牛公公在這裡，而這兩人，都說當時皇上選定的太子妃是王氏，所以……”
“等等！”牛玉驚恐的叫出聲來，“我什麼時候說太子妃是王氏的？”
小李子低低的嘆了一口氣，他都聽出來了，這個牛玉怎麼沒有聽出來雨化田給他挖的陷阱呢？他原先是怎麼混到先皇的貼身總管太監的位置上去的？
皇后的面色難看，在牛玉叫出聲來的那一刻，她終於想明白了，心中暗罵了一句“笨蛋”之後，一時間眼圈發紅，梨花帶雨般的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皇上，皇上，你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還有這件事。但是聖旨下達的時候，你不知道臣妾當時有多高興。臣妾以爲，自此能夠天長地久的陪伴皇上……皇上，您不知道，當臣妾知道您在貞兒姐姐這裡的時候，臣妾又多妒忌，當臣妾知道貞兒姐姐有孕的時候，臣妾……”
小李子看的目瞪口呆，他雖然知道這宮中的女子，向來擅長演戲，但是演成這樣的，也太……那個什麼了吧！不過，皇后娘娘怎麼如此輕易的就承認了？還是，這次的皇后人選，裡面真的是有貓膩兒存在！
小李子狐疑的看着雨化田，看他一副確實如此的模樣，暗暗壓下心中的疑惑：他是在是不相信，僅僅憑着幾個人，“換皇后”這樣的大事，怎麼能就這樣輕易的做成了呢？不僅如此，還捂了一個多月。若不是今天雨化田將這件事情給扯出來，說不定這件事就這麼一直這樣下去了呢！
“來人，將吳氏禁足在坤寧宮，此事容後再議！”皇上看着皇后如此形態，在衆目睽睽之下，他也無法輕易決定，只能暫時將吳皇后禁足在坤寧宮，他遣散人羣，下了噤口令，安撫了一下萬貞兒，才拉着雨化田商議去了。
小李子被雨化田留給了萬貞兒。
萬貞兒嘆口氣，扶着小李子進了景仁宮，招呼着聳在一邊的太醫們，一部分給自己把脈，看看肚子裡孩子的情況，另一部分精通外科的，給小李子看胳膊，一時間，景仁宮裡熱鬧起來。
小李子咧着嘴，吸着冷氣任由着太醫在他胳膊上摸索，一會兒之後，太醫院的王院史便得出了結論，“李公公，您這胳膊裡的骨頭雖然端了，但是斷的勻稱，也沒有碎骨頭在裡面，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說着，小李子的胳膊就被王院史給用布條和木條纏的緊緊的，然後吊到了胸前，同時被囑咐道，“李公公，這些天你的手臂能不活動就不活動，最好不要沾水……”
被布拉布拉的囑咐一通的小李子，此時也只能使勁的點頭，然後心中祈求着自己的胳膊快快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