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怒氣衝衝的瞪着面前的兩個小太監,怒罵道,“怎麼,公公我的話不管用了嗎?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選侍,我不能說嗎?”
“呦,李總管,生什麼氣呢!”遠處,曹吉祥一臉的笑容,好像沒看到小李子的怒氣似的,“下人們若是犯錯了,說說就是了,說不聽,打他們一頓就記住了,犯不着爲這些人生氣。”他輕飄飄的勸慰着小李子,看起來好說話極了。
小李子眨眨眼,他倒是不知道,這曹吉祥怎麼對他如此的和善,他不是最是高高在上嗎,就連太子殿下他都不放在眼裡,怎麼對他如此客氣?如此一想倒是想起來了,當初不過是個秀女衣服而已,成公公送的那一袋子金葉子就差不多了,而眼前這位曹公公卻整整送了他一箱子金元寶——他有什麼地方能讓這位曹公公另眼相看嗎?
不過,既然曹吉祥對他客氣的很,他不用白不用。小李子看了曹吉祥一眼,冷淡的道,“曹公公估計也聽說了,前段時間我被個小小的選侍砸破了頭,這不,今兒上午又到了一月一次的裁製新衣的日子——王選侍這麼受寵愛,我想,太子殿下會爲她安排好一切的,我這個小小的管事就不操心了!”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他要剋扣王選侍的份例。——既然昨天知道了這兩人的關係,那麼原先計劃的讓曹吉祥找這女人的麻煩的事情肯定是不成了,那麼,乾脆他就親自來——當總管的剋扣份例,這不是常事兒嘛!
曹吉祥的臉僵了一下,還是順着小李子的話道,“不過是個小小的選侍而已,連才人都不是,李總管不用費這麼大的心思的!”
小李子點點頭,看起來似乎是不那麼生氣了,擡頭看看天,小李子道,“現在天也不早了,這幾天估計要忙的很,曹總管,咱家就先告辭了!”曹吉祥同意,“那咱家也就不留李公公了,有空的時候喝咱家一起喝茶!”
小李子和曹吉祥分開後,就帶着他身後的兩個小太監回了尚衣監,一直到了他們的地盤兒,李狗子才忍不住的問他,“李公公,這曹公公怎麼如此的好說話,他不是……”小李子瞪了他一眼,讓他把後面的話給吞進去,哼道,“你問我我問誰,通知下面的三局,這位王選侍的份例,我們應該‘給足給夠’,明白了嗎?”給足給夠這四個字,小李子說的重重的,讓人一聽就明白他的重點是什麼。
李狗子立刻回答,“明白,公公!”這給的足夠還能讓你用不成的方法多得是,相信三局能夠完美的完成李公公的交代的!
小李子看着他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後,讓他們各自分開去傳話,才慢悠悠的一步一挪的往自己的小院子裡走——話說,這曹吉祥爲什麼對他這麼客氣呢……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另一邊,曹公公看着小李子帶着兩個人一步步的離開之後,才帶着人去了演武場,期間,他身後,東廠三檔頭萬喻樓十分疑惑,“督主,剛纔那人不過是個尚衣監總管而已,以您的身份,何必跟他客氣?”
曹吉祥冷冷的盯了萬喻樓一眼,看着他猛然低下頭,才冷笑道,“我怎麼做事,還用你來教嗎?”看着萬喻樓猛然跪下,低頭認錯之後,才冷笑道,“以後你和紹棠好好學學,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難道還要我來教你嗎?”
“督主,屬下知錯!”萬喻樓趕緊認錯,但是他卻聽到,曹公公輕飄飄的道,“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自己去領二十鞭子。”
“是!”萬喻樓身體猛然一顫,還是恭謹的回答道,等他再擡頭時,卻看到曹少欽帶着皮紹棠已經走遠了。萬喻樓嘴角猛然一勾,勾起一個奇異的笑意來,沒想到這次試探,還真讓他試探出來了,這曹吉祥,居然真的對這個李公公忌憚的很。
早在幾年前他就發現,曹少欽雖然看起來囂張跋扈的,但是對後宮的這幾個大總管都客氣的很,而且,這種客氣不是來源於地位的差別:在這宮中,除了皇上,就連太子殿下都沒有他掌握的權利大,而是來源於恐懼。
恐懼,多稀奇!
論地位,他的地位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輪財富,司禮監掌握着全天下的財富;論武功,曹吉祥的武功雖然稱不上是天下第一,但是也是一等一的,少有人及。那麼,他在害怕什麼?
萬喻樓一直想不通,他有預感,若是知道了這個秘密,他說不定……所以,他試探遍了宮中的這幾個大總管,他發現,對於其他人,曹少欽雖然面兒上客氣,但是私底下的不屑也是騙不了他的。唯有這個李公公,曹少欽雖然對待他和對待其他幾個大總管看起來是一模一樣的,但是,熟知他一切的萬喻樓還是發現,他在害怕。甚至,他故意猛然跪地的時候,居然發現曹少欽,他的指尖都是在顫抖的!
只是,這個李公公看起來弱得很,曹少欽到底是在怕什麼呢?萬喻樓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邊,被萬喻樓戳住心頭瘡疤的曹吉祥,怒氣衝衝的帶着皮紹棠前往演武場,只是,剛纔見到李子元的恐懼還沒有從心頭退下,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纔在剛纔,使自己用正常的音量說話,是自己身體沒有顫抖……
天知道,這個李子元是個怎麼恐怖的存在。
開始,自己只以爲他的身手不錯,在這宮中能夠來去自如,即使站在身邊也能不讓他發現,所以,那幾年,他努力的練功,卻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魔鬼。
曹吉祥的眼神猛然一縮,他憶起了那天,他奉命將原先的皇上關押起來,那時候,皇上已經奄奄一息,快要不行了,連太醫都查不出他得的到底是什麼病。而他,看着原先的皇上,也覺得他熬不過這幾天了。在宮中,若是人蔘燕窩的養着,說不定還能在活上幾個月,但是現在,一天就給一碗稀粥,——估計就這兩天了!
爲了顯示自己的忠心,他都是親自守在前皇上的臥室之中,每天看着躺在牀上的那人一點一點的衰老,一點一點的喪失生機……
他記得,那天夜裡,不知爲什麼,他總是感覺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怎麼也睡不着覺,沒辦法之下,他只能趴在桌子邊假寐。反正這些天他都是這麼過來的,他趴在這裡,擡起眼就能看到前皇上——縱使,他從不認爲這個“皇上”能突然跑出去!
半夜的時候,他聽到一聲響動,睜開眼,他居然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