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寶一怔,暗忖,你這麼激動幹什麼?你吳大小姐不是很不喜歡我嗎?我開賭局,你不是應該乘機賺一筆銀子?生的哪門子氣?
韋寶搖了搖頭,沒有細想吳雪霞,他實際上,做了這一步之後,也心虛的很。
雖然對於王體乾很信賴,主要是信賴王體乾的能量。
朝廷三號人物,這能量能小的了嗎?
不過,畢竟是沒有實現的事情,又牽扯到自己也不知道會弄出多大數量的鉅額銀兩。
此時韋寶整個人像是充了血一般,渾身燥熱,只盼着趕緊結束這一切,趕緊知道最後的結果。
接下來的幾天,同韋寶預料的一樣,整個遼西的富人都動起來了,他們在聞聽天地商號公佈了佈告,公開吸納賭注之後,紛紛押注韋寶無法中秀才。
韋寶規定的最低投注額是一兩紋銀,事實上,能下得起賭注的,至少也是五兩銀子起步!
尤其以參加科考的童生富戶家庭爲主,這些童生基本上都考過一次以上,知道在遼西考秀才的難度,幾乎把家裡的閒錢都拿出來投注了。
反正看見韋寶的天地商號開了十幾家鋪子,又聽說韋寶在鄉里有幾千畝地,也不擔心他賠不出銀子來。
最關鍵是的形成了某種氛圍,在富人的圈子中,人們見面的第一句話,往往不再問吃了沒有,而是問下注了沒有?好像不下注就是腦子有病,白撿錢都不知道去撿一樣。
“公子,已經20多萬兩紋銀了呀。”考前一天,王秋雅擔心的對韋寶道:“我估計明天開考前,現場肯定還有很多人下注呢,照這個趨勢看,最後總額突破30萬兩紋銀都有可能!”
韋寶一方面很激動,想到能一次性贏這麼多紋銀,能不激動嗎?一方面也很緊張,這要是真的輸了的話,可就不得不把事情鬧大,甚至逼不得已要走造反一條路了。
古往今來,還沒有聽說過考秀才考不中,被逼上造反道路的人吧?
水滸傳裡面那個最先建立水泊梁山的白衣秀士王倫不知道算不算?
韋寶也不記得王倫到底是不是秀才了,反正,如果這趟不中的話,自己這韋家莊,立時要改版成水泊梁山類型的造反聚集地了。
只可惜,城池只是初步打了地基,離建造好,還有很多時日呢,況且就算是現在有了城池,他對當地的統治並不穩固,手裡只有一萬多以農民爲主的人馬,不可能跟朝廷幾萬重兵集團抗衡嘛。
王秋雅見韋寶不說話,以爲韋寶開始怕了,幽幽嘆口氣:“公子,要不然現在趕緊通知韋家莊,讓大家做好準備吧?”
韋寶回過神來,奇道:“做好準備?做好什麼準備?”
“大家一起收拾東西,乾脆都用船偷偷運到關外去算了,要是交不出這麼多銀子的話,關內肯定是待不下去了。”王秋雅道。
韋寶一汗,原來王秋雅打的是這個主意,“逃到關外,難道就能躲避官府了?關外也有朝廷的重兵呢,難道你要讓我帶着這麼多人去投奔建奴啊?”
韋寶說完,自己笑了笑,建奴肯定看不上他這麼點人,建奴每年擄掠漢人去做奴隸,不順從的就殺掉,一年少說殺幾萬十幾萬人,自己這一萬來人算什麼?
“人家都急死了,公子還笑的出來。”王秋雅嘆口氣道:“今天公子別讀書讀到太晚了,早些歇息吧?我現在就去給你放水沐浴好不好?”
韋寶點了點頭:“去吧。”
他其實每天不是在看四書五經,這幾天都在看各種蒐集來的例文,到了考秀才這個階段,主要就是考做八股文了,各種各樣的範文鋪天蓋地,要什麼有什麼,還有廖夫子的考霸上一大堆範文。
韋寶就是在看這些,而且一一錄入到手機當中,建好索引。
文章能不能傲視羣雄,韋寶沒有把握,但是弄出一篇中規中矩,能夠通過科考的文章,他是有把握的,就看王體乾動的是啥手段了。
不但全部錄入,韋寶還特別挑選了廖夫子寫的幾篇例文,努力背誦了出來!
多的背不出來,300字一篇,背個七八篇,問題不大。
實際上,韋寶一共背誦了九篇例文,四書五經各選取了一篇。
韋寶是擔心萬一院試抓的嚴格,無法直接從手機上抄襲,就麻煩了。
這樣一來,他也安心了不少,就算例文與出的題目稍有偏差,但是考題一定是從四書五經範圍內出題,偏差也不會很大,反正這種語文類考試,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硬要說通過,怎麼都能通過,硬要說不過,怎麼都過不了,這裡面的學問,韋寶已經領教過一次了。
韋寶早早起牀,由着王秋雅服侍自己洗漱更衣,打坐之後,再吃早飯,然後精神飽滿的前往府衙。
院試仍然在府衙應考。
如果是正規點的地方,應該是要放在貢院啥的地方了,遼西這邊的學政歸屬北直隸直接管理,本來是要去京師順天府的貢院赴考的,但是歷來放在永平府內考學,也省了遼西遼東的學子們兩地奔波之苦。
但是鄉試一定要去順天府貢院趕考,而且院試會由禮部專門派一個主事帶領‘工作組’來主持整個考試流程。
韋寶此前設想過王體乾會如何幫助自己,韋寶得出的結論,王體乾要‘做工作’,無非是從兩方面入手,要麼這趟遼西遼東參加院試的考生全部過關!
這個難度實在是太大!
要麼就是專門動手腳,讓自己過關。
這兩種,不管選擇哪一種,多半那個帶隊的禮部主事,是關鍵人物,因爲這個人可以直接掌控這次院試的錄取情況。
韋寶和王秋雅,在十多名隨扈的暗中護衛下前往考場。
纔剛從海商會館出來,便遇上了劉春石和範大腦袋兩個人帶着幾名隨從過來。
“拜見公子。”幾個人都很激動,尤其是劉春石和範大腦袋,和韋寶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面了,格外想念。
韋寶呵呵一笑:“你們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事先也不招呼一聲。”
“我算好日子,這時候公子應該要考院試了,所以趕回來的。”劉春石答道:“公子不是讓我們將北直隸各處的商號生意穩住了,便回來嗎?”
韋寶點了點頭,笑道:“來的正好!不過,你們怎麼知道我能通過之前的縣試和府試啊?”
範大腦袋和劉春石聞言,互相看了一眼,事實上,他們來的一路上都在談論這個話題,兩個人都不認爲韋寶能夠通過縣試和府試,能夠拿到童生的功名。
實際上劉春石趕回來,也是爲了考院試的,雖然是老童生了,但是每一次院試,劉春石都會參加,只是這話,不太好意思對公子說。
韋寶何等機靈,一看兩個人的表情便猜到了,笑道:“對了,我都差點忘記了,春石,你是不是也要參加本次院試啊?報考了嗎?”
“報過了,前些日子託人捎信報的。”劉春石道。他讀的書院是山海關一處極小的書院,甚至不能稱之爲書院,應該是一所小到不能再小的私塾,這種私塾是半開半不開的,私塾先生自己也只不過是一個童生罷了,專門讓寒門子弟有機會受點教育,並且幫他們辦理一點參考的手續啥的,倒是有點像一個諮詢機構,或者小的中介機構。
類似現代馬路邊上,衚衕裡面,那種只有一張小桌子的小中介。
韋寶笑了笑,並沒有客套:“那好,一道去吧。”
“我來就是湊個風景,連着十多年考過來,習慣了,反正報考也要不了兩錢紋銀。”劉春石笑道。
他幾乎每一次都來考,除非是沒有存夠兩錢銀子的時候,他只缺考過一期。這有點像是常年買彩票的人,不管中不中,又一次不買,就渾身難受。
韋寶看了劉春石一眼,從劉春石身上,也能清晰的看出科考對人的吸引力!雖然劉春石在自己手下已經混上了管事等級,還是大管事那個級別,已經是很優厚的待遇了,但人家仍然沒有完全斷了科舉夢,沒有完全斷了想當官的夢想哩。
範大腦袋的注意力則不時飄到王秋雅臉上和身上,倒不是色膽包天,敢打韋公子的女人的主意,範大腦袋都三十的人了,早就是成熟男子,自然對美女格外關注。
範大腦袋驚異於王秋雅的變化,才一個多月不見,王秋雅徹底脫去了之前的鄉土氣息了,就連範大腦袋和劉春石這種在京師這種高大上場所生活了一段時間的人回來,感覺永平府的房屋狹小了,不如京城高大上,感覺遼西這邊的人普遍土氣,但是卻感覺王秋雅即便是放到京城,別人也一定認爲是哪家名門的大家閨秀,千金大小姐這類的。
不過,範大腦袋和劉春石可不好意思跟王秋雅調笑,只是對王秋雅簡單的叫了個名字,算是打招呼。
倒是王秋雅表現的落落大方:“大腦袋哥,春石哥,你們走的這段時間,咱們韋家莊發生了好多事情,你們都知道吧了?”
“大概知道一些,公子把四個裡的地和地契都收了,現在韋家莊真的是韋家莊了,所有的土地和人都是公子的。公子還成立了天地商號的總號,就放在山海關,還聯絡了本地的富戶們,成立了銷售股份公司,還推出了新品,肥皂、火柴和煤油燈。”範大腦袋見王秋雅問起,便竹筒倒豆子的都說了。
王秋雅奇道:“你知道的這麼清楚?”
範大腦袋笑道:“天地商號內部有辦簡報,你不知道啊?咱們各處商號每半個月發生的事情,會彙總一次,然後刊發給各個商號的人看,讓大家好清楚明白這段時間發生了啥事,別的商號有啥進展,大家也好一起比拼,互通有無,相互扶持,一道進步。”
“大腦袋哥,你倒是將口號記得很熟啊?”韋寶聞言笑道。
範大腦袋得意道:“公子,我又不想考秀才考舉人,我只想一輩子跟着公子好好做,每次有簡報,我都從頭到尾一個字不落的看完,尤其是公子寫的文章,我都會背出來呢。公子,我現在能認出絕大部分的字,我識的字,絕不會比春石少多少。”
“很好。”韋寶點頭嘉許:“越是注意補充各方面的知識,以後前途越大!”
範大腦袋見公子欣賞的表情,喜出望外,呵呵傻樂。
起初韋寶有點不喜歡範老疙瘩和範大腦袋的‘會來事’的性格,所以羅三愣子和劉春石都得到了提拔,唯獨範大腦袋還一直是劉春石隨扈的身份,並不是管事級別。
經過了這段時間的歷練,韋寶覺得範大腦袋似乎有所進步,思忖着等過了這一段,給範大腦袋也提一提,弄個副管事啥的。
劉春石聽範大腦袋言外之意有和自己比較的意思,急忙辯解道:“公子,我考秀才不是有啥別的心思,就是考了這麼多年了,連個秀才也中不了,不甘心啊。就算考過了秀才,我也一樣在天地商號好好做事,一輩子緊隨公子身邊的。”
韋寶笑道:“別緊張,考個院試而已,你擔心我多想啊?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等考完試,放了榜,咱們一起回韋家莊,叫上三愣子哥,咱們幾個好好的喝一頓酒,好久沒有一起聚一聚了。”
“嗯嗯!公子,我多少天前就惦記這頓酒呢,多少年了,我和老童生,和三愣子,我們三個人就沒有分開過。”範大腦袋急忙樂呵呵道:“公子放心吧,只要韋家莊的糧食不出問題,北直隸各地的商號,公子不必操啥心思,我們完全有能力按照公子說的,自行運營的很好,就是也別指望賺多少銀子就是了。”
“嗯,這樣便可以,能保持運轉就行,也沒有指望你們賺多少銀子,先營建商業網絡。”韋寶笑着點頭,嘉許道:“你們做的不錯。”
一行人來到了府衙外面,還沒有開始入場。
不過,一些有身份的公子哥們,和他們的親屬,已經進去了,等在外面的,絕大部分是像劉春石這等的寒門子弟。
當然,也有像鄭忠飛那種的小資子弟,不到吳家、汪東明家那種又是大地主,又是官宦等級的子弟,也只能在門外候着。
鄭忠飛的身材高瘦,頭扁平,離遠看就很顯眼。
所以,與鄭忠飛恨熟識的範大腦袋、劉春石、王秋雅等人一眼就看見了鄭忠飛,韋寶也看見了。
“公子,這個人也來赴考?”範大腦袋奇道,因爲知道鄭忠飛家和韋寶的過節,所以憤憤然道:“膽子倒是不小。”
“怎麼?人家來考試還不讓嗎?”韋寶微微一笑,“我家和他家的事情,已經揭過去了,只要他不再背後捅刀子,由着他去。”
範大腦袋和劉春石聞言,互相看了看,他們知道四個裡現在合併成了韋家莊,但是不知道韋寶具體是怎麼將鄭忠飛一家給弄倒的。
“公子,這種人不得不防,有過過節就算是結了仇,狗改不了吃屎,這種人一旦有機會,肯定不會讓公子好過。”範大腦袋提醒道。
劉春石也點頭道:“儘量不要接觸爲上。大腦袋這句狗改不了吃屎說的好。”
王秋雅沒有說什麼,聽範大腦袋和劉春石都對鄭忠飛說的刻薄,有點不喜。
鄭忠飛同樣也看見了韋寶一行人過來,鄭忠飛從來不主動與韋寶打招呼,但是對劉春石和範大腦袋則不同。
鄭忠飛覺得劉春石和範大腦袋並不比他高,即便韋寶發跡了,這兩個人跟着韋寶,但到底還是下人!自己家就算搬離了金山裡,到底還是主人!
你們曾經是我家的下人,就終生是我家的下人!
鄭忠飛對劉春石和範大腦袋,仍然有這麼個優勢心理,所以信步走了過來。
韋寶與身邊幾個人很意外鄭忠飛居然會主動走過來,不知道這傢伙要幹什麼,隨着鄭忠飛一道過來的還有其他的一羣與鄭忠飛身家差不多的富農,小地主子弟。
“韋公子好。”一幫跟鄭忠飛過來的富家子弟們倒是很懂禮數的模樣。
韋寶微微一笑:“你們好。”
“這不是大腦袋和老童生嗎?現在都穿上長衫,有出息了啊。”鄭忠飛酸不溜秋道。
要是擱在以前,範大腦袋和老童生劉春石兩個人在鄭忠飛面前,可能還因爲身份地位的懸殊,會覺得低人一等,現在可就沒有這種感覺了。
他們兩個人跟在韋寶手下,手底下也是管着一幫兄弟的人了,劉春石是管事,範大腦袋即便不是管事,其實也等於是副管事,也是在各個商號說話算數的主。
“你也不錯嘛,鄭公子多日不見,在哪裡發財?有空回本甲玩一玩?”範大腦袋冷笑道。
“人家就剩下一棟破房子,隨時要被風吹倒,回來住哪裡?”劉春石笑道。
鄭忠飛瞪了兩個人一眼,沒有想到兩人的嘴巴現在練的這麼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