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曉琳聽王秋雅說了韋寶今天的行程,笑道:“這是善心又發了。怕製造的武器殺太多了,打仗哪兒有不死人的啊?公子不是萬不得已,不喜歡殺人。也害怕打仗的風險太大,怕惹禍上身。”
王秋雅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曉琳,還是你最瞭解公子了,那現在怎麼辦呀?”
“沒什麼,看看公子想不想喝點酒,找三愣子哥去邀公子喝點酒,或者是打個麻將。要是公子都不想的話,就讓公子早些歇了,沒事。”範曉琳大咧咧道:“男人有心事的時候,都這樣。”
“可公子並不是很愛喝酒,也不是很愛打麻將。”王秋雅抿了抿嘴。
“那是沒心事的時候,有心事的時候,多跟人玩玩,說說話,就解開心事了,誰都一樣。”範曉琳笑道:“你別管了,我這快要結束了,我來安排。”
王秋雅哦了一聲,遂在一邊等着範曉琳將公務處理完。
範曉琳讓人去找了羅三愣子和劉春石過來,約公子喝酒打麻將。
不過韋寶拒絕了,範曉琳只好和幾個人退了出來。
“公子看樣子,是不大高興吧?”劉春石道。
羅三愣子點點頭:“每次公子遇到難事,都這樣,不愛和人說,聽說是去朝鮮的貨和船,出問題了,人都被扣下了。”
劉春石急忙搖了搖手,這次的事情,目前還只是在軍隊範圍內,韋寶並沒有召集他們開會,所以不能私下議論。
羅三愣子是聽人說的,被劉春石提醒,警覺的不再說。
“三愣子哥,春石哥,你們回去吧,我覺得沒啥事。”範曉琳對二人微微一笑。
“要是大腦袋在這裡就好了,他那個嘴巴能說,能逗公子開心。”羅三愣子說罷,對劉春石道:“咱們走吧,總裁睡一覺,明天該好些了。”
劉春石點頭,跟着羅三愣子走了。
韋寶一個人躲在屋裡減壓,他減壓的方式是玩遊戲。
這年代沒有網絡了,只能玩一些單機小遊戲,玩了一會兒便睡着了。
韋寶心下忐忑的點,的確是範曉琳猜測的兩點,一是擔心製造的熱武器殺傷力太強!
冷兵器哈哈哈哈的打半天才死一個人,熱武器只能在人家發射前做出躲避反應,不管是開槍,還是扔手榴彈,一旦擊發,上哪兒躲去?反應時間都是0.0000000001秒。
二是擔心這次出兵的後續,雖然是說以遼西獵戶自願幫助官兵的名義出師,但也畢竟暴露了韋家莊擁有一定的戰鬥力。
而且酒瓶炸彈若真的能顯示威力的話,擁有‘殺器’,這絕對是遭嫉的事情,遼西遼東大戶,朝廷甚至建奴,毛文龍的東江軍勢力,都會上心吧?誰會忽視一個擁有武裝力量的民間團體?
可是若要向外拓展勢力,早早晚晚都是要展示一點武裝實力的。
而且遼西遼東本地的世家大戶,誰沒有武力?
主動幫助官兵作戰,至少出發點是好的吧?
關鍵還是本地的大戶們沒有將他看成大戶,朝廷也沒有將他看成大戶呀!
韋寶迷迷糊糊的難以入眠,盼望範大腦袋這趟進京送銀子,最好能順順利利的,塗文輔能給點力,幫韋家莊弄來皇帝御賜的匾額,韋家莊港能成爲朝廷許可出海捕魚的合法漁港。
那樣的話,一切都將合情合理合法了,誰也不敢不將韋家莊看成遼西新崛起的世家大戶。
別說主動展示一點武裝力量,主動幫助官兵殺建奴不算事,甚至還應該爲此嘉獎一番纔是的。
但是這些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情呀。
人在面對未知的,無法控制的事情的時候,總難免憂心忡忡,充斥各種各樣的想法,而且多數的悲觀的,韋寶就這樣。
韋寶有心事的時候,喜歡一個人默默消化,不愛與人分享。
範曉琳、徐蕊和王秋雅這次算是明白公子的習慣了,輕聲說了一會兒話,談論了明天的‘軍演’,然後也都睡了,都盼着軍演能順順利利。
能幫助金州城守將,就能拉上關係,能拉上關係,肯定能放人,說不定還能撈到額外的好處。
這都將基於派出小股部隊的作戰威力,和酒瓶炸彈的威力了。
次日正午。
一口圓形的水泥池子,水泥池子的直徑是20米,這是軍工署的人通常用來做爆破實驗的地方。
水泥池子中有十來只抓來的老鼠,都是活的,不停的在池子中繞圈跑來跑去。
距離水泥池子30米開外的地方,是一處掩體,掩體地上擺放着十枚酒瓶炸彈。
軍工署做實驗,都是以十爲一個基數單位,用以測試效果。
另外一邊,還有一個觀摩掩體,距離爆破池子有50米遠,韋寶坐在掩體之後,一幫將領站在韋寶身後。韋寶身邊還有徐蕊和王秋雅,範曉琳,所有軍工署的人員,以及被邀請來觀看的羅三愣子、劉春石等行政官員。
這是韋寶上午臨時起意的決定,覺得應該讓行政方面的高級官員稍微瞭解一下寶軍的軍備水平,讓他們心裡都有個底,這應該會對行政上的決策,‘外交’上的決策,經濟上的決策,起作用。
一次爆破實驗,有近三百人觀摩。
這在軍工署的試驗中,還是頭一次。
不但看的人緊張,主要負責製作酒瓶炸彈的鄧大梁、鄧二鮮這個組的人更加緊張,都盼着能夠成功。
負責投擲的是鄧二鮮這個組的一個新進來的男子,二十多歲年紀,普通樣貌。上次在掃盲考試中表現優異,而且懂一些冶煉知識,所以被鄧大梁選拔進入了軍工署,分在了他這個小組。
“你別緊張,拔掉安全鎖,等開始之後,穩穩的扔進爆破池子。”鄧二鮮用一個長喇叭喊話。
那個負責試驗的小夥子大聲答應一聲:“是!”
鄧二鮮問韋寶:“總裁,開始嗎?”
“開始!”韋寶點頭。
“預備,扔!”鄧二鮮對掩體外喊一聲。
掩體內的所有人隨即蹲下,都用手捂着耳朵。
實驗者抓起一隻剛剛拔掉了安全鎖的酒瓶炸彈,往爆破池子投擲過去。
雖然距離超過三十米,但這種距離沒有問題,而且爆破池子的直徑是20米,是個人都能準確投入。
實驗者扔出去以後,也蹲下捂着耳朵。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
震的所有人振聾發聵。
這麼大的動靜?
這還只是酒瓶炸彈,若是真正的手榴彈得是啥動靜啊?
韋寶暗忖,這還只是一枚,若是真的近現代化戰爭,無數步槍,機槍,衝鋒槍,手榴彈,還有不停的火炮,這些交織在一起的聲音,那得達到多少分貝?難怪老兵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就是耳朵不好使了,說話聲音都很大。
韋寶不知道的是,酒瓶炸彈的聲音絕對不低於真正的手榴彈,甚至造成的聲響更加巨大。
韋寶率先站起身,準備走過去查看爆破效果。
但離得老遠就看見那一座爆破池子中不斷冒出滾滾濃煙,黃黑色的煙霧,看着嚇人啊。
伴隨着煙霧,好像還有火焰燃燒。
韋寶知道鄧二鮮每瓶裝的藥量才五分之一,沒有想到已經具有這麼大的威力了?
凝固汽油彈黏稠劑,這真是了不得啊!
凝固汽油能進一步提高黏稠劑與汽油的混合比例,讓混合物能遵循指定的速率燃燒並附着在物體之上。
燃燒汽油彈一個實用但危險的效果,是它會急速消耗附近空氣中的氧氣併產生大量的一氧化碳而造成生物窒息,通常用在炸彈中時會發生如此效應。
其爆炸後的慘象很不人道。
一幫準備過去查看效果的人也都像總裁一樣停下了腳步,震驚的看着濃煙中的不時閃爍的火光。
“等煙霧散了再過去,這煙有劇毒!”韋寶道。
“散了也得再等一會。”鄧二鮮道。
韋寶點了點頭:“若剩下的九枚酒瓶炸彈全部試驗成功,就說明爆破沒問題了。”
“只是還不穩定,運輸是最大的問題。”鄧二鮮道。
“做好安全措施,每一箱子最多裝10枚,用蝸桿隔開,一定要注意安全,人和裝載酒瓶炸彈,分成兩艘船。”韋寶指示道:“給每個參加戰鬥的戰士定做四個布口袋,腋下分別放一枚,腰胯部分別放一枚,手裡拿一枚,另外一隻手握住盾牌。”
侯三大聲應聲:“是,總裁。”
韋寶看向侯三:“昨天看你還很擔心的樣子,現在怎麼樣?這酒瓶炸彈,能擋住建奴的鐵騎嗎?”
侯三展露了笑臉,黑乎乎的粗糙臉龐有點可笑:“總裁,別說建奴鐵騎,若每個都是這種威力,大蟲也嚇死了。”
“哈哈哈哈。”
衆人都被侯三的話逗樂了,軍方衆人也不再對小股部隊能突破建奴大隊的圍攻衝入金州城,持懷疑態度了。
“你回頭用我給你的防毒面具模型,做一百隻防毒面具,不管好不好看,反正能做到實用就行。”韋寶對鄧二鮮道。
“是,總裁。”鄧二鮮答應,掌握了密封圈技術,這些都不是難題,她已經研究過防毒面具,關鍵就是‘豬鼻子’裡面的一點材料,沒有多大難度。
“切記,你們的任務是衝進金州城,與金州城守將張盤接上頭,不是讓你們去殺建奴的,能嚇退,嚇出一道口子就足夠了,不要追擊!”韋寶對侯三囑咐道。
“是,總裁。”侯三答應道。
“具體的行動計劃,你自行制定,五日後出發!具體出發時間,你也可以自行斟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靠你們自己了。海衛隊做好運輸和掩護撤退工作。”韋寶道。
侯三和洪昇一起立正稱是。
其他的陸衛隊、海衛隊、護衛隊的軍官們都很羨慕侯三和洪昇,都說屆時都要派人去觀摩侯三‘表演’。
昨天大家只是羨慕侯三有去打仗的機會,卻並不覺得侯三有多大的成功可能性,現在就不同了,覺得侯三成功的可能性相當大啊。
就算是建奴幾萬騎兵,聲勢浩大,但快速打開一條缺口,相信酒瓶炸彈能幫上大忙。
等煙霧徹底散盡,又等了半柱香功夫,韋寶才領着衆人過去查看。
只見幾隻老鼠渾身是血,身上揷着不少玻璃碴子,死狀慘烈,死了還都互相保持撕咬同類的狀態,而且都是半燒焦的狀態。
等了這麼長時間,爆破池子內,甚至還有零星的火頭。
凝固汽油彈爆炸後飛濺到老鼠身上的凝固汽油就像豬油膏一樣,粘稠耐燒。
如果去拍打越拍火越大,如果在地上滾動滅火會弄得全身是火。
而且一旦在身上着火較多,邊上的人要儘量遠離着着火者,因爲着火者的奮力掙扎很容易把燃燒油塊甩到旁人身上形成二次殺傷效應。
即使有時只是手部的一點燒傷,因爲他們都中-毒了。
凝固汽油中還有許多化學助燃劑,有些還加了白磷,在人體表皮燃燒後會殘留大量劇毒的化學物質,通過燒傷創面的開放性創口進入血液,造成血液中-毒。
衆人將老鼠想成是人,真不敢想象這種武器用於打仗會造成什麼後果?
韋寶的軍事訓練,一開始還很是不被衆軍官看好。
他們的思維都是冷兵器思維,都圍繞着如何強身健體,如何練氣,如何耍刀槍。
而韋寶的思維是圍繞熱武器的,訓練中體現的都是熱武器部隊需要的速度,靈活,團隊作戰素養,單兵作戰素養,強調的是配合,搏擊類佔很小的比重。
這些軍官都是被韋寶的軍事體制給約束的聽話,並不是真心服氣。
現在大家都服氣了,結合這種摧毀性的爆破效果,立時想到自己平時的軍事訓練,都是爲了適應何種作戰需要,都覺得是最合理的,軍紀是最重要的。
要是都用這種武器,戰士沒有軍事素養,指揮官沒有指揮能力,稍微一點亂子,可能自己人先全部死光了。
“總裁,這酒瓶炸彈厲害是厲害,但運輸和行軍的過程中,真的要提心吊膽啊,一個不好,先炸死自己。”譚瘋子提醒道。
韋寶點頭。
“不光是運輸和行軍,還有對陣的時候,建奴的射術可不賴,能在五十步命中的射手佔大部分,一支火箭射進來,先把咱們集體炸光了。”侯三在喜悅之後,也陷入了憂慮。
“他們適應了咱們的武器,武器的殺傷力就會減小。但他們不是還沒有接觸過嗎?而且你們不是有盾牌?盾牌加上防火材料,保證燒不起來,你們小心別被火箭穿透盾牌和盾牌之間的間隙就行了。這幾天,就密集做針對性演戲吧!拿空酒瓶去練習攻防。護衛隊和陸衛隊不參加作戰的所有人充當建奴弓箭手,你的人練習躲避弓箭。”韋寶道。
“是,總裁。”侯三雖然害怕沒有殺着敵人,自己人先死了,但仍然硬着頭皮答應。
韋寶對衆人道:“這種酒瓶炸彈不是常態,等無煙火葯的穩定性過關之後,以後的制式武器是手榴彈,碰撞也不怕爆炸,只要不開安全鎖,不拉導火索,怎麼樣都不會起爆。”
“總……總裁,那這趟就用手榴彈吧?”侯三舔了舔嘴脣。
韋寶微微一笑:“怎麼?怕了?要不然讓護衛隊去?”
“不怕!我侯三的命早就交給公子了,怕什麼?”侯三急忙申辯。
“呵呵,不是跟你說過了?不想暴露咱們有更厲害的武器,而且是大明朝廷禁止的武器,不想惹麻煩,明白了嗎?”韋寶淡然道。
“明白!”侯三一個立正,不敢再說。
衆人退回掩體後面。
接下來的9枚酒瓶炸彈,無一失手,全部試驗成功,爆炸率百分之百!
整個過程用了不到一分鐘,因爲接下來的試驗不用等,實驗者是一顆接着一顆扔的。
“恭喜你,算是不錯的成績了。”韋寶對鄧二鮮道:“穩定性也很不錯了,今天太陽這麼大,直接照射了這麼久,也沒有發生自-爆狀況。”
“可能因爲加了固體汽油吧?硝化棉轉形態,變成固體,應該更加穩定!”鄧二鮮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總裁,我保證在三個月之內,一定找到硝化棉固化的方法!”
“提前祝你成功!若是能把無煙火葯用於實戰,這項技術,絕對配得上工程師資格!到時候也不要經過助理工程師這一步了。”韋寶大喜着對鄧二鮮道。
就衝着韋家莊已經成型的一米多高的城牆,就衝着研發出來的酒瓶炸彈,還有兩千多軍人,韋寶知道,韋家莊的防禦,其實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自己不必過於杞人憂天!
鄧二鮮向韋寶行個軍禮,一幫軍工署的人紛紛祝賀鄧二鮮。
“我的想法都告訴大家了,大家都可以研發,說不定你們先弄出來無煙火葯呢。”鄧二鮮大方的對衆人道。
“不錯,誰先造出無煙火葯,誰就將名留青史!”韋寶目光堅毅:“這是改變人類歷史,改變戰爭歷史的偉大發明。”
鄧大梁笑道:“總裁,不管是誰研發出來的,都得排在總裁的名字後面,算是與總裁共同研發出來的,沒有總裁引路,大家別說無煙火葯,聽都沒有聽說過呀。”
一衆軍工署的人紛紛稱是,這讓韋寶好不受用,韋寶最大的毛病就是愛面子,愛面子的人,好個名。
名利名利,如影隨形,好名的人,也好利益。
韋寶便是這麼個世俗之人。
“今天大家聚的這麼齊整,按理說試驗很成功,該聚餐慶祝的,但是任務還沒有完成,這頓酒先記下,等你們凱旋的時候,今天在場之人有一個算一個,到時候,我都要敬大家一杯酒!”韋寶豪邁的對在場衆人道。
衆人被韋總裁說的鬥志高昂,一起起身稱是。
韋寶讓衆人散了,自己也沒有繼續留在軍工署,而是去了護衛隊的訓練場踢球,範曉琳、徐蕊、王秋雅三女見總裁情緒好轉,興奮的嘰嘰喳喳聊個不停,過了一會才分手去幹各自的工作。
王秋雅則捧着水壺坐在場邊看幾個總裁的貼身隨扈陪伴總裁踢球。
接下來的幾天,直到侯三和洪昇都帶隊離開韋家莊出海去了,韋寶也沒有去過軍工署。
韋寶將軍事看的跟內政一樣,儘量當成一項策略遊戲在玩,不想親身參與。
就像是踢球,他清楚的很,以自己的身體天賦,踢到死,也不可能成爲羅納爾多。
只要他在場上,所有人都要圍着他轉,他還不如光下指令,不指揮爲好。
否則非弄得跟蔣校長一般,成天坐着飛機四處指揮,到哪兒,哪兒就全軍覆沒。
將政權和軍權牢牢抓在手裡,下達各種指示,讓團隊自行發展,自己只負責督導,有空的時候參與點兒科研。
這是韋寶給自己重新調整的工作內容。
比起實幹,韋寶更喜歡空談誤國,一支毛筆書寫江山。
當然,以韋寶的穩健風格,韋家莊又只這麼一點點大的彈丸之地,只要夠吃夠喝,人人能溫飽,也不至於誤國。
王秋雅連着七八天,天天跟公子到訓練場踢球,她看都看會了,公子在場上玩,她則一個人在場邊用個皮球和另外一名女秘書對着練習傳球,倆人也玩的不亦樂乎。
相比於踢足球,王秋雅更喜歡打籃球,覺得劇烈的大範圍奔跑,好像不太適合她。
王秋雅個頭不高,卻很愛大中鋒,要球,原地跳投,沒幾天就像模像樣了。
王秋雅的罰球命中率,居然比韋寶還高。
兩個球至少能進一個,而韋寶投十個頂多中三個。
韋寶並沒有表現的這麼灑脫,只是藉着瘋玩,麻痹自己,分散注意力,否則非憋壞了不可。
就在韋寶在韋家莊逍遙自在的時候,侯三和洪昇已經帶隊從海路抵達金州半島。
隨行的除了作戰人員,還有兄弟部隊的十多名觀戰軍官。
侯三不僅負有軍事指揮的重任,還是帶着政治任務來的,要與金州城守將在接上頭之後,請求放回人員和物資,還有寶船,另外看看能不能請求允許韋家莊往來朝鮮經商。
這些事情,都是侯三等人在出發前,林文彪單獨找他談話得到的指令。
這段時間林文彪找過很多軍隊官員談話。
並沒有指責他們什麼,但側面點了一下,衆人對總裁的‘信仰’不足!
倒不是底下人不夠忠誠,以這個年代的思維,大家既然決定了跟隨韋家莊,只要韋寶不死,大家都是誓死追隨的。
林文彪其實看出來,大家不是不忠誠,而是對公子沒有絕對的信心,懷疑公子的能力,畢竟公子才只14歲!
所以林文彪讓人在軍中強調了一番對總裁的絕對忠誠,是考察政治的首要條件!並着重提點一幫軍官和排,連、營各級教導員,督促教導員們加強加快對隊伍整體的政治教育。
韋寶不愛聽人對他本人當面大拍馬屁,但是喜歡底下人在私下裡說一些浮誇的話,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好,這就像和尚道士念法咒一樣,法咒本無多少威力,唸的多了,威力就生出來了,唸的久了,威力就增強了,而且會不斷增強!
韋家莊的各項政治教育,從起步階段,就被韋寶非常重視,路子走的很正!
韋寶的認知當中,科研科研走彎路,建設可以走彎路,軍事可以走彎路,但政治,決不允許走彎路,內部不允許出一點問題。
“總裁說要找順風風向登陸,而且我們首要目標是金州城,我建議,從茶河島麻洋島中間穿插過去,河道進入,一直到峰嶺廊旁邊登陸!”洪昇對侯三道。
侯三看了看黑漆漆的海面,此時正是的丑時,大半夜的,海面很冷。
他們兩個人對着地圖商量。
“行。”侯三用手指着地圖上峰嶺廊的位置,比劃了一下通往金州城的路線,然後對洪昇點頭道。
洪昇見侯三答應了,繼續指揮寶船行進。
他們這艘船運的都是兵士,後面跟着的一條船,運載的都是酒瓶炸彈。
侯三看了看身後的,夜幕中,朦朦朧朧,看不太清的跟隨着的運載酒瓶炸彈的寶船,一顆心仍然提着的呢,海上走了兩天,最怕的就是那些炸彈在路上就爆了!幸好沒事。
木頭船輕,吃水淺,在海上漂浮搖擺的晃動頻率更大!幅度也更大。
這讓大部分水性不好的陸軍士兵,反胃的夠嗆,不少人都沒有吃什麼東西,一路在海上吐着過來的。
除了擔心酒瓶炸彈,侯三還擔心士兵們上岸之後還剩下多少戰鬥力。
“停靠之後,如果沒有被人發現,先在岸邊歇息幾個時辰,讓大家都先緩一緩,否則上岸就走的話,怕大家堅持不住!”侯三同洪昇商量道。
洪昇微微一笑:“我是負責運送你們和你們撤離,具體要怎麼做,侯團長自己決定,我沒啥意見。”
侯三撇了撇嘴,又看了看指揮艙中一幫隨行來‘觀摩’的兄弟部隊軍官,和他自己的陸衛隊的幾個連長。
知道跟誰商量都白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韋寶注重情報工作,軍隊也有站前偵查的課程,但海上作戰,加上金州半島的情報系統並沒有建立起來,所以讓侯三覺得迷茫,緊張。
從地圖上看,靠岸之後,還得沿着河道走將近70裡,才能到達金州城邊上,按照風的方向,只能從西北角衝擊,從金州城的西門或者北門進入,別無選擇。
這麼長的距離,一定不能讓建奴發現,否則別說500枚酒瓶炸彈,就是5000枚也不行。
非常走運的是,一路上荒涼無比,兩艘船隻安全靠岸。
附近茶河島上和麻洋島上的明軍沒有發現他們,否則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岸邊不遠處的峰嶺廊上的駐軍也沒有發現他們。
侯三先派出人員偵查!確保行軍路線沒有問題。讓剩下的戰士們抓緊在岸邊休息,不能生火燒水,只准吃帶來的飲用水和乾糧。
四個時辰之後,偵察兵返回。
偵察兵爲侯三畫出了路線圖和金州城外的建奴佈防圖。
雖然不是很精確,但能讓侯三瞭解個大概。
“建奴絕不下兩萬!絕大部分是鐵騎!”偵察兵道。
侯三沉默,衆軍官聞言,也均沉默。
“建奴沒有猛攻,四面都安插了營寨,像是想困死金州城守軍。到金州城十里左右範圍,纔會看見建奴營寨,他們的眼線範圍很小。”偵察兵介紹道。
侯三點頭,對着地圖皺眉苦思,和之前預料的情況差不多,攻擊路程差不多要十里,要麼從建奴的連營中間衝過去,要麼搗毀一處建奴營寨,衝過去,反正都繞不開正面硬碰建奴。
“建奴太囂張了,這是看死了金州城守軍不會有人來救援啊。”
“誰來救?祖大壽肯定不會管毛文龍的人,聽說毛文龍那邊也在被建奴圍着打。”
“就是,要不是雙島那些不幹正事的水師扣了咱們的糧食,人和船,咱們也不會跑到這鬼地方來,人煙都沒有,完全是荒島嘛。”
一幫作戰的軍官和觀摩的軍官們紛紛低聲議論。
這年代的海邊不是後世,因爲長期的禁海令,通常半島啊,海邊啊,這些地方都是石頭成片荒涼無比的。
面對這麼偏僻的場景,建奴只着眼於金州城的攻打,忽視大範圍佈防巡邏偵查騎兵,也就不難理解了,要不然侯三和洪昇的人馬現在也不能悠閒的在岸邊歇息。
“等會提早吃午飯!吃完午飯大軍出發!爭取在黃昏趕到距離建奴最近的休息地,子時對建奴營寨發起攻擊,建奴的營寨很聚集,從中間穿過去太難,不如用咱們的酒瓶炸彈將一處營寨燒燬!”侯三下達指示。
“團長,全部集中一路嗎?”一名主要負責帶隊的營長問道。
雖然才帶來100人,倒有半數是軍官,侯三將陸衛隊的軍官都弄來了,這一仗是他來韋家莊之後打的第一仗,決心把全部家底拿出來拼命。
“沒必要分路,咱們的目的就是衝開一道口子,去和金州城中的明軍會合。”林文彪道:“咱們集中一路,建奴反而要防止其他方面有明軍的援軍。”
營長點了點頭:“還有個問題我一直沒說,萬一到了金州城邊上,守軍怕有詐,不開門咋辦?”
侯三也想過這個問題,皺了皺眉頭道:“不會的!他們又不瞎,咱們殺建奴,他們看不見嗎?”
“可咱們不是毛文龍的人,跟東江軍一點關係都沒有。萬一守將是個二愣子,就麻煩了。”營長低聲嘟噥了一句。
“那咱們大不了再退回來!總裁下達了命令,你要抗命?”侯三被嘟噥的有點上火:“再說,哪有那麼多萬一?”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不怕死的。”營長趕忙申辯。
“都抓緊時間吃東西吧!半個時辰之後開拔!”侯三站起身,沉聲對衆人道:“凝聚意志,保衛總裁。爲全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這句話是天地會的會訓!
入會宣言的第一句話。
也是天地會下面開會的時候,常常被提到的一句話。
“凝聚意志,保衛總裁。爲全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二百多人也沉着嗓音跟着侯三複述了一遍。
作戰100人,海衛隊護送隊伍100人,軍官觀摩團20多人,人人面色嚴峻。
平時覺得聽多了這句話有點想笑,但這個時候,大家再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覺得這句話中,似乎帶有某種,無上的,神秘的力量,能讓人不害怕,能讓人的血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