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猶豫,隨機往一條巷道里奔去,耳邊只能聽見自己撲哧的呼吸聲響。“呯!”前方忽然響起了槍聲。
我一激靈,腳步也停住了。
“有實驗品跑了!不管看見什麼,一概開槍!”男人的聲音響在我耳畔,好幾個聲音也異口同聲地應道:
“是!”
我暗道一聲不好。我也是實驗品之一啊,陰屍逮住我是當場撕掉,這些人抓住我是要開槍打死我啊。前有狼後有虎,怎麼辦?
我硬着頭皮往前跑了幾步後,發現在右側居然出現了一個窄小的洞口,像是誰打出來的土洞一樣。我毫不猶豫就往裡頭一鑽,手腳並用地爬着,手腳很快就被蹭破了皮。
在我的身後,有男人的驚呼聲,有槍擊聲,還有肉體撕裂的聲音,我不敢回頭,只奮力地往前爬着,腦袋也縮了起來。
打這個洞的傢伙到底身形是有多矮小啊,怎麼打了一個我鑽都覺得困難重重的洞啊?更要命的是,我只能進,不能出。天知道這洞是通往哪裡的!
不知道爬了多久,我面前一片光明,我正往前邁出一步,整個身子卻懸空了起來,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我的四肢百骸就像被摔散架了一樣,攤開手腳躺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來。從我這個角度看去,剛好能看見此時自己所在的位置。
四周是銀色的金屬佈置出的巨大空間,有許多的按鈕和開關嵌在牆面上,高高的天花板發着亮如白晝的光線,我卻沒找到光源在哪裡。
儀器滴滴的聲響規律而單調,在我面前,還有一臺屏幕亮着的巨型電腦,儀器板上無數的按鈕時暗時亮,看起來就像是我誤闖入了哪個科學怪人的實驗室一樣。
我剛剛掉下來的那個土洞和這裡格格不入,離地大概有一米的距離。還好沒再高點,否則我摔下來就不是渾身痠痛的後果而已了。
這裡有出口嗎?我強忍住疼痛爬起來,一轉身,我就整個人目瞪口呆了。在我面前,是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遠比我之前看到的那些要大,容器內泡着的也不是透明的液體,而是暗紅色流動中的溶液,無數的儀器和導線接到這個容器上,似乎在昭示着,這容器裡頭泡的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實驗品。
我忍住恐懼,往前走了兩步,這時候才能勉強看見,在那血色溶液裡,漂浮着一個男子的身體,在我接近的一瞬間,他的雙眸猛地睜了開來,森冷的視線一下鎖住了我的所在。
在那一刻,我的呼吸險些就要停頓住了。這個人,這個人……就算化成灰,我也是認得的!
他是森夜,是我肚裡孩子的父親!
“森夜!”我撲了過去,雙手拍在了玻璃罩上,大聲地呼喚着他的名字,淚水沿着我的眼角滑落,“森夜,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你迴應下我,我是沈眉,我是你的妻子啊!”
這麼長久以來的分別,我一直擔憂這個擔憂那個,卻從來不願意去想他可能會存在什麼危險。因爲他之於我,是天神,是鬼帝,是無所不能的,不可能真的有人能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甚至在埋怨着,他是不是覺得我並不是他正牌的前世愛人,正準備棄我而去。我怎麼都沒有料到,他會在這裡,被人當成實驗品一般地囚禁!
森夜,那些插在他身上的管子,比插在我的身上更痛上幾分!
他看着我,眼底卻似乎沒有我。我只能揚高了頭,看着他森黑的瞳孔。不行,如果他能自己出來的話,他早就出來了!
我得綁他才行!
我迅速地四顧左右,哪裡都沒有趁手的東西,勉強有棱角的,就是擺在控制檯前的一張椅子。
我把椅子掄了起來,整個身子都晃了晃。可我咬緊了牙關,用力把椅子摔向了那玻璃罩。
玻璃罩發出了一聲巨響,裡面的紅色液體劇烈地晃了晃。可是玻璃沒有碎!
我不死心,一下又一下地掄動着椅子。手臂痠麻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可令我欣喜的是,玻璃罩上已經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細小的裂縫!
再努力一把,這玻璃罩就會碎開了!
終於,在我最後一擊之下,嘩啦一聲,玻璃罩全面碎開,我用手擋在身前,玻璃碎片依舊撒了我一頭一臉,血腥的味道更是噴了我一身。
這些泡着森夜的液體,竟然是血?
我一陣後怕,連忙拍掉碎片,急切呼喚着:“森夜,快,我們離開這裡!”
森夜懸在半空,只是看着我,並不發出聲音。
他的手腳動作微弱的動了起來,因爲上面連着無數根導線,每一根都閃動着光芒,似乎是另外一種禁錮的方式。
他懸在我頭頂,我自然不能爬上去幫他,但是這些導線一定是由電腦控制着的,只要砸了電腦,森夜就能獲得自由了!
我也不管不顧了,扛起椅子,就跟一個女戰士一樣直衝向控制檯,狠狠地一椅子拍下,不知道多高級的電腦在我的椅子下冒出了一股青煙,滋滋滋地,許多的光圈在我面前炸開。
我不死心地一砸再砸,心裡已經恨得發癢。
就是這些混蛋,讓我和森夜分開了這麼久,還把我們兩個當成了實驗品!不砸它個破破爛爛,怎麼能消我心頭之恨呢?
不過砸不到兩下,我就再也沒有力氣了,連人帶椅都摔落在了控制檯上,出氣已經多於進氣了。
唯一慶幸的,就是森夜已經回到了我的身邊。
我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閉上了眼眸,軟軟地喚着:“森夜,森夜,你出來了沒有,應我一聲……扶我一把,我沒有力氣了……”
跟人撒嬌示弱的感覺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過,在小艾、韓月的面前,我都只能強撐着不倒下,還得當他們的主心骨。在外面的世界裡,只有我自己。
只有在森夜的面前,我才能這樣全心全意的依賴着。好在,他已經回來了……
身後有人含糊地應了一聲:“唔。”我閉上眼睛,也能聽見他輕步朝我走來的聲息,我微笑着等待着,他像往常一樣走來,輕巧地把我攔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