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冬天似乎要比雲城冷上幾分,外面的積雪還未融化,整個城市白茫茫的一片,林暖夏從酒店出來,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裡,麻木的身體內裝的是她逐漸冷卻的心。
陌生的城市,林暖夏一眼望去找不到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她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下,此時她身邊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只想靜靜坐在那裡等待天黑。
原來,心被撕成一塊一塊是這樣的感覺!
一杯咖啡很快見底,肚裡溢滿苦澀,安靜下來,剛纔在酒店所看到的一幕幕再次涌出來,像是一把利刃插進她活生生的心臟,頓時痛得鮮血淋漓。
咖啡廳裡的人不多,林暖夏咬着蒼白的脣瓣,她實在難忍心裡的壓抑,無聲的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默默流下淚來。
等再次攤開手掌,手心冰涼一片。
模糊的視線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面,林暖夏霎時眯起紅腫的眼,一絲金色的光暈直射而來,絢麗的是她蒼白的臉。
雪後天晴,可那抹陽光卻怎麼也溫暖不了她麻木的心。
嚴子軒,如果這是你讓我徹底死心的方式,那麼你的目的達到了!
林暖夏找來服務員續杯,等心情稍稍平靜之後,她拿出手機給遠在他鄉的父母打了電話。
此時,她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就想找個人說說話,哪怕是一頓罵也好,就是不要這樣安靜的坐着。
“媽!”
“夏夏,錢湊齊了嗎?”
林暖夏抿着脣,胸口的位置憋着一口氣,難受得厲害。
她就知道,只要一開口她的養母只關心這個。
林暖夏深吸口氣,強裝鎮定道,“你上次說的,我答應,估計這些日子就能湊到錢,你彆着急。”
“好的,好的,我去和隔壁的小嬸子說一下,回來後和那男人見見面。”
掛斷電後,林暖夏的頭枕在玻璃窗上,只要一閉上眼全是這些日子以來和嚴子軒的種種。
他們的婚姻一開始就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產生,她明知道,他心裡的人不是她,可還是自己跳進了這個火坑,那麼所有的責任只能自己來扛。
林暖夏出來工作這麼多年,職場上什麼樣的苦沒吃過,她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累過,或許真如養母所說的那樣,城市的生活不適合她,換一種生活方式應該會好些吧。
——
酒店房間裡的暖氣恰好,嚴子軒卻覺得渾身一片冰冷。
房間正中央,男人修長的身軀立在那裡,狹長的眸子眯起,直直落向地上散落的一堆衣服,絕美的臉滿是陰霾。
林暖夏臨走時,他看清她眼底的那抹絕望,而都是這些凌亂的衣服所爲。
嚴子軒煩悶透頂,他一腳踹開那堆衣服,他的衣服竟然和女人的文胸裹在一起。
他和陸晚馨昨晚明明都沒有睡在一起,怎麼衣服就滾到一起了?
陸晚馨跟着關上門進來,一眼就看到臉色陰沉的男人,她走過去彎起嚴子軒的胳膊,“嚴子軒,你說林暖夏到底什麼意思,還糾纏什麼!”
嚴子軒魅惑的雙眸透出一股子戾氣,厲聲問,“她怎麼會來?”
陸晚馨不甚在意,像是對於男人的怒火全然無覺,只要一想到林暖夏剛纔心如死灰的表情,她就高興地不得了,一個土包子而已,她就是要讓林暖夏看清楚當前的形式。
“我問你話!”男人的聲音驀然揚高,帶着前所未有的怒意。
陸晚馨被他吼得全身一抖,小臉頓時垮了下去,一副受盡莫大委屈的樣子。
嚴子軒好看的眉緊擰,有些無可奈何,他背過身,乾脆懶得去看陸晚馨那副樣子。
剛纔他看得很清楚,這個女人在林暖夏面前得意的很,到底有什麼委屈的?
二人之間生出一股詭異的氣氛。
“馨兒,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陸晚馨眼裡很快溢出淚來,她抽噎兩聲,解釋,“你洗澡的時候她發了一條信息,我見你不在,林暖夏又在找你,就直接回給她,讓她過來了。”
嚴子軒被她的抽泣聲弄得煩躁不已,他硬下心腸,修長的手指朝地上兩人滾在一起的衣服虛空點了點,“那你解釋一下,地上的衣服怎麼回事?”
當時門鈴聲響起的時候他剛從浴室出來,根本沒注意到地上凌亂的衣服,還以爲是客房服務送早點過來了,所以才直接開了門。
沒想到會是林暖夏。
地上的衣服只有一個解釋,陸晚馨知道林暖夏要來,故意造出他們二人昨晚激情纏綿的假象。
嚴子軒想到此,一手掌猛的拍向額頭。
昨晚,根本什麼事都沒有,他睡沙發,陸晚馨睡牀,爲了更好的照顧陸晚馨他連次臥的牀都沒去誰,然後這個女人吐了他一身,他讓服務員送了衣服上來,西裝外套就換下來了。
現在他即使想說清楚,林暖夏會相信麼?
有誰會信,一男一女共處一室是裹着被子純聊天的?
而他們昨晚連一牀被子都沒裹過。
媽的,怎麼這麼煩!
陸晚馨胡亂抹了把淚,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會爲了另外一個女人用這種口吻和她說話。
這要讓她怎麼忍受,使她心裡對林暖夏的恨越發濃烈。
頭一次男人對她的眼淚視而不見,嚴子軒轉身去了浴室,快速換好衣服出來,他只對一旁暗暗抹淚的陸晚馨說了句,“我要回去一趟。”
陸晚馨一聽,立馬坐不住了,“不是說好今天要陪我的麼,嚴子軒!”
嚴子軒拿起茶几上的手機翻了下,上面林暖夏發來的信息還未刪除,應該是到了之後第一時間發給他的。
‘嚴子軒,我已經到江城了,也想好了和媽媽怎麼說,需要跟你報備一下麼?’
男人看着屏幕上的字,一字一句那麼清晰,很難想象出林暖夏當時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態發給他的。
“陸晚馨,下次別再自作主張隨便拿我手機。”
男人將手機攥在手心裡大步往外走,陸晚馨跟着追出來,“嚴子軒,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們就完蛋了,我肯定找一個比你更好的人嫁了。”
嚴子軒聽後,前進的腳步停在那裡,陸晚馨以爲他是後悔了,等着他回頭,然而男人靜靜停頓幾秒,爾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陸晚馨瞳孔猛的擴大好幾倍,似乎不敢相信有一天嚴子軒會這麼對她。
她不甘心的跟上去,繼續朝男人背影嘶吼,“嚴子軒,你站住,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嚴子軒!”
嚴子軒不想和她在酒店爭吵,他乾脆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追出來的女人,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馨兒,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
“嚴子軒,你說什麼,你給我回來,嚴子軒!”
陸晚馨身上還穿着浴袍,根本不宜跟着跑出去,她站在安靜的走廊上,眼睜睜的看着男人修長的身影步入電梯,爾後和她隔離在那扇電梯門之外。
她突然就笑了起來,想起嚴子軒之前的質問。
馨兒!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呵!
嚴子軒,你瞎了眼嗎,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啊,只是你對我的心變了而已!
只是,我們那麼久的愛又怎麼可能說變就變,只要我肯,嚴子軒你相信麼,你沒辦法逃的。
嚴家和陸家的聯姻勢在必行。
出了酒店,一陣刺骨的寒風襲來,吹在人的臉上被颳得生疼,嚴子軒第一時間給林暖夏打電話過去。
林暖夏沒接電話,只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嚴子軒,別催了,晚上我會回去和父母提離婚的。’
這條信息發過去之後,林暖夏便關機了。
嚴子軒找不到她,只能等到晚上去嚴家兩人再碰面。
回到家,嚴媽媽第一時間上來追問,“子軒,你昨晚去哪裡了?”
“和客戶談一個項目,爸爸也知道的。”
嚴子軒並不想自己的私生活都被父母限制了,更何況,昨晚他和陸晚馨在一起,嚴媽媽知道後肯定會一番嘮叨。
不知情的嚴媽媽笑呵呵的叮囑兒子,“夏夏打了電話回來,說是一會兒就到,你知道麼?”
一會兒回來?談離婚?
不知爲何,一想到這個事,嚴子軒渾身難受不已,“那個媽,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
“不行,夏夏要回來了,今天正好週末,一家人聚一聚。”
嚴子軒已經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走到玄關處換鞋,和進來的嚴父撞了個正着,他馬虎的打了聲招呼,“爸,我出去一趟。”
嚴媽媽跟着走出來,忍不住和嚴父嘮叨,“這孩子,怎麼回事啊。”
嚴父剛從外面和一羣人打球回來,他看了眼急匆匆出去的兒子,皺了皺眉,“你覺得他和夏夏的感情發展得怎麼樣?”
“不是挺好的嗎,只要陸晚馨那個女人不來攪局,我有信心讓兒子回心轉意。”
都在一起了,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愛不愛哪有那麼重要啊,嚴媽媽只知道最適合嚴子軒的人是林暖夏。
林暖夏在咖啡廳蹲了一天,從上午到下午她滴水未進,一直都在想該怎麼和嚴家的父母說。
時間不等人,臨近傍晚,她回到嚴家。
嚴媽媽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有幾天不見,看到林暖夏的那一刻甚是熱情。
婆媳倆寒暄了幾句,林暖夏一直在牽強的笑,嚴父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忍不住問,“夏夏,你那個朋友還好吧,是這兩天照顧她太累了嗎?”
嚴父很少會插嘴問他們這些事,在這個家裡,只有重要的事才能聽到他的隻字片語,現在能這麼問林暖夏,可見他也是把林暖夏當做女兒疼的。
林暖夏僵硬的嘴角扯了扯,發白的面色看起來讓人心疼,“她好多了。”
嚴媽媽已經給嚴子軒打了好幾通電話出去,那個混小子一直沒有接聽,她只好吩咐傭人先開飯。
餐桌上,林暖夏望着滿滿一桌精緻的菜餚食之無味。
期間,嚴媽媽不斷給林暖夏布菜,“夏夏,你多吃點。”
林暖夏見他們這樣,心酸無比,但事實那麼殘忍,她再不捨又能怎麼樣。
再三思慮之下,林暖夏還是覺得有必要和嚴家父母做個心理預防,“爸媽,其實我有事和你們說,但是嚴子軒不在……”
嚴媽媽是怕林暖夏誤會,趕緊爲自己的兒子開脫,免得造成他們之間不必要的誤會,“夏夏,你找子軒有什麼事嗎,他公司有點事去忙了,重要的話,媽媽就派人找他回來。”
林暖夏哽在喉間的話因嚴媽媽焦慮的神情而嚥了下去,反正嚴子軒不在,她說了也是白說。
吃過晚飯,林暖夏一副神色怏怏的樣子,她頭痛得厲害,陪父母看了會電視,眼見着嚴子軒還沒有回來,實在支撐不住,她和雙親打了招呼,“爸媽,我先去睡了,有些事還是等嚴子軒明天回來再說吧。”
“好好,累了吧,先好好休息。”嚴媽媽從來不在這方面約束她,哪怕這會兒她想和林暖夏多聊聊,可看她一副疲倦的樣子還是很心疼的。
林暖夏上樓後,嚴媽媽嘆了口氣,她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男人,“我怎麼瞧着兩人不對勁呢。”
“整天就愛瞎操心,孩子們的事順其自然吧。”
嚴媽媽不高興的撇撇嘴,“我怎麼瞎操心了,我還等着抱孫子呢。” wωw▪ тт kan▪ ¢O
嚴父懶得再搭理她,裝作沒聽見,默默看着電視新聞。
這一夜,嚴子軒沒有回來,林暖夏也沒給他打電話,當然她不會自戀到去想嚴子軒是因爲不想離婚,在逃避。
她想的是,嚴子軒應該是和陸晚馨約會脫不了身,那麼她就候着吧。
反正兩人已經說好了,也不差這一天。
這裡是他的家,他願意回來就回來,她犯不着在離婚之前再次惹惱嚴子軒,她只需要默默的等着就好。
雲城。
邵正東這兩天都會過來葉家的公司,從陸景琛過來這邊之後,董事會也不敢在輕言逼迫,給了葉薇然一個期限處理這事。
一如既往,秘書見邵正東過來,直接把他領到總裁辦公室等葉薇然,派了人去通報正在巡查工作的葉薇然。
葉薇然一聽邵正東來了,她親自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
“謝謝!”邵正東伸手接過女人遞過來的咖啡,很是吃驚,眼底有炫目的神采溢出。
葉薇然無所謂的笑了笑,本想說,該說謝的人應該是她,可話到嘴邊卻演變成了一個嫣然的笑意。
兩人並肩站在窗前一覽眼前高低不平的建築物,雲城並不是很大,可以說和陸景琛所在的江城相差甚遠。
可她生活了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這裡,現在爸爸死了,葉薇然對這裡已經沒有什麼放不下心的,唯獨葉家的公司,陸景琛答應過她,會幫她拿回來。
葉薇然知道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可在這個現實的社會裡,她一個人撐着毫無辦法,更是清楚,要不是陸景琛,自家的公司早就被那羣虎視眈眈的人給吞併了。
也不能怪她,都是葉衛川之前看錯了人,把遺囑全部留給了夏依依母子,葉薇然想拿回公司,一方面是因爲家業,一方面也是因爲她對這個公司也是付出了心血的。
當然除了陸景琛,這裡面也有邵正東的功勞,他現在是公司的大客戶,礙於邵家的權勢,公司內部所有人都會給他點面子。
“我明天回A市,薇然,有機會你可以和景二少過來玩。”他是誠心在邀請她。
“嗯,一定,我還給您送資料過去詳談呢。”葉薇然當即答應下來,也沒想過男人的這話有多認真,完全不帶丁點玩笑。
“那我們就這樣說好了,年前我在A市等你們。”
年前?爲什麼要這麼急着要她去A市玩?
葉薇然也沒深想,只當他太着急這份合作案,到時候怕是想她親自送過去,而邵正東也深知陸景琛定是不會讓她獨自一人過去A市和他碰面的,所以就邀請了兩個人。
“好,我到時候和陸景琛說說。”
哪怕葉薇然和陸景琛鬧着彆扭,到了這一步,在別的男人面前她還是會給自己的男人留點面子,徵求陸景琛的意見。
邵正東嘴角輕抿着杯口,褐色的液體吞入喉間,濃度正好,他喝了口,再看向身旁的女人時滿臉的笑意,“薇然,陸家的生活習慣你適應麼?”
葉薇然苦澀的勾了勾脣,她也不隱瞞,“說句實話,我還沒有去過陸家大院,不知道他們的生活習性。”
又或許,她永遠都沒有機會進去陸家的大門,除非陸家老爺子歸天,然而她的身份也是不能曝光的,她永遠只能用葉明娟的身份跟在陸景琛身邊。
男人很聰明的沒有深問,而是柔聲安慰,“我們這個圈子裡的人,各有各的無奈,薇然,我希望你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能像對待事業一樣熬過去。”
既然無力改變,那麼他也誠心祝福。
只希望將來有困難的一天,她能想到他。
陸景琛在雲城沒什麼工作要做,在景園獨自待了一個上午,出來用午餐時葉薇然還沒有回來。
他知道她這兩天忙於葉家的事也就沒怎麼束縛她。
等葉薇然回來時,已經到了下午。
“這邊的事我會找人處理,等下我們一起回去江城。”
這麼快,等下就要回去?
葉薇然脫掉身上的外衣,想也不想的拒絕,“你先回去吧,我還想留些日子。”
她今天跟誰見了面,陸景琛一清二楚,可還是耐着性子和她商量,“我那邊還有事要處理,你真不和我一起回去?”
他的語氣裡帶着某種篤定,葉薇然完全吃不准他的意思,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她是肯定不會這麼容易就和他一起回去的。
“那好,有什麼問題給我打電話,我去收拾行李。”
行李還需要他親自動手收拾麼?
葉薇然陰沉着小臉,抿着脣就是不肯說一句服軟的話。
其實這邊的事她根本幫不到什麼忙,夏寧這個時候不會有什麼動靜,礙於陸家的勢力,那羣人也不敢放肆。
和陸景琛回去江城,完全是可以的。
沒一會兒男人從樓上下來,後面的傭人提着小行李箱。
葉薇然沒想到他真的就這樣走了,她坐在沙發內看電視,裝作無視。
陸景琛吩咐傭人把行李放到車上,單手插兜的走過去,高大的身影罩住電視屏幕。
“你幹嘛,走開!”
陸景琛卻是拿過遙控器關了電視,在葉薇然憤怒的眼神中在她身旁坐下,“嚴子軒和林暖夏要離婚,你不回去安慰安慰你的好姐妹?”
什麼?!
葉薇然恍然大悟,哪裡還顧得上和陸景琛賭氣,當即從沙發上起身,“你等我下,我去收拾東西。”
卑鄙的男人,竟然用別的痛處戳她,林暖夏出了這麼大的事她自然是要回去的。
葉薇然總算明白這個男人爲什麼說的那般篤定。
昨天林暖夏過來時她就發現了不對勁,原來回去是離婚的。
陸家就沒一個好東西,本來葉薇然就不看好林暖夏和嚴子軒的這段婚姻,現在離了也好。
葉薇然最怕林暖夏受傷,離婚這麼大的事她自然是要回去給林暖夏打氣的。
男人菲薄的脣勾起,伸手將慌亂的女人拉進懷裡,緊繃了數天的面色總算有了些許笑意,“走吧,都幫你收拾好了。”
呸!真是可惡的男人!
可是她能反抗嗎,明顯在這件事情上不行。
陸景琛心情極好,說起來,葉薇然能這麼快跟他回去,他應該感謝林暖夏和嚴子軒。
好吧!
因爲林暖夏,這一局陸景琛又勝了,不過葉薇然絕不會這麼輕易的原諒他。
下了飛機,葉薇然第一時間給林暖夏打了電話,約她到一家咖啡館小聚。
趁這個空隙,陸景琛帶着葉明娟回了趟大院,也好打聽一些情況。
陸老爺子一聽他們會回來用晚餐,很早之前就讓廚房準備一桌在菜,吃飯時,老爺子不停的和葉明娟交談,安慰,“明娟,你看你,回去的幾天都瘦了,多吃點。”
“爺爺,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陸景琛默默坐在葉明娟身邊,淡漠的聽着他們的對話,他時不時的用腳去踢葉明娟,示意她提醒老爺子,婚事如期舉行。
葉明娟面對男人的攻擊如坐鍼氈,面色卻不能有丁點不自然,吃的那叫一個心驚膽戰。
一頓飯臨近尾聲,葉明娟想開口提婚禮的事,老爺子卻在這個時候開口,“明娟啊,爺爺想着你們過年後再辦婚禮,雲城那邊除了葉薇然就沒有什麼親人了吧?”
葉明娟點點頭,故意忽視身旁男人投來的殺人般的眼神,“是的,爺爺。”
“那這樣,今年過年也把你姐姐接到我們這邊來,免得你們倆個人兩邊奔跑。”
沉默不語的陸景琛在這個時候開口,“爺爺,您老糊塗了吧,明娟父親纔剛過,我們肯定要過去掃墓的。”
過年的事陸景琛都安排好了,等着年夜飯一過就陪葉薇然回雲城,想過二人世界,來大院摻和算個什麼事?
老爺子不滿的冷哼,“別看我老了,一點都不糊塗,等你們來這邊過了年,一起回去雲城掃墓不是很好,順便在工作上幫葉薇然一把,那丫頭也不容易。”
陸景琛懶得在這件事情上和老爺子較勁,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和葉薇然的婚事,老爺子不發話,他總不能自己把婚禮給辦了吧。
見老爺子不肯鬆口,陸景琛刻意扯開話題,“馨兒呢,怎麼沒看到她?”
一說到她,老爺子頓時笑開,心情像是不錯的樣子,“這丫頭啊,性子野了,前天晚上都沒回家。”
陸景琛一聽這話頓時明瞭。
前天晚上沒回家?
老爺子又這麼高興,莫不是那丫頭真和嚴子軒睡了?
這下嚴子軒應該是沒機會再拒絕了吧,一旦和陸晚馨有了這層關係,老爺子怕是要催他加快進度離婚了。
難怪會這麼快傳來他們離婚的消息。
不過作爲陸晚馨的哥哥,陸景琛還是希望女孩子能矜持點,“爺爺,您平時還得管着她點。”
“哼,你就會說,怎麼也沒見你關心關心妹妹。”
陸景琛無奈的聳聳肩,“我平時可沒少和她說,她都不肯聽我的,我總不能仗着哥哥的身份抽她吧。”
比如說,之前和百里清塵,他不知道在背地裡勸過多少回了,現在和嚴子軒,他是一點也不希望他們在一起。
站在中立的角度上,陸景琛還是偏向嚴子軒那邊的,可畢竟是自己的妹妹,如果陸晚馨真的下了決心想和嚴子軒在一起,他也不好說什麼。
這邊的咖啡廳,林暖夏接到葉薇然的電話立馬就趕過來了,兩人面對面坐着,僅僅隔着一天沒見,再次相見,兩人的心境彷彿都不同了。
“傻丫頭,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葉薇然心疼她,也不忍心說什麼重話。
當初林暖夏和嚴子軒匆匆忙忙結婚她就預料到了結局,只不過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這才一個多月啊。
林暖夏雖然精神看上去不好,但也還算的上能看得過去,她還開玩笑道,“薇然,你可千萬別說你是因爲我的這個事情回來的,那我真是罪過。”
“不然呢,你認爲我會這麼快跟陸景琛回來?”
林暖夏心底有酸澀冒出來,這件事其實她早就已經接受,只不過昨天上午在酒店看到的那一幕,每每想起還是會刺痛她的心。
“謝謝你薇然,我真的很好,就等嚴子軒有時間了。”
林暖夏想,陸晚馨應該也急着要嚴太太的位置,不至於太拖着她。
葉薇然伸過手去覆上她的手背,安慰道,“暖夏,你還這麼年輕,好男人大把的,別怕。”
“我沒有怕,就當做了一場夢吧。”頓了頓,林暖夏的視線看向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羣,爲了生活而奔波的他們,像是在感慨,“薇然,以後愛上一個人之前,一定要弄清楚他曾經有沒有愛過別人,曾經是不是刻骨銘心。”
一旦愛過別人,或者刻骨銘心,就算你再怎麼努力也是插不進去的。
就像嚴子軒,她那麼努力的想要融入他的世界裡,甚至做了她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每天晚上穿的性感嫵媚,就是爲了能吸引他的視覺。
然而,她的種種做法在嚴子軒眼裡只是一個笑話,一個男人心裡真的有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他都是不會在乎的。
陸晚馨即使跟過別的男人,嚴子軒也不會在乎,因爲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認定了她,是那樣的刻骨銘心,已經愛到容不下任何女人。
所以,你再美,再好,他都看不見。
林暖夏算是明白了!
葉薇然捧着咖啡杯的手漸漸僵硬,林暖夏的有感而發讓她想起了自己,確實是這樣。
陸景琛雖然對她不錯,可從來不會把心思全部花在她身上,一旦藍瀾有什麼事,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過去幫忙,即使兩人沒有什麼,可那份情,曾經的刻骨銘心,又怎麼可能做到不管不顧?
想要完全融入,好像根本不可能啊。
話說到這裡,被一通電話擾亂二人之間的寧靜,電話是嚴媽媽打來的,說嚴子軒已經回來了。
葉薇然先一步起身,她拍了拍林暖夏的肩,“暖夏,事情處理好了就給我打電話,我會給你安排好的。”
林暖夏抿了抿脣給出一個字,“好。”
話落,葉薇然很聰明的先行離開,她知道,林暖夏需要單獨待一會兒,等一下要面對很多,而她們的路幾乎都會如此,朋友永遠只能起到安慰的作用,沒有誰能幫她把剩下的路走完。
林暖夏調整了下情緒,回家之前順便去打印了離婚協議。
餐桌上,四人面對面坐着。
嚴媽媽今天氣色很好,從林暖夏回來開始就一直在嘮叨,天氣冷,讓她多注意身體。
這期間,林暖夏和嚴子軒沒有說一句話,有種甚至連陌生人都算不上的感覺。
一頓飯吃的甚是壓抑,對面的二老也發現了兩人的不對勁,嚴媽媽事先打破沉默,給林暖夏夾了菜,“今天的菜是我親自做的,夏夏,你嚐嚐。”
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中,林暖夏突然放下手裡的餐具,她先看了眼身旁默默吃東西的男人,爾後纔將視線投到對面的二老身上,笑着道,“媽,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吃你做的菜了,謝謝你一直都對我這麼好。”
這話聽得另外的兩人皆是一驚,嚴子軒的臉色更是一沉。
“喲,這是怎麼了,好好的說這話幹嘛?”嚴媽媽聽得心上心下,想說點什麼,可又不知道說什麼合適。
她早就發現了他們兩人的不對勁,一直忍着沒說,也隱約感覺到這種平靜的日子怕是要打破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嚴父一聽林暖夏這話,當即把視線投到沉默不語的嚴子軒身上。
嚴子軒抿着脣,本來他是幾次伸手想去阻止林暖夏的,可到底被心裡的某個想法給攔住了。
他不是等這一天等了好久麼,現在心願就要達成了,要這般難受是做什麼?
事情到了這一步,林暖夏乾脆直接道,“爸媽,我和嚴子軒要離婚了。”
“不行!”二老一聽,齊聲道。
嚴媽媽急得不行,她繞過去特意坐到林暖夏身邊,“夏夏,你這是怎麼了,之前不是好好的麼,是不是子軒他欺負你了,我幫你說他,離婚這事可千萬別再說了。”
林暖夏心裡酸澀不已,她咬着脣,一狠心把準備好的話全盤托出,“媽,是我的錯,我沒辦法忍受嚴子軒對我的冷漠,所以,我背叛了我們的婚姻,被嚴子軒知道了。”
嚴子軒臉色由難看變得陰沉,狹長的雙眸眯起,垂在身側的兩手緊緊攥住。
這個理由,真是絕了!
林暖夏,你爲了離婚就把自己說的這麼不堪麼?
說着,林暖夏轉頭看了眼默不作聲的男人,只當他是應允她這麼說了。
嚴媽媽哪裡肯信,她拉過林暖夏的手,“你是什麼樣的人,媽媽還不清楚麼,我看你真是這兩天太累了,先去休息會。”
話落,嚴媽媽把林暖夏強制性的推上樓,緊接着又把像傻了一樣的兒子驅使上去。
靜下來之後,嚴媽媽急得要死,“這可怎麼好?”
嚴父也是一陣頭疼,“我看人這麼多年絕不可能看錯,夏夏不是這種人,具體情況還是問問你兒子吧。”
“他應該是逼着夏夏做了些什麼。威脅她。”末了,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全部吐出,“最近他和陸晚馨交往頻繁,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嚴媽媽大驚,“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陸晚馨那個狐狸精,我非扒了她的皮,和她媽媽一個樣,就會勾引男人。”
“行了,這話在家說說也就算了,陸晚馨的身份你以爲我們的罪得起嗎,一旦陸家老爺子翻臉,我們應付也是很困難的。”
“哼,我纔不怕,我們家又不靠陸家過活。”
嚴子軒一進門就看到打包好的各種東西,他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去,林暖夏背對着他還在收拾什麼,男人一句話沒說,直接拉開衣櫃。
裡面的名牌衣服全部沒動,那麼林暖夏打包的都是從雲城帶來的東西吧。
聽到響動,正在收拾的林暖夏轉過身來,在看到男人的動作後,僵硬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嚴子軒的動作看在林暖夏眼裡只有一層意思,麻木的心彷彿被紮了一根刺,又開始溫溫火火的疼了。
她家世背景確實不好,可也沒有到如此貪婪的地步,那些名牌衣服首飾,她這樣身份的人帶在身上也不合適。
“你放心,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不會帶走的。”
這是那天從酒店離開後,兩人說的第一句話。
嚴子軒性感的脣始終緊抿着,絕美的臉閃過一抹極強的糾結之色,目光不經意間一瞥,掃到牀頭櫃上的一張照片,男人的雙眸猛的沉下去。
是陸晚馨和他年少時登山的一張照片。
嚴子軒緩步走過去,拿起那張照片仔細端詳起來。
那時的陸晚馨嬌俏可愛,他們的感情其實一開始很好,可後來,都變了,她變得喜歡濃妝豔抹,愛出席各種風月場所,留戀各個美男子之間,就連他這樣的絕美男子都看膩了。
嘩啦!
相框撞擊地面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裡顯得異常刺耳,林暖夏猛的怔住,不明白嚴子軒的意思。
這張照片其實在他們結婚之前一直放在嚴子軒的牀頭櫃上,後來被嚴媽媽收了起來,林暖夏無意間收拾的時候翻閱到,她只是想把房間還原到之前。
就好像,他們只是彼此的過客一樣。
嚴子軒站在那兒,破碎的相框落在男人腳下,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對面的林暖夏看。
林暖夏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離婚協議在茶几上,你簽字就可以了。”
誰知,男人卻是道,“那天晚上,我和陸晚馨什麼都沒有發生。”
“信息是她回的,我不知道你會過來。”
林暖夏聽後眼裡並沒有多少波瀾,無論是與不是重要麼?
不管有沒有發生什麼,這個男人的心裡眼裡都只有陸晚馨,換句話來說,只不過是嚴子軒節操高尚,不想在結婚前染指陸晚馨罷了。
林暖夏乾脆走過去拿起茶几上的文件連同筆雙手捧到男人面前,“你簽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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