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血?”蘭泉凝着簡桐,眨了眨眼,“這麼急着就要做婚檢啊?”
“你滾。”
簡桐本來心中漾着涼涼的難過,結果讓蘭泉一句婚檢給說得笑出來。
“你在擔心什麼?”蘭泉盤腿坐在簡桐對面的墊子上,狹長的眸子映着窗外漫天霞光,透過咖啡嫋嫋升起的熱氣,凝望簡桐,“從你那天問我,我爸媽的感情好不好開始,我就知道你那個小腦袋裡不定又開始擔心什麼了。”
簡桐臉一紅,“原來什麼都瞞不過你。那麼早猜到了,這麼晚才問?”
蘭泉笑起來,隔着桌子握住簡桐的手,“歌兒裡都唱了:女人的心事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所以我索性不亂猜,等再出現新的線索再說——那,你今天這不是自己就暴露了麼?”
簡桐垂下頭去,“你說你伯父從美國纔回來這樣幾天,可是每天他都去我媽的病房,陪着我媽說話,又餵我媽吃飯……”簡桐臉紅一下,“連樑叔和我這個女兒都要‘下崗’了,所以你讓我怎麼可能不懷疑我媽當年跟你大伯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便揀選最淺顯的事情來說吧,只希望,那一切不會再牽扯到蘭泉的父親。如果只是蘭泉的伯父,那麼不論媽跟靳長空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關係也不是甚重;可是如果媽那個藏在心底的人不是靳長空,而是蘭泉的父親靳萬海……
——那就糟了。
蘭泉聽簡桐說伯父,便挑了挑眉,“這事兒說到點子上!桐桐,我確信我大爺一定愛着你母親!”
簡桐擡頭。她也有這層體悟,可是聽蘭泉這樣直白說出來,還是訝了訝。不過很欣慰,蘭泉的神情裡沒有一絲負累,反倒是真心開心的樣子。
簡桐垂下頭去,“所以琴姐……”
如果靳長空真的跟媽之間有過感情,那麼極有可能當年靳長空跟妻子蔡淑芬離婚,就是因爲媽。對於當年還是個孩子的聽琴來說,一定會恨媽。所以方纔在畫廊裡,聽琴那可以用“兇狠”來形容的眼神,便是可以理解。
簡桐只覺頭疼,她跟蘭泉之間的愛情,牽連得越發複雜。從長輩的反對,如今竟然又發展到了同輩的敵視上。
簡桐能想到的只有這麼多,她當然不知這中間還夾着藺鴻濤。聽琴對她的敵意,如今泰半已經是因爲藺鴻濤。
蘭泉挑了眉尖望簡桐,“害怕大姐了?她那人就那樣,外冷內熱。她要是敢欺負你,你直接跟她罵回去!你越是低聲下氣,她越覺得你窩囊、沒理。”蘭泉笑着纏住簡桐的手指,“拿出當初你罵我的那副果敢來,突突突,說話就像小炮彈,絕對能把大姐砸暈!”
簡桐聽着蘭泉的話,只覺心底柔柔升起暖意,便忍不住打趣,“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們靳家人都是‘受.虐狂’啊,好好地說不得話,必須得這樣吵着嚷着才能入耳入心?真是的……”
蘭泉笑起來。其實簡桐說的沒錯,靳家多年羽翼早豐,習慣了心態上的高高在上,所以看慣了外人低眉順眼的樣兒,心底早已麻木。如果何時蹦出個小辣椒來,這才能刺激下大家的感受神經。
蘭泉心裡這樣想,自然不能這樣說。不管怎樣,那是自己的家人。
他愛簡桐,他也愛自己的家人。
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雖然看不慣家人的做法,可是他還是愛他們。
蘭泉笑着眼神可憐起來,縮着身子眨着睫毛彎彎,湊到簡桐眼前,“小老師,我就是個典型的受.虐狂。小老師,快來虐我吧,虐吧虐吧。你越虐,我越舒服~~”
簡桐真是被這個混蛋孩子給打敗了,隔着綠植還有中學生讀者呢,他在這幹嘛呢他,拿這當他們倆的*了呀?
簡桐二話沒說,直接從桌子底下伸腳去踹他。
蘭泉也不含糊,手勢如閃電,一把捉住簡桐的小腳丫。修長的手指,緩緩從簡桐足底滑過,惹得簡桐壓抑不住地微喘……
“舒服麼?”那傢伙還不要臉地問出來!
簡桐紅着臉瞪他。
那傢伙還故作無辜地撅起小紅脣,“足底對應着人體的各個臟器,所以足底按摩是很有效的,能幫你舒緩心情、降火氣。所以人家才問你舒服麼……我的小老師,你想到哪兒去了?”
腳被他掐住,簡桐逃無可逃,只能高高仰起頭,努力控制住,不讓呻.吟聲從脣中溢出——他那該死的手指,修長又靈活,在她足底燃起隱秘的火花;繼而援着足踝、小腿,一直向上……
那小小的桌子鋪着桌布,外面縱有人來也看不見,桌布下暗藏的旖旎……
蘭泉從跟金莎莎的相親宴上直接逃出來,根本就沒開車。兩人一起坐公車回家。簡桐心裡卻漾起快樂。
這位大少爺,恐怕從小到大,坐公車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吧。
公車師傅們似乎都爲了省電,晚上行車都不願意打開車廂燈,兩個人相依坐在車廂的幽暗裡,看彼此面上流過窗外的燈光。
便忍不住微笑。
似乎有相濡以沫的幸福。微細,卻浸潤心田。想起那日去溫泉的路上,沒有燈光的大巴里,兩人在無聲裡確定了彼此的心意。
蘭泉笑起來,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兩個人同時想起了曾經的那份甜蜜。感情有時候,不必聲張。
蘭泉笑着垂首去敲字。手機屏上幽藍的光瑩瑩罩着他的面容,越發顯得長眉入鬢、眉眼如畫。簡桐聽見自己的心在隱秘地跳,噗通,噗通。
------------
【大約一個小時後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