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騙我……”
菊墨已經將他知道的事情合盤托出。簡桐聽到菊墨講,他之所以打電話給簡桐,說蘭泉有危險,就是突然發現蘭泉找到的那個寶藏是假的!——爲什麼是假的,自然是梨本那幫人故意設置的陷阱,就是爲了試探與欺騙蘭泉!
足見,梨本等人對蘭泉的加入,其實早有疑心。畢竟蘭泉是靳家子弟,無論是當年戰場上,還是這幾十年不見硝煙的隱秘戰場上,相信靳家都是j國該部分力量的最大敵手!
所以靳家寧願揹負醜聞,也要將蘭泉“做”成不是自己家的子弟。只有將蘭泉的血緣與靳家切割開,才能爲蘭泉謀得一線生機。否則,蘭泉只會更危險!
簡桐靜默下來,手指卻更緊地握住了酒盅。
梨本家族的人想來更是如此想。雖然蘭泉與靳家的血緣可以被割裂,但是畢竟蘭泉與靳家還有二十年的感情。梨本家族定然擔心蘭泉還會心向靳家、心向中國,所以乾脆以罪惡的手段改變蘭泉心性!
所以後來纔會發生蘭泉受傷之事,所以藺鴻濤纔會給她講那個故事,並且要求她從此忘記蘭泉——梨本等人當然不能隨便殺死蘭泉,因爲他身上有刺青,不但事關寶藏之事,更有可能是他們祖輩指定的繼承人……所以他們選用折中辦法,既保留蘭泉這個人,又徹底改變這個人!
曾經愛過的全都變成痛恨。無論是靳家親情,還是——自己的祖國。
那羣龜孫子,都是王八蛋!
已經不必拼酒,可是簡桐還是在一杯又一杯地喝。轉頭,看見酒吧舞臺上,那架閃着黑色晶光的三角鋼琴前坐了個少年。白襯衫、牛仔褲,簡約到了極致的裝扮,卻彷彿他只要一坐在那裡,自然便是光芒萬丈。
她聽見他說,“下一曲獻給在座所有女士——《澄鏡之水》!”
他的目光緩緩轉向她,變成深深凝眸——當初簡桐自己都不想承認的,她此時越發確定,原來那時他在彈奏鋼琴,看似是在討好在座所有的女士,其實他的目光始終只凝注在她身上,每一首演奏其實都只是在深情望着她!
簡桐垂下頭去,藉助長髮的遮掩,急忙眨掉一串眼淚。
她不想哭,她不是害怕,她只是——好想他。
當初就連酒保都笑他,在夜晚的酒吧裡彈鋼琴,而且暖場用的是《致愛麗絲》……可是此時簡桐忽地明白,他爲何有自信在夜晚的酒吧裡裡彈奏《澄鏡之水》,是因爲這世上最重要、最奇妙的存在其實就是水。
你看它表面靜若澄澈的鏡面,實則水下既有暗流洶涌,更有生機無限!
所有的生命、所有的奇蹟都必須依託水而生;只要有水就有重新蓬勃的生機,只要有水就有希望!
蘭泉,就是她的生命之水,不是麼?
她是梧桐,是樹木;而樹木,必須依靠活水而生。有了他,她的生命才綠意靈動;沒了他,她只是一棵發呆的木頭。
簡桐含淚舉起酒杯遙祝那個舞臺上的幻影,輕聲說,“臭小子,你騙我……你說要我等你兩年,你說兩年之約——可是你要去完成的那個任務哪裡是兩年就能做到!你靳家人尋找了那麼多年,你一個人怎麼就能在兩年之內完成!你當你是誰呀?金剛葫蘆娃還是智勇雙全小哪吒!”
菊墨看着簡桐一邊喝酒一邊流淚,一聲也不出,他也跟着心如刀絞。
靳家的男丁裡,他年紀最小,許多事情只能在旁邊看着,根本幫不上忙!
靳家孫子輩,梅蘭竹菊四大公子,梅軒終究不是靳家人,竹子就更不用說,所以真正的靳家孫子只是二哥和他,可是二哥能夠獨力深入虎穴去,而他,什麼都做不成!
這兩個人每個人心裡都是解不開的沉鬱,所以兩個人一杯對一杯地推杯換盞,竟然就都醉了。
藺鴻濤嘆息着看這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跟喝水似的喝酒,看見簡桐醉着趴在桌子上輕輕唱起歌兒來,菊墨就更是昏昏欲睡。藺鴻濤只能走上來抱起簡桐,然後吩咐手下人送菊墨回靳家。
還好菊墨仍能保持一點身爲靳家人的警覺,他見藺鴻濤打橫抱起簡桐,便呲着牙小獸一樣警告,“喂,你若是敢趁人之危,我絕不放過你!”
藺鴻濤微微驚訝地一挑眉,繼而淒涼一笑,“哪裡用得着你不放過我?我今晚如果動了她,她明早上醒來就得親手閹了我!”
藺鴻濤想着,緩緩笑起來。他相信簡桐絕對幹得出手拿銀白雪亮大剪刀,將他毫不猶豫地“咔嚓”的事兒來。
菊墨聽見藺鴻濤這樣說,便也放下心來。他是做古董生意的,最需要眼光,所以他相信藺鴻濤,更相信他這位二嫂如果被惹急了,絕對是個小野貓。
菊墨起身,推開藺鴻濤的手下,“我不用你們送我!”說着自己搖搖晃晃走出酒吧門外,還不忘回頭告訴藺鴻濤,“我明早可不想聽到你被閹的消息,所以,你不許欺負我二嫂!”
藺鴻濤微笑,“放心吧。我就是再渴望她,我現在也不會去搶蘭泉的女人。蘭泉在爲整個中國做事,難道我還比不過那幫畜生不如的j國混蛋!”
菊墨這才一笑。這個藺鴻濤果然是不凡的,靳家始終守口如瓶的秘密,看來並沒能瞞過這個人。看來他被譽爲本城“暗夜大亨”,說是黑夜的主宰,真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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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11點半前後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