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在身體裡流竄,每一根血管裡都像燃燒起隱秘的火苗。聽琴躺在原木長凳上身子輾轉,只覺口渴。
方纔陪着老爸喝酒,聽他說過去的那些事,本來沒想多喝,結果聽着聽着就聽進去了,自己的酒就也一杯一杯不停地喝下去。當時興奮,尚不覺得有多少酒意,可是此時整個人一鬆懈下來,才覺得酒已入髓,醉意染心。
聽琴敲了敲額頭,起身去給自己倒水喝。可是彷彿連飲水機都跟她過不去,水桶裡的水竟然光了。聽琴搖搖晃晃着有些懊惱,忍不住伸腳去踢那飲水機。
“砰”地一聲,回聲在空洞的畫廊大廳裡迴盪,將聽琴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一嚇,讓她酒醒了些,驀然回首,這才發現門口立着個黑影!
“誰!”聽琴緊張起來,“我告訴你,我的店裡可有公安局的聯網,你若敢亂來,你一定跑不掉!”
那個黑影沒出聲,卻也沒動,顯然是根本就沒把聽琴的威脅當回事兒。
聽琴有點慌了。一般毛賊沒有不怕公安聯網的,可是那黑影此時這樣淡然,顯然是根本就不怕啊!得是什麼樣的賊才能連公安聯網都不怕呢?應該是亡命之徒吧,或者是網上的逃犯吧……
聽琴腦子有點亂。如果是往常,她也未必這樣驚慌,可是今晚喝了酒,本來就有點腦筋短路、身子麻木,又是孤身一人在偌大的酒廊裡,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聽琴知道,決不可坐以待斃。可能對方看見只有她孤身一個女子,便會賊膽更盛。她現在應該做的是趕緊奔到門邊去,按動那個警鈴!
只是,那個警鈴的位置,正是那個黑影站立的地方……
聽琴敲了敲自己的頭,讓自己冷靜下來,故意裝作腳步亂晃的樣子,跌跌撞撞走向門邊去。她想用自己的醉態吸引那人的注意力,而讓那人無法猜到她想要奔過去按動警鈴。
結果自己的身子真是跟自己對着幹,她明明是在裝着腳步凌亂,誰知自己這喝醉的身子真的就失去了平衡,一頭撞向那個人影!
那人影顯然也沒想到聽琴跟個小炮彈似的直接就彈射向他,本來想要避開,可還是下意識伸出手臂扶住了聽琴,嗓音深濃,“你喝了多少酒啊!”
聽琴努力平衡着自己的身子,外加對撞上那傢伙的種種後果做最壞的打算,豈知一線熟悉的嗓音敲入耳鼓,聽琴登時來了電,之前的驚恐全都不見,盡數轉化成胸臆中翻騰的怒火!
聽琴的身子被那人穩住,聽琴順手就扒下自己腳上的高跟鞋,將鞋跟朝前,狠狠就照着那人的腦門兒敲下去——
饒是那人手腳靈活,迅速躲閃,可是終究因爲手臂還扶着聽琴而受到掣肘,沒有完全避開,被那高跟鞋細細的跟兒給敲在了肩膀上!
“唔!”那人一聲悶哼,“聽琴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啊?”聽琴舉着高跟鞋咬牙切齒,“你還問我要幹什麼!這是我的畫廊,你賊溜溜地偷偷進來,還要問我幹什麼!”
聽琴伸手摸,卻不是在自己身上摸,而是在那人身上摸,摸到了打火機“撲”地打開,火苗膽怯地騰躍着,照亮那黑影的臉。
正是杜仲。
那黑衣粗獷的男子,此時卻也竟然在小小的火光裡顯出一絲忸怩來,張口吹滅了火苗,“我見你喝酒開車不放心,就一路跟着你過來。你喝得太多了,自己進門又忘了鎖,我怎麼可能不跟進來看着你!”
“哦……”聽琴啦長聲兒地怪叫,“真是太太太榮幸了,原來白虎團的龍頭老大竟然自願給我駱聽琴當保鏢麼?”
聽琴面上還在妖嬈地笑着,卻猛地一冷臉,“可是我什麼時候僱傭你了?無事獻殷勤,非殲即盜;你說,你爲殲而來,還是爲盜而來!”
杜仲被問得無奈,只能拖住聽琴的手臂,不讓她再東倒西歪,“那你希望我是殲,還是盜,嗯?”
聽琴鼓起臉來瞪他,“哪個都不行!”
杜仲只能搖頭,“所以我不是爲殲而來,更不是爲盜而至。我只想確定你安好。”
這樣明白的話,聽得聽琴心裡心驚肉跳。好在此時還有酒醉的僞裝,她猛地揮開杜仲的手,“好了,那你現在看見了,我好的很!你可以走了。”
“你一點都不好。”杜仲搖頭,“你的性子我最知道。你若是一切都好好的,你不會喝這麼多酒。”
“我是陪着我老爸喝的!”聽琴柳葉眉倒豎,“跟我自己沒什麼關係!”
杜仲搖頭,“如果不是你自己心裡一直憋屈,你不至於爲了別人的事情而將自己灌醉。伯父的事情不過是你的一個託辭,其實你自己也一直在找機會大喝一場……”
“要你管,你怎麼那麼多事!”聽琴搖搖晃晃揮舞手臂——卻忘了,她自己之前扯開了衣裳的扣子,想要痛快地呼吸,這一頓撕扯又揮舞手臂,大半個胸.脯都露出來。
聽琴是天生冷豔的女子,穿白色雪紡的襯衫,卻內襯着純黑的bra。此時畫廊裡雖然沒開燈,可是窗外月色正好,以杜仲豹子一般的視力,足以將她那裡的色彩對比看得真真兒的。
杜仲只覺喉頭越發抽緊。
“我就是多事。而且我這人也向來霸道,只要我認定了想要多的事,就算對方拒絕也沒用。聽琴,我就告訴你,我還就厚臉皮了。混黑道的人誰還怕被罵幾句?你別覺得你自己牙尖嘴利就能將我罵跑!”
杜仲說着,一步一步向聽琴走來,如夜色裡潛行的黑豹,帶着劫掠的企圖,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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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也不是好惹的~~~那樣的男人只肯對你溫柔,聽琴,你誤判了他。稍後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