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爺子終於答應了猗猗的請求,只是說,她學不管用。
男旦吊嗓子的方法,還是隻對男孩子有用,是特意爲了男孩子的聲帶特點而創造的練聲辦法;女孩子就算練了,也找不見男孩子的感覺。
猗猗便去找赫勒先生。
聽見猗猗說要找那少年,赫勒先生都頗爲爲難,“猗猗,不是我不肯幫這個忙,而是他的性情你也看得到;他若不想做的事、不願見的人,誰都左右不了他。”
“除非他主動同意想要見你,否則我實在不能帶你去見他。”
猗猗懊惱,卻也不可失禮,她站在花園裡仰望賓館大廈。
出於安全考慮,整座西苑大廈都被維也納少年合唱團給包下來,進進出出都只有合唱團的成員,所以猗猗相信,那少年定然也居住在這幢大樓裡。
只不過,大樓最頂上幾層的總統套房不允許隨便進出,非要搭乘直達頂層、其餘樓層不停的專用電梯才行。猗猗也曾經找過樓梯,不過顯然是賓館方面設計巧妙,猗猗沒能找見。
猗猗瞪着頂層,真恨不得自己肋下生出雙翼來,直接飛上去,撞破那層玻璃!
不知道是不是猗猗自己看得太過專注,所以眼前出現了幻影的緣故,猗猗只覺那上頭的窗簾彷彿輕輕動了下,隨即窗邊出現了一個身影。儘管隔着遙遙的距離,猗猗也彷彿能看見窗簾那處,有紫羅蘭色的眼波一閃!
猗猗趕緊吸了口氣,讓氧氣趕緊衝進大腦去——面對那個妖孽,總讓人覺得自己是被魘住了。
猗猗深吸幾口氣後才確認,窗邊的確有人!
“喂——”猗猗在下頭招喚。
此時方是後悔,那日不如換了問題問他,不問他是不是被閹過的,還是問他名字好了;那樣的話,他也不至於又賭氣這許多日,而且這會兒喊他也有個名字能叫出口的,否則只能“喂,喂”地叫。
儘管,心裡已經給他取了名字,叫“妖精”;可是在這兒又怎麼好“妖精、妖精”地喊出口來?
“喂,你看見我了吧?你下來,或者你讓我上去,我有事情要跟你說,很重要的!”
豈料,那窗簾後頭的人原本看見了她,卻不聲不響地轉身離開。隔着遙遠,猗猗都彷彿能想象到他冷冷的一聲輕哼。
切,跩什麼跩呀,難道你真以爲全世界都虧欠你,個個都樂意哄着你捧着你,用熱臉去貼你的冷屁.股?!
猗猗也不管不顧了,張口就喊,“妖精,妖精——”
這個稱謂果然不同凡響。之前聽見猗猗喊,賓館的工作人員也就扭頭瞅了一眼,便該幹嘛幹嘛去了;可是聽見猗猗一喊“妖精”,大家都紛紛停下了自己的工作,圍攏到猗猗身邊來,都直眉楞眼地等着看妖精!
妖精是個曼妙的詞兒,它不同於“妖怪”,或者是“魔鬼”,後兩者都只是可怕又醜陋;“妖精”就不同了,往往讓人想到煙視媚行,想到妖冶、妖豔。
換言之,“妖精”首先從皮相上那一定是美得顛倒衆生的。
所以誰不想來瞅瞅光天化日之下的妖精呀!
本來,超五星級賓館的工作人員的職業要求是相當嚴格的,可是“妖精”這個詞兒所引起的轟動效應實在是太大,而且這事兒的發生很是讓人猝不及防,所以大家就都暫時忘卻了崗位的職業要求,都聚到猗猗身邊仰頭上望。
連鎖效應一起,院子裡登時匯聚了許多人。
一傳十,十傳百,就連賓館其他樓裡的工作人員和客人也有聞訊而來的。
整個西苑就亂了。
赫勒先生也趕緊趕到了總統套房,站在那少年的身後,“您看,這情勢繼續下去的話,恐怕外人的眼光都會被吸引到總統套房這邊來;進而又會有人猜測,套房裡住着的人是誰,爲什麼會被靳家的孫女兒喊爲妖精……”
妖精咬牙,“她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她的喊叫我不會理會,所以她召集起衆人來,引發轟動效應來逼迫我!”
“唯今之計……”赫勒先生很是爲難,“不如我現在讓人訂機票,您先回歐洲去吧,以免在東方引起不必要的猜測。”
“走?”少年回眸來,紫羅蘭般的目光似乎微微愣怔了下,“我沒想走。”
沒想走?輪到赫勒先生驚訝了。
少年本是離羣索居慣了的人,每次遇見吵雜,他都會轉身而去。可是這一次,他竟然沒想過要走——他已經被猗猗給發現,並且帶入了排練場,甚至放聲歌唱;這一回竟然在有可能引發轟動效應的時候,竟然沒想要走?
他,竟然轉性了麼?
少年看出赫勒先生的驚愕,微微一笑,“中國果然是古老又神奇的國度。很好玩。”
赫勒先生沒詞兒了,只能囁嚅,“那您看,眼下……”
少年挑眉,“去找套合唱團的水手服給我。”
原本是猗猗一個人在下頭大喊“妖精”的,後來大家都奇怪,就都跟着喊,於是猗猗自己索性不喊了,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等待。
以他總想閃避的性格,她不信他能無動於衷。她只需守株待兔就好。
大家的喊聲裡,合唱團的少年們穿着深藍色的水手服也出出入入地好奇觀望。猗猗眼睛只望着樓上,冷不防身旁走來一個身穿水手服的少年,他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臂!
“別說話,否則我咬死你!”壓低了帽檐的少年出言冷峭,彷彿沒有溫度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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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