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就直接這麼問出來了啊?!哈哈……”
紫兒聽猗猗給她講,就笑得前仰後合了,“不管他真的被閹了沒有,不過那一刻已然被你的話給凌遲了——不光是閹割,渾身的肉都被你一條一條給割掉了,哈哈!”
十幾歲的小丫頭,猗猗也許對閹割這詞兒對於男生們的影響,還預料得不夠充分;可是身爲醫生後代的紫兒,那可是瞭解得更深刻一些。
猗猗還覺得那小子生氣得莫名其妙,紫兒卻着實被娛樂了一把。
“我,真的那麼過分麼?”猗猗聽着紫兒這麼樂,心裡也越發惴惴開。
原本只是好奇,頂多加了一成的戲謔,沒想到就把那傢伙氣成那樣兒。
好不容易把他拉進人羣裡來,還聽見他放聲歌唱,這本來是個絕大的進步;可惜那傢伙自尊受損,轉頭就走了,連續多日再不曾出現。
她之前所做的努力,極有可能便都白費了。
猗猗也深覺沮喪。
紫兒盤着腿,又擺出小神婆的經典造型來,豎着手指尖兒撐着她的小腦袋,旁邊一根一根小辮子耷拉下來,各色皮套跟五彩燈泡似的,“姐姐,我就告訴你一句:這世上你想罵男人,不必問候他八輩先人,你就直接問他是不是閹過的……你保證能達到效果!”
猗猗的臉騰地紅了,“原來這是最嚴重的罵法?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紫兒笑得像個小狐狸精,“幸好你們年紀還都小,否則他一準兒要跟你證明他不是被閹過的!”
猗猗睜大了眼睛,“怎麼證明?”
紫兒邪惡地笑得滾到地下,“我不能說,我媽要是聽見了,非把我吊在陽臺上曬成人肉乾兒!”
猗猗也是聰明的,智商絕不比紫兒低,只是猗猗的邪惡度不夠。
紫兒看着猗猗那雙懵懂的大眼睛,笑得十分開心。
她知道,未來的若干年內,她又有好戲可看了!
守着這麼一大家子親戚,她還看什麼戲呀,就看家裡人粉墨登場神馬的,最好玩了!
“你要學戲?”
弄棋穿大擺長裙,坐在大紅猩猩氈的坐墊上,眼前擺着一盤棋。
不過這回不是圍棋,而是古時所玩的雙陸。圍棋玩兒膩了,弄棋淘弄各種稀奇東西來玩兒。這副雙陸是明寒照着古畫上的模樣,給弄棋復原了造出來的。
最炫的是棋子都是天然水晶製成,手指拈在上面,顯得剔透玲瓏,簡直是視覺藝術。
猗猗就知道那是二姑父手工給二姑姑雕刻的。二姑姑這人審美相當刁,就算同樣是天然水晶的棋子,若是機器統一打磨出來的,她一準兒挑剔說不合手。
水晶是有靈氣的,下棋的女人更是靈氣四溢,所以她們怎麼會喜歡機器的打磨?
“是。二姑姑幫我。”猗猗湊過來,揪着弄棋的衣袖。
弄棋身子寒,不容易懷孕。這些年二姑父就也沒難爲二姑姑,一切都秉承自然。哥哥靳劍琴被大姑姑聽琴最爲疼愛,甚至超過大姑姑自己的孩子;而二姑姑最疼的則是她。
媽媽說過,她的性子裡的確有一部分是遺傳自二姑姑的,註定了她與二姑姑投緣。
所以有些事兒,有時候她都不用跟媽媽說,直接來找二姑姑就成。
“你個小妮子,最近古怪得緊呢。”弄棋豎起一條腿,將手肘撐在腿上,支着眉頭轉眸瞅猗猗。
猗猗垂首,“二姑姑,求求您嘛。”
“說到唱戲這個事兒,我上回倒是見了合唱團那幫孩子圍着老爺子問長問短的。”弄棋也是微笑。女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會特別喜歡孩子的吵鬧。
“正是啊!”猗猗用力點頭,“他們非常好奇咱們京戲的發聲方法!”
“二姑姑不瞞您說,歐洲的男歌唱家爲了達到女聲的音高,歷史上是要閹割的!可是咱們中國的男旦,卻不必的。對此他們真是羨慕得緊呢!”
猗猗眨眼一笑,“二姑姑,你說我要是學會了這套發聲方法,日後到歐洲去開班授課,生意一定會好得不得了吧?”
“哇……”弄棋也只能嘆息了,“又一個不務正業的靳家子孫。要是讓家裡老人聽見你將來要做這個職業,你說老人們是不是又要扼腕?”
“二姑姑,您就說您答不答應幫我嘛……”猗猗扯着弄棋的衣袖撒嬌。
明寒端着杏仁凍從外頭進來,聞聲就笑,“你二姑姑誰都能拒絕,單單拒絕不了你。她方纔不是已經與你說及了這個話題?那就是她已然答應了。”
猗猗歡呼,“還是二姑父好!”
“哼……”弄棋薄嗔,“若是你二姑父好,那你央他去啊。看他到他們老爺子跟前兒,敢不敢出個大氣兒。”
明寒*溺地笑,將手上的杏仁凍送到弄棋手邊,將銀匙放進她手裡,“老婆說得對。老爺子我可不敢招惹,凡事還是要老婆大人去跟老爺子說,才管用。”
明家老爺子在宮裡呆過,生活處處是有些怪氣兒的。雖說名分上是明寒的祖父,但其實並非親生,只是過繼,所以明寒到老爺子面前也總是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
好在一物降一物,弄棋偏能收伏老爺子。
道理很簡單,如果什麼事兒說不攏了,弄棋便支起棋盤來。老派兒的人都愛下棋,老爺子自然答應。可惜從來贏不了弄棋,所以便也只能願賭服輸,日後凡事弄棋說了就管用。
弄棋推開棋盤,伸了伸腰,“要我去說和,這個簡單。不過小妮子你得跟我說,究竟是爲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