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女兒爲他懷了孕,梅軒卻敢在這個時候亂來?!”
苗松林從苗老爺子那回來,剛進房門,恰好聽見孟蓮方纔所說的話!房間裡的燈光不亮,幽幽暗暗裡只顯得苗松林的五官猙獰起來!
“爸!”苗藝大驚,連忙起身握住苗松林的手臂,“爸,您先別激動。方纔媽也是還沒說清楚,說不定媽當時聽錯了呢……”
苗松林轉頭過來,眯起眼睛凝着苗藝,“女兒,我相信你媽什麼都能聽錯,唯獨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聽錯!”
“苗松林,你當着女兒的面說什麼呢你!”孟蓮經過方纔的大鬧,此時已經冷靜下來,爲人母的覺悟重歸,想起了女兒還是有孕的身子。
苗藝小心翼翼勸着父親,“爸,梅軒的爲人您也知道,從小梅軒也算是您看着長大的。他定然不會是那樣的人,也許這當中有什麼誤會。”苗藝說着又哀求地望孟蓮,“這件事您二老先別急着替女兒擔憂,讓女兒先側面問問梅軒。如果那根本就是沒影兒的事兒,如果您二老因此對梅軒有了成見,那反倒顯得咱們家人小氣了不是?”
“哼,我就怕有其父必有其子!”苗松林冷哼,“譚耀鬆那個人,當初看着不也是本分老實?一步一步依靠着靳欣爬起來,對岳父家那叫一個孝順。靳長空和靳萬海都不在本市,譚耀鬆簡直比兒子還像兒子,這麼多年外面人都笑話說譚耀鬆根本忘了自己姓譚,整個一靳家的倒插門!”
“就這樣的人,老老實實了二十多年,那風評也叫好啊,如今還不是……!”
苗藝一驚。
話題漸漸扯到了譚家父子身上,孟蓮就也平靜下來,再不跟苗松林吵自己家裡的事。不管怎麼說,家裡的事是“人.民內部矛盾”,可是眼前這事兒卻攸關女兒未來的終身幸福,自然要一致對外。這兩個人就算再糊塗,爲人父母的本分還是知道。
“松林你想說什麼?你說擔心有其父必有其子——難道譚耀鬆他……?”
苗松林冷笑,“可不。我都看見好幾次了。雖然表面裝得跟沒事兒人似的,還一個前腳走、一個後腳走的,可是誰還不知道誰啊!”
苗松林自然也是風.月場上的老手,對譚耀鬆那點欲蓋彌彰的把戲早就能看穿。不過這就是官場與商場,誰也別說誰,都不乾淨!
“哎喲,原來這樣啊!”孟蓮自己的事兒還沒完呢,這會兒竟然幸災樂禍起來,“靳欣一輩子要尖兒,動不動以靳家姑奶奶的身份自居,這倒好,看她知道之後還怎麼笑人去!”
孟蓮終究只是個話劇演員,身份背景當然沒辦法跟人家靳欣相比。靳苗兩家交好,每次孟蓮在靳欣面前總覺得自己矮了一個頭去,就算要做親家了,靳欣對她還是愛答不理的;所以此時乍然聽見譚耀鬆的醜聞,孟蓮非但不替親家發愁,反倒生出絲揚眉吐氣的暢快來!
“松林啊,你說靳欣還不知道吧?”
“譚耀鬆這點道理還是懂的,他哪敢讓靳欣知道!且不說靳欣就是個母老虎,再說靳家老爺子還活着呢,他不信老爺子一氣之下活活掐死他!”
苗松林說着,也只覺自己後脖頸一涼。很慶幸,自己家老爺子只是畫畫,卻不是行伍出身,否則剛剛就不只是一頓大罵而已,“你還記得當年靳家老爺子帶兵打越戰的事兒吧?老爺子有次彈盡糧絕,被越南人圍困在高地上。越南鬼子叫囂着要活捉靳老爺子,結果老爺子發威,大吼一聲率先從戰壕裡跳出來,赤手空拳迎向包圍上來的越南兵,活活掐死了好幾個!愣是把對方嚇得屁滾尿流!”
孟蓮冷笑,“那這回靳家恐怕可就有好戲可看了!靳家那是什麼人家,譚耀鬆這麼幹,早晚得讓靳家給知道!”
父母的五官在幽暗的燈影下,扭曲、再扭曲。方纔還在大吵的兩口子,倒是在笑話親家這件事兒上達成了共識。
苗藝只覺得頭暈,忙坐下來,撐住自己的額角,“爸,媽……不管怎麼樣,譚家已經是我婆家。你們就這樣在女兒面前說這些話,請問你們想過女兒的感受沒有!”
苗松林和孟蓮對望了一眼,這才都湊到苗藝身邊來。苗松林餘怒未消,“小藝,你們的婚禮還有兩個月,爸爸要查查梅軒。如果你媽媽聽見的是真的,那我不會答應你嫁給譚梅軒!”
“爸!”苗藝急了,扳住苗松林的胳膊,“爸,您說什麼呢!”
驚慌像是冷水裡蜿蜒爬起的蔓草,緊緊纏住苗藝的心。
“小藝,你跟梅軒的婚事,雖然我們也是樂見其成;但是坦白說,全城人都在看着我苗家,卻也都在笑話我們。對於他們來說,我苗松林的女兒嫁給靳家的外孫,根本就是在高攀!”
苗松林的眸光冷冽起來,“沒錯,我苗家是比不上他靳家,可是小藝你要嫁進的卻不是靳家,而是譚家!梅軒縱然是在靳家長大,卻不過只是個外孫!”
“爸!”
“我苗松林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我的女兒哪裡用得着去攀附他們,更何況梅軒根本就不是個正主兒!”苗松林眼光裡閃過一絲冷硬。
“爸!”苗藝急了,轉身走出門外,站在燈影裡,“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嫁給梅軒是女兒自小的願望,什麼攀附不攀附,女兒沒想過這些!”
“希望爸媽你們,更不要用這樣的流言來說給女兒聽!是女兒要嫁人,女兒知道自己的心意便夠了,何必在乎別人的流言怎樣說!”
望着苗藝的背影,苗松林大搖其頭,“蘭泉那孩子爲了小藝離家出走——小藝她怎麼就看上梅軒了!這要是蘭泉,該多好!”
“是啊。”孟蓮也是嘆息,“不過蘭泉那個公子哥兒,也比梅軒好不到哪兒去。那天在俱樂部裡,我可看見他又跟人打起來,說是爲了女人!”
苗松林眯了眯眼睛,“你是說蘭泉那天跟董家那個小子打起來的事兒?”
“可不!那天晚上俱樂部裡都打亂套了。”
“蘭泉爲的那個女人是誰?”
孟蓮心頭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又有點起來,“八成也是那得陪酒女唄,還能是什麼良家女子!”
苗松林一看孟蓮這又藉機指桑罵槐的,便皺了眉,不搭理她。
孟蓮自覺沒趣,便主動將話題扯回來,“咱們這個傻女兒還在撮合莎莎跟蘭泉呢。這門親要是金家跟靳家做定了,那整個東三省,還有誰能跟人家抗衡?”孟蓮說着撇了撇嘴,“你這個省政協副主席啊,聽着似乎也蠻重要,可是實際上不過就是個給人家提鞋的!”
苗松林皺眉。
“別忘了,靳萬海也要回來了,都說要補主管經濟的副省長的缺。萬林,你這個省政協副主席正好是經濟口的,難說人家靳萬海回來,你這個經濟口的政協副主席就不會讓人家靳萬海兼任了去!”
苗松林煩躁,“你有完沒完?一個老孃們兒,你懂什麼?今晚上還沒瘋夠,是不是?”
苗松林說着轉身出門,“砰”地將房門甩上。
“松林,你又幹什麼去!我可告訴你,今晚上不許你再出去!”孟蓮站在門口的燈影裡大聲嚷嚷。
西廂房裡,苗藝難過地抽過夾被蒙嚴了頭。
她從小就被爸有意識地送到靳家去玩,爸的心思,其實她懂。爸看好的那個女婿不是梅軒,而是蘭泉。
只可惜,她的目光從一開始便只落在梅軒身上。
“苗苗姐,我待會兒去靳家!”
翌日一大早,苗藝便接到金莎莎的電話。金莎莎在電話里語速微微地急,苗藝聽得出那份藏不住的激動和期待。
“哦?有什麼事麼?”昨晚苗藝一直在梅軒公寓裡等着梅軒歸來,發生在俱樂部裡的事情,她尚未知曉。
“苗苗姐,你怎麼可以不知道呢?靳老太太昨天暈倒了呀!我這是要去給靳老太太問安。”金莎莎在電話裡多少有點大驚小怪。
“老天太暈倒?”苗藝只覺耳邊嗡了一聲。這樣大的事情,她竟然後知後覺,真是不應該。
金莎莎在電話裡憂心起來,“昨晚蘭泉在俱樂部跟人打架,結果被警察帶走調查。靳老太太得着消息,一急之下就暈倒了……”
苗藝趕緊抓着手機向外走,“莎莎,待會兒靳家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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