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爾冬看着風清雲凜然的眼神,腦袋忽地嗡了一聲,像是被雷炸開了。
宣雨千吩咐萬吩咐讓他將那件事爛在心裡,可眼下,他卻是走了點口風,怎麼辦?
該讓他知道嗎?如果是他,斷然是想他知道,就要他愧疚,他後悔,他做的好事令到那個女子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這樣,風清雲就會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了吧?
但是,小雨會傷心。
他微微斂眉,再擡頭時,眼底已是一片冷然,眯着狹長的桃花眼冷道:“我憑什麼要說給你聽。”說罷,竟不理他轉身就要走。
風清雲一個橫手擋着他的去路,沉着聲開口:“孟爾冬,你不要試圖激怒我。”
孟爾冬冷睨他一眼,哼了一聲,瞪着他挑釁:“想知道?有本事你自己去查啊。你不是權傾佟城嗎,想要知道些什麼,對你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嗎?”他嗤笑地道:“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滿足你的好奇心的好,相信我,那個答案絕對會令你生不如死。”
他甩掉他的手,走到安全門,手握上了門把上又道:“風清雲,如果你還有點良心,我希望你不要再接近宣雨,她經不起你的傷害。”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風清雲眯着眸子瞪着他的背部道。
“我是在提醒你,我怕你會後悔不迭,她,太難了。”孟爾冬轉過身來看着他,眸子裡竟帶了幾分惆悵和疼惜,冷漠地道:“她遠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堅強,所以,風清雲,你放過她吧。”
放過她?絕不可能。
風清雲抿着脣看着那扇晃動着的灰色安全門,眼中閃過一絲厲光。
她註定了要和他糾纏,他不可能就此放過她,不可能。
想到孟爾冬暗帶隱晦的話,風清雲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冷着臉按下一串號碼:“喂,是我,幫我調查一下。。。”
孟爾冬回到病房,看着宣雨那張蒼白的小臉,嘆了一聲,喃喃地開口:“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做到,你醒來可能會罵死我了。可是,臭丫頭,我就是見不得你吃虧,他也該悔恨纔對。”
撥了撥她的頭髮,那張因爲高燒而紅通通的臉蛋整整瘦了一圈,下巴變得更尖了,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道:“壞丫頭,快點好起來,病懨懨的讓人看了實在討厭。”
雪下連天,一夜無話。
宣雨是被餓醒的,她緩緩睜開眼,入目一片的白,空氣中有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兒,她的手動了動,感覺到手上有東西,不由順着過去一看,吊針。
皺了皺眉,她掙扎着起牀,茫然地罔顧四周,所有的擺設告訴她,這裡是醫院,低頭看了一眼吊針的手,是誰送她來的?冬子嗎?
正在出神間,身側不遠的房門一陣推動聲音響起,她扭頭看了過去,對上那雙驚疑的眼睛時,不由一怔,卻隨即轉了回來。
“醒了嗎?”風清雲手裡擰着一個大的環保飯盒,有絲絲清香味傳來。
宣雨不語,眼睛木然地看着自己裹着紗布的手心,輕輕咬着脣。
放下餐點,風清雲就欲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卻被她下意識地一讓,看進她那雙充滿戒備的眼睛,心裡不由一痛。
“我只是看你退燒了沒,別動。”風清雲抓着她的手不讓她亂動,一手探向她的額頭,雖然還有點熱,但好歹已退了大半,而不是如火焚燒一樣。
清晰地聽到她肚子傳來的一個咕嚕聲,他怔了一下,卻是淡淡的拆開拿來的紙袋,一碗清粥很快展現在宣雨面前。
“餓了吧?我買了粥,醫生說你這兩天只能吃清淡點。”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稀粥,仔細地吹了吹,將勺子遞到她的脣邊:“張口。”
宣雨冷淡地瞧他一眼,別開臉,漠然地道:“風書記是什麼意思?”她的眼睛落在窗外的一顆被雪壓彎了幼枝的大樹,冷然開口:“打了一巴掌,又來給一顆糖嗎?”
風清雲的手收了回來,看着她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
宣雨唰地轉過頭來,看着他誠摯的雙眸,忽地覺得很想笑,果然是打了一巴掌,又來施顆糖呢。
“書記你並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所以不必道歉,我有點累了,不送。”她冷漠地說了一句,也不顧他的反應,徑直躺下病牀,並背對着他。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磨滅一切傷痛嗎?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時光重來嗎?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嗎?
“我不會再多說什麼,打我也打了,時光不可以重來,我也不想說讓你原諒我什麼的之類的廢話,我不會說。”身後背對着的人淡淡的開口:“我只想說,你,是逃不掉的。宣雨,不管如何,我都不可能放過你。”
宣雨刷地重新坐起身,瞪着他冷笑着道:“是嗎?我原不知風書記原是這麼多情的種子。”
“你若恨我,那便要恨到極致。”風清雲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這樣,你便知道,我這些年的感覺。”
不等她開口,他便轉身走出去,臨關上房門的一瞬又道:“吃多點,早點養好,別忘了,你還有些職責尚未完成。”
宣雨氣極,反手抽起枕頭就向他扔去:“滾。”
怒急攻心,胸口一陣疼痛,她連連咳嗽着,喘息着。
風清雲,又何苦這般對她,如若不愛,放了多好,何苦彼此糾纏,彼此傷害?
不,現在,受傷害的,只有她一個人,只有她。
房門又是一陣推動,她大怒,再度抽起身旁的枕頭精準地扔了過去:“我叫你滾,沒聽見嗎?”
“我的姑奶奶,大清早的這麼大火氣,誰惹着你了?”略帶痞氣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了過來。
宣雨一愣,扭頭看去,動了動脣,訕道:“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