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發的濃稠,天際有烏雲壓頂,風逐漸大了些,夾雜着溼氣襲來,看來一場春雨又要降臨。
“怎麼,不敢跳嗎?還是需要我幫你一把,送你一程?”
風清雲的聲音就好像春風一般冷冽,沒有半點溫度,他的雙眸裡,滿是不耐煩和厭惡,還有顯而易見的憎恨。
也不知是因爲風的原因還是別的,風清雲如此冷漠絕情的態度讓宣倩柔搖晃了一下身子,看向他的眼神裡帶了些驚恐和慌亂。
事情的發展和她想象中的太不一樣,風清雲的冷漠無情是她不曾想到的,過往那麼一個對她溫文爾雅的人,再狠,又怎麼會狠至叫她去死?
她希望他是在開玩笑,只是一個激將法,只是想讓她下來的辦法,可當觸及他眼中煩怨和不耐的目光時,她的心不由一顫,恐慌如牽牛花的藤蔓一樣蔓延周身。
不是在開玩笑,他是說真的,就算她從這裡跳下去,他也不會愧疚,不會有任何的想法,只會處之坦然,安之若素。
怎麼會這樣?她想到的不會是這樣的結果啊?就算他不憐惜,也應該是氣急敗壞和慌亂啊。
她卻不知道,風清雲在宣雨那裡遭受的怒氣,通通都發泄在這裡,那就像是被困已久的萬馬突然衝破圍欄,洶涌而至。
如果不是因爲她,或許今日就不會有這樣的光景,他和宣雨都會好好的,所有的事都是眼前的女人弄出來的,到現在,還是不肯消停,風清雲再好的耐性,再好的修養,都已經被磨光。
既然宣倩柔不需要順着他的臺階下,那他只好抽起,冷漠絕情,不過是第一步罷了。
宣倩柔張着脣,久久才從喉嚨裡找出一點聲音說道:“你就這麼厭煩我,恨不得我去死嗎?還是你認定我不敢跳?”
她咬着脣,再看一眼底下的白色充氣墊,腳步又動了動,握緊了拳頭,卻始終無法再繼續,那一雙藏在寬鬆的病服裡面的腿,已經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我要是死了,你們也不會好過,你們的良心也會被世人所唾棄,你以爲,我死了,你和宣雨就能在一起了嗎?”宣倩柔咬着脣冷笑道,臉上再無柔弱的表情,剩下的只有瘋癲和得意。
風清雲見此冷笑不已,字正圓腔地道:“我們的事不用你關心。既然你爬上這圍欄臺階,就已經想好了沒有退路,你一心求死,我自然不會拉着你。跳下去,死了,我會讓人收屍埋了,至於後面會發生什麼,我和小魚會如何,抱歉,反正你也看不到,就不用關心了。”
宣倩柔倏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這樣的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那麼的絕情冷冽,尤其是他的眼神,對她是恨之入骨。
忽地,有細雨從天空落下,夾雜着冷冽的春風,落在人的發上,臉上,赤寒滲人。
風清雲眼見宣倩柔不說話,也沒有了耐性,漠然地道:“要麼生,要麼死,路就在你腳下,隨便你選一條。這裡也沒有外人,你再演戲也沒有人看,恕我沒空奉陪。”
語畢,他立即轉身離去。
他料定她不敢跳,不過是要作戲罷了,如果跳了,或許還真的會一了百了,再沒有這樣讓人厭煩的事件。
一個人要作賤自己,他無法阻擋,她不該,拿他們的事來說事。
想玉石俱焚?宣倩柔,我怕你承受不起那後果。
宣倩柔眼睜睜地看着風清雲的背影消失在天台的樓梯口,春風細雨吹打着她單薄孱弱的身子,很快就溼了髮絲。
他真的就這樣就走了,就連她說要死,也已經引不起他的半點內疚和緊張慌亂,不管她做什麼,他都不會再有半點憐惜。
風清雲,真的夠狠,太狠了。
“宣小姐,請。”周文斌對等候在一旁的消防官兵使了個眼色,兩人來到宣倩柔的腳下,朝她伸出手。
風清雲不管,他作爲秘書不可能不管,畢竟這是人命啊,風清雲不在乎,作爲私人秘書的他卻不能不替他擔待着。
宣倩柔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不伸手,也不反抗,任由那消防官兵將嚇壞的她從圍欄上抱了下來。
這樣的結果,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到頭來,被羞辱的,還是自己。
“小柔啊,你怎麼這麼傻啊,你想要嚇死媽咪嗎?”王豔見女兒被帶了下來,一下子就撲了上去抱着她嚎哭:“你要是有事,媽咪怎麼活啊?”
宣倩柔煩躁到了極點,不甘地閉上眼,任由他們將自己擡了下去,感受到那些炙熱的鄙視目光,心頭一涼,還不如就在剛纔跳下去呢。
風清雲陰沉着臉走下樓,就連在醫院多呆一刻也不願意,徑直走到自己的車子坐下。
周文斌很快趕了上來,坐在了駕駛座裡,透過後視鏡看着風清雲沉得像墨的臉,小心地問:“書記,現在怎麼樣?”
“那些視頻處理得如何?”風清雲揉着眉心,冷漠地道問。
周文斌立即將隨身攜帶的ipad打開遞了過去,皺眉道:“這是最新下載的,奇怪的是,您到了以後就斷了。”
風清雲看着視頻,臉色越來越難看,從視頻現場角度來看,應該是樓頂上混了記者了,否則怎麼會這麼的清晰,就連說話都一清二楚?
防不勝防。宣倩柔應該是早就有準備的,到最後,她還是不知悔改,非要弄個魚死網破,好,很好,她是徹底的惹怒他了。
既然她非要這麼玩,他就奉陪到底。
風清雲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撥下一串號碼,接通後冷道:“少凡,是我,我需要你和書夢的幫助。。。”
周文斌從到後視鏡看了一眼怒容滿臉的boss,嘆了一聲,這人生怎麼就這麼多的波折呢?
不過話說回來,宣倩柔真的是讓他大開眼界大吃一驚,外表那麼完美的人,原來內裡如此的醜陋不堪。
知人口面不知心,他算是徹底明白這句話的精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