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就只是毫無證據的懷疑,顧玉青此刻怎麼能給出她肯定的答案,只說要等明日。
幾盞愁情,些許哀慟。
幾番話過後,如意引了白衣姑娘離開,前去客房歇息。
不知她今夜是否安眠,自她前腳離開,顧玉青轉身進了裡屋,蜷了身子半倚半靠在牀榻上,卻是再一夜不眠過後,因着這個意外發現,再無一絲睏意。
不過片刻,如意折返回來。
“小姐,已經安頓好那姑娘了,讓金桔綠菊且照看着,另外派了小廝去王家莊,那筆銀子,也讓那小廝一併帶了過去。”
恰好小廚房那邊得知顧玉青並未睡下,按着王嬤嬤吩咐,送了燉好的鴿子湯過來,如意端了舀好的小半碗送到顧玉青面前,回稟道。
微微頷首,接過瓷碗,顧玉青一勺一勺舀着喝下,眼睛微眯,思緒紛飛。
在王家莊出沒的那些陌生人,不用說,必定是苗大派去的。
倘若那人就是梅妃,或者是與梅妃有着千絲萬縷干係的人,憑着苗大的手段,查出她的身份來,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這個苗大,手伸的倒是長!
當日去買玉,顧玉青之所以走的明目張膽,毫不掩飾身份,就是因爲牛場距離王家莊極近,她擔心自己若是遮掩身份,做的悄無聲息,一旦被苗大發現,定會激起他的好奇心,惹來他一番刺探。
卻是沒想到,饒她做的這樣光明正大堂而皇之,還是讓他朝那戶人家伸了手。
好在,也不過是一兩日的功夫,這個苗大,便會徹底從我朝消失,再構不成威脅,否則,留着這樣一個人在王家莊邊上,遲早是個禍患。
這廂,顧玉青喝着鴿子湯,腦中思緒紛雜,那廂,京衛營的牢房中,血肉橫飛。
周秉德與苗二被關在同一間牢房內,可那橫飛的血肉,卻是隻有苗二的,周秉德身上雖同樣血跡累累,只不過,那些血,都是從苗二身上飛飈而出,漸落上去的。
擡手抹一把面頰上滑落下來的血滴,周秉德閃着眼睛對苗二道:“你何必扛着呢?早些認了,早些解脫,我朝京衛營的刑具,那可是閻王殿裡的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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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二惡狠狠瞪了周秉德一眼,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血痰,咬牙切齒用苗疆話罵了他一句。
罵的什麼內容,周秉德聽不懂,可瞧着苗二赤紅的雙目,卻是知道,眼前這個被折磨了一夜的人,怕是恨毒了他。
若非身上被鐵鏈栓牢,怕是他早就衝過來與他廝打了。
昨兒從滴翠齋帶了他們回京衛營,高達便親自上陣審問,對於周秉德的問話,不過是哪裡人做何事爲何滋事,周秉德自然一一作答,儘管所答之言都是一本正經義正言辭的瞎話!
可高達對於苗二的問話,卻就不那麼簡單了,張口第一句,便是:“你分明是苗疆人,爲何來我京都的煙花地!”
這話,高達一出口,莫說苗二那個當事人,就連周秉德都是嘴角一抽。
這話,根本無法回答啊!
是該解釋爲何來京都呢還是該解釋爲何去煙花地!
若說這第一句問話不是刻意的刁難,不過是按着規矩詢問罷了,可等到高達的第二句話出口,周秉德就一清二楚,這就是他孃的刁難,簡直刁難的好。
高達指着苗二的鼻子問:“你去煙花地也就罷了,身爲苗疆人,你不夾着尾巴行事,怎麼還敢與我朝的百姓動手?誰給的你膽子!”
高達兩句話問出,周秉德便幸災樂禍看向苗二。
苗二一臉憤怒,目露兇光,瞪着高達,道:“爲何你問他就那般問,問我就這樣!這不公平!”
高達嗤的一笑,“你個苗疆人,也和我談公平?在我朝境內,於你而言,就沒有公平可言!不妨實話告訴你,對於苗疆人,我是見一個殺一個!”
高達此言一出,周秉德登時心神一凜,目光不由不落痕跡的投向高達……他這樣子,分明是與苗疆人有深仇大恨啊!
雖不知,高達與苗疆人究竟是何恩怨,可此時,這恩怨,顯然是有利於顧玉青的,有這一點,就夠了!
立在一側,周秉德便趁着高達語落,苗二尚未語起之時,按着顧玉青先前的吩咐,幽幽說道:“前不久聽人說,有苗疆人蓄意謀逆作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這話,雖是刻意說給高達聽,可語氣神態,卻是喃喃自語。
說罷,周秉德一副琢磨不透的表情兀自搖頭嘆氣,眼角餘光,瞄向高達。
果然在他言落,高達面色一變,“你說什麼?”轉眸看向周秉德。
身爲京衛營統領,縱然他本人與苗疆之人並無恩怨,在聽得這樣的話後,也是有着絕對的義務將此事調查清楚,更何可,高達這樣子,根本就是恨透了苗疆人。
成功地吸引了高達的注意,周秉德卻是佯作身子一顫,滿面膽怯畏懼之色,連連搖頭,“啊?我什麼也沒說!”
手起掌落,只聽得“啪”的一聲響,高達拍案而起,身子微微前探,指了周秉德道:“你最好老實點,別以爲你是我朝的人,我就不會對你用刑,像你們這種浪蕩子,就該時不時的鞭子伺候一頓!免得你肉皮子太緊。”
周秉德當即做出一副驚駭之色,道:“我無意中聽赤南侯府的馬伕提起過,說是他家小姐說的,京都有苗疆人密謀作亂,具體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在八珍閣吃酒的時候,無意中聽了一句。”
赤南侯府四個字一出,周秉德在高達面上眼底,看到一抹異樣。
那別樣神情,分明就是五體投地的崇拜之情,熾烈火熱。
苗二聽得周秉德此言,不及高達說話,當即心頭一顫,咆哮怒吼,“放你孃的狗屁,苗疆人怎麼會謀逆作亂!你……”
他話音兒未畢,便被高達一個凌厲中夾了殺氣的眼神逼得活生生嘴皮一顫,說了一半的話斷在嘴裡,張着空洞洞的嘴,看向高達。
“給我審!”
高達卻是再無他話,指了手下,咬牙說道,那架勢,一字一頓念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恨不能將牙齒咬碎。
就這樣,一夜酷刑過後,就有了此時這個血肉橫飛的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