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孔府出兵的王達綸大喜過望,雖然孔府只派了三百多個人參戰,但是這已經足夠了,這充分表達出孔府的意圖,王達綸還假惺惺的對孫元化說道:“孔府果然是世家的楷模,若人人都像孔府一樣支持,孔賊能猖狂到幾時!”
王達綸嘴上如此說,心中卻在冷笑,看你孔府能猖狂到幾時!自己的機會終於完成了一半了,既然你們孔府想洗清和孔有德沒有什麼關係,那我就幫幫忙,讓人人皆知!
於是王達綸在調動現有的兵力到處佈防之餘,他還把孔府帶來的府兵們當寶貝一樣供了起來,不僅伙食待遇都最好,而且他們不需要執勤,也不需要防守任何區域。
有人對王達綸如此厚待孔府兵不滿,結果王達綸說道:“我和衍聖公有私怨,但衍聖公真不愧是深明大義之人,不僅放下了私怨,還對我的工作大力支持,王某真是慚愧,當然得好好照顧他的人!”
在王達綸這樣的宣傳下,不僅衆官員認爲王達綸乃是一個懂得投桃報李的人,城中的大戶們也坐不住了,他們一邊罵孔府多事,一邊把自己的私兵和糧食貢獻出了一些。
王達綸對此全都接受了,不過後面加入的私兵們可沒有孔府私兵那樣的待遇了,他們和其他的士兵一樣,佈防執勤,全都一個不能少!而他這樣厚此薄彼的舉動,讓大家對於孔府的怨言更多了。
孔有德的狂飆推進在章丘終於被制止了,王達綸在章丘佈下了重兵。可以說,濟南城裡的所有兵都被他抽調一空,不管是巡兵還是民壯,以及各大戶人家支援的私兵。
看着很是心情忐忑的將領,王達綸大聲的說道:“現在孔賊快逼近章丘,我對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攔住孔有德,不能讓他過去!如果讓他過去了,濟南城裡的情況你們知道,那就只有城破這個結果。到時。你們的家人就全在他的屠刀之下!”
衆將領們心一凜,他們都是濟南周邊的人,如果真的讓孔有德過去了,自己的家人真的就危險了。孔有德的部隊軍紀可不是怎麼好!爲了自己的家人。只有背水一戰。和孔有德拼了!
王達綸看看他們的臉色,知道他們也意識到只有和孔有德拼命纔是唯一途徑,部隊的思想統一起來了。但雖然哀兵必勝。可他們都是一羣烏合之衆,不給他們一點希望的話,他們在重壓之下會快速的奔潰的。
“不過大家也別這麼個表情,情況沒有那麼悲觀,我的部隊現在離孔有德部只有三天的路程,所以說只要大家能抵擋住孔有德三天,後面的事情就不需要麻煩你們了!”
將領們聽了,終於鬆了一口氣,說實話,讓他們這些臨時拼湊起來的部隊來抵擋孔有德,誰都沒有這個信心,好多人其實都在想,假如事有不諧,自己是不是先閃。
王達綸說完寬心的話,接着語氣冰冷的說道:“三日後不用你們幫忙,但在這三日內,你們死也得死在這章丘城內,如果有誰敢給我拉稀擺帶,腳底抹油的,那就別怪我刀下無情!”
將領們聽了,連忙大聲的說道:“不敢,死戰到底!”
“本帥也希望是這樣!此次戰鬥,小旗逃,殺百戶!百戶逃,殺把總!把總逃,殺千戶!千戶亡,把總繼之!把總亡,百戶繼之,以此類推!本帥的標營將做督戰隊,如有敢逃跑的,就地格殺,不論是誰!”
王達綸根本就不放心諸位將領的保證,不說他們,就是正規軍都軍紀渙散,如果不用重典的話,根本就不能防止他們逃跑!而他們只要有人逃跑,馬上就會有連鎖反應。
看着衆人變色的臉,王達綸語氣如冰的總結道:“總之,三日內,人在陣地在,人亡陣地亡!各位,要想活命,就必須給我擋住孔有德!”
當王達綸正在做動員的時候,孔有德也沒有閒着,他也在謀劃着如何對付王達綸。
孔有德掃視了下面的將領,發現少了一個人,他皺眉問親兵道:“我讓你通知所有的將領,你都通知了麼?怎麼黃總兵沒有到?”
親兵馬上抱拳道:“大師,小的全部都通知到了,就黃總兵沒有找到人,聽說他帶人去探聽消息了!”
“嗯,吩咐下去,如果黃總兵回來,讓他趕快到這裡議事!”孔有德點點頭,這種事情不是以前沒有,所以他也沒有當回事。
孔有德和將領們討論起最近部下們的情緒問題,現在黃二春沒有回來,沒有具體的情報支持,也就不能做什麼戰鬥安排。談到最後,見黃二春還是沒有回來,孔有德索性和大家聊起了天,多和大家交流下感情,總歸是好的!
快到掌燈的時候,孔有德不耐煩了,他喚過親兵道:“你帶人去找找,怎麼黃總兵還沒有回來?”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親兵終於回來了,只見他遺憾的稟報道:“元帥,我們找遍了,沒有找到黃總兵,我問了斥候營的兄弟們,他們說今早黃總兵帶着他的弟兄離開的,說是進城打探消息!”
“人都去了?”孔有德皺起了眉頭,問道:“他們有沒有帶什麼東西?”
“帶了兩個包裹!聽說是要進去送禮!”親兵馬上點頭說道。
“你混蛋!”孔有德馬上站起來一腳把親兵踢倒在地,怒罵道:“他們有可能是跑了,快帶人去他們的營帳裡看看!”
親兵連忙爬了起來,趕快衝到黃二春等人的營帳去查看,過了一會,親兵滿頭大汗的回來了,只見他拿着一封信,大聲的說道:“不好了,黃總兵的營帳裡沒有了他的值錢物品!只有這個!”
孔有德連忙一把抓過了信,扔給邊上識字的將領道:“念,看看說了什麼?”
將領開始唸了起來:“孔元帥頓首,卑職走了,請不必掛念,近日多謝元帥的盛情款待,有緣再見,如果真的有機會的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孔有德怒了,怎麼黃二春好好的竟然走了。
毛承祿在邊上欲言又止,過了一會,他終於開口道:“我想,可能跟最近軍中的一些流言有關!”
“什麼流言?說!”孔有德心中有很不好的預感。
“這個,也只是軍中一些人說的,我也只是偶爾聽說!”毛承祿開始說道:“最近軍中傳言,說元帥你是衍聖公府的私生子,因爲被大婦不容,所以遠赴遼東,現在你成了氣候,衍聖公非常後悔,所以把黃二春派來”
“混帳!”孔有德暴怒的打斷了毛承祿繼續講下去,他憤怒的說道:“我孔有德自有父母,我父母雖然是普通人,但我孔某人也不屑於去趨炎附勢,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今日孔某所有的一切,都是孔某一刀一槍拿命拼回來的,和他衍聖公府有何關係?這是哪個混蛋造的謠?”孔有德很是不滿的說道。
孔有德的話讓下面普通出身的將領們紛紛點頭,而毛承祿則是表情有點不自然,畢竟他爹是毛文龍,當初他在軍中日子還是很好混的。
正當孔有德暴怒的時候,又有親兵進來報告道:“元帥,斥候送來急報!”
“說!章丘主將王虎發佈了檄文,並列的還有孔府的聲討書,現在鄉鎮上到處都是這個!”親兵連忙把檄文遞了過來。
孔有德連忙對毛承祿道:“看看,都寫了什麼?”
毛承祿掃了兩眼,面露苦笑的說道:“元帥,我就不念了,這上面沒有說你什麼好話!”
“到底說了什麼?念!”孔有德大聲的問道。
毛承祿說道:“這些文章都是文縐縐的,不好理解,我就撿緊要的說說吧,那些罵人的就不說了!”
“從這個檄文看,王虎調集了濟南並全部周邊的所有兵力,準備把我們聚殲在章丘城下,他還說到一點,好像我們後面的追兵離我們只有幾天的時間,反正意思就是我們還是趁早投降的好!”
“哼,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他王達綸就想吃定我?我估計現在章丘城裡最多就是些烏合之衆!他們能不能頂得住我們的一次攻擊都不知道呢!”孔有德不屑的說道。
“元帥,還有一個我估計就是黃二春爲何要跑的原因了,孔府的聲討書說了,對於你這樣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孔府號召天下的所有人都來消滅你!”毛承祿接着說道。
“欺人太甚!他孔府超然世外,當他的千年世家就行了,竟然敢來湊這個熱鬧,真當我孔有德是吃素的!”
孔有德現在一肚子的邪火沒有地方發,本來就對自己和孔府扯上關係不滿了,現在孔府竟然又敢跳出來,真是忍無可忍!竟然你們那麼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命令部隊準備,明天一早攻城!晚上,我一定要站在城頭!我一定要見到王虎的腦袋掛在城頭!”孔有德覺得只有用一場痛快的殺戮才能宣泄心中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