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會議,一夜未眠的將校立刻返回各部,朱道臨跟隨淡水分艦隊代理統領巴加斯、33歲的參軍長李長隆、年輕的鎮撫官譚嶽前往戰艦停泊的江灣,登上戰艦看望正在休整的2,360多名海軍官兵。
在武裝商船改裝的500噸級三桅戰艦“秋霜號”上,朱道臨與整個艦隊年紀最大的37歲百戶官、代理艦長李義泉做了一番詳談。
聽到李義泉要求把一家十幾口遷到淡水定居,朱道臨頗爲意外,對這位不苟言笑注重實幹的九江衛老將細膩的心思和表現出的歸順之意暗自讚許,當即任命李義泉爲“秋霜號”正式艦長,承諾淡水海軍基地的家屬住宅區建成之後,由他率先挑選一個小院安置家小。
消息很快傳遍各艘戰艦,在官兵中造成積極影響,對軍心的穩定產生很大作用。
臨別前,朱道臨拉着李義泉的手,低聲詢問:“九江衛來的弟兄有些什麼想法?”
李義泉難得地露出笑容:“想走的早走了,留下的126名官兵都已鐵了心追隨將軍的,雖然訓練很累,出海風險很大,可高出之前3倍的軍餉每月準時發放,出海還有津貼,戰艦堅固武器精良,吃的用的應有盡有,方方面面有軍法軍令作標準,新頒佈的《海軍撫卹條例》待遇高得令人難以置信。”
“說句難聽點兒的話,哪怕死了也不用擔心家裡人活不下去,比在九江衛的時候強百倍,誰還不甩開膀子幹?”
朱道臨非常滿意,考慮片刻諄諄叮囑道:“回頭你告訴九江來的弟兄們,不要抱團,不要覺得自己是外來人,我們的官兵來自五湖四海,都該精誠團結,親如手足。”
“我們的軍隊是歷朝歷代第一支走向海洋的真正海軍。機會擺在每個人面前,抓住了就是魚躍龍門,從此改變一生,抓不總可能要被淘汰。因爲我們乾的是開疆拓土的宏圖大業,是古往今來無數軍人畢生追求的最大目標,將來必定銘記在史書之上,爲子孫後代所崇敬！”
“讓弟兄們明白自己在幹什麼,他們才知道怎麼幹。才能樹立理想,堅定信心。”
李義泉頓時肅然起敬:“屬下明白了！”
周邊將校聽了朱道臨的話非常振奮。
雖然每個人都有升官發財的小算盤,但在國家民族大義上,在開疆拓土的宏圖偉業面前,誰也無法按捺心中的激動和憧憬。
完成巡視之後,朱道臨來到江岸上,遙望黃浦江西岸的蘊藻浜河口,反覆考慮部分官兵提出在此設立錨地的意見。
代理艦隊統領巴加斯看出了朱道臨的猶豫,略微猶豫還是說出自己的看法:
“將軍,我覺得這個地方不適合作爲軍港。長江口潮水平緩,漲潮時潮位也不高,只需按照將軍之前的設計,增加一道50米防波堤,就能在寶山小港口基礎上建成一個更爲開闊的大港。”
“這個地方若是建一座民用港非常適合,但是對岸的杏口上游更具優勢,因爲我們所在的黃浦江東岸目前還沒有人居住。”
“我們看法一致,沒必要在這段水域修建港口錨地,你看那邊……”
朱道臨指向黃浦江口上游緊靠長江的吳淞千戶所,那裡是幾百年後寶山鋼鐵廠的港區:
“大港口會在那片江岸修建。等寶山軍港建成之後就開始,分三期建設,初步估計需要五年以上才能完成,將來大明帝國50的對外貿易。會在那個大型港口進行。”
“我們現在還沒有那麼大的力量,只能先修建黃浦江口南岸的寶山港,暫時作爲軍民共用的海港,港口上方的土山修建一座大型炮臺和幾個棱堡,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也將屬於軍事區,這是一筆巨大的投入。至少需要18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
巴加斯考慮良久:“請問將軍,你的海軍大本營會建在什麼地方?”
朱道臨望向剛剃掉大鬍子的代理艦隊統領,問出一句題外話:“巴加斯,你結婚了嗎?”
巴加斯聳聳肩:“原來打算三年契約期滿,就帶上將軍給予的豐厚薪水返回西班牙,回到我的家鄉巴倫西亞買個莊園,然後找個好姑娘結婚,生一大羣孩子,可是7天前離開淡水港時,西梅諾這個混蛋告訴我,他已經決定向將軍提出申請,正式加入將軍的軍隊,留在東方爲將軍效力,還要成爲大明帝國海軍的最高參謀長。”
“這幾天我總是在想考慮這個問題,覺得我也應該留在東方加入將軍的海軍,因爲我除了嘴巴比不上西梅諾那個混蛋之外,其他都比他強。”
朱道臨哈哈大笑:“我非常高興,也非常需要你和西梅諾這樣經驗豐富品德高尚的海軍軍官,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們慎重考慮,這事涉及你們一生的理想和幸福,需要冷靜考慮才能做出決斷。”
巴加斯有些着急了:“將軍是否認爲我們是白皮膚的西班牙人,所以不信任我們的忠誠?”
朱道臨擺擺手:“不！我信任你們,也需要你們,可是如果你們正式加入我的軍隊,就必須放棄西班牙國籍,成爲大明帝國的國民,畢生效忠大明帝國,效忠於我,你們能辦到嗎?”
巴加斯摸了摸颳得發青的下巴:“確實需要考慮……可是將軍,我更喜歡西班牙女人,我想娶全世界最美麗的西班牙姑娘做我的妻子。”
“那就去娶吧,只要你心愛的西班牙姑娘願意來大明帝國生活,你完全可以申請加入大明帝國海軍。”
朱道臨幾乎不假思索就做出了影響深遠的重要決定。
巴加斯露出開心的笑容:“其實不僅僅我個人希望爲將軍畢生效力,艦隊中的35名海軍教官和70名來自歐洲各國的僱傭軍,也懷有同樣的美好願望。”
“雖然將軍的軍法嚴苛,但是將軍處事公平公正,品德高尚,擁有令所有人尊敬的雄心壯志……還有個重要的原因是,遼闊富裕的大明帝國與歐洲各國相比,簡直是人間天堂啊！”
朱道臨拉上巴加斯邊走邊說:“有個重要決定本打算今後再告訴你們,現在我先向你透露一些吧……”
“年底之前,我們必須把寶山分艦隊組建起來,明年元月一日,正式組建大明帝國海軍總司令部,在總司令部之下組建軍令部、軍務部、軍需部和軍訓部,設立淡水分艦隊司令部、寶山分艦隊司令部和海軍陸戰隊司令部,統一實行類似於歐洲海軍的軍銜制度。”
“所有官兵將更換屬於海軍自己的軍裝,裝備更加先進的武器,我們還會加速大型戰艦的研究和製造,並要在龍潭組建一家隸屬海軍總司令部管轄的大型火炮廠,與紫陽觀醫學院共同研製預防海上黑死病的藥物和食品等等,爭取用五年時間,把我們的海軍建設成爲東方最強大的海上力量。”
“你要是願意加入大明帝國的國籍,我將任命你爲淡水分艦隊首任司令,授予你少校軍銜。”
巴加斯激動得微微發抖:“尊敬的將軍閣下,我願意加入大明帝國國籍,畢生效忠大明帝國,效忠將軍閣下！”
朱道臨停下腳步,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接受你的效忠,親愛的巴加斯,希望你能在未來半年時間裡,帶領淡水分艦隊圓滿完成移民運輸任務！”
“剛纔你也看到了,即將送往淡水港的移民情緒很不穩定,我們的安撫和說服看來沒有起到太大作用,因此我決定,淡水分艦隊提前結束休整,立即最好出發前的一切準備,午餐過後,第三批移民開始登船,爭取在下午三點之前。”
“屬下立即回去轉達將軍的命令。”巴加斯敬個禮快速離去。
朱道臨示意數分鐘前趕來的徐文濤靠近些,壓低聲音吩咐道:“回去轉告你麾下官兵和鎮撫官,讓他們向第三批移民宣佈,不願意遷居臺灣的災民立刻離開營地,我們不再向他們提供任何賑濟,原計劃前往寶山周圍安居點的災民,如果願意前往臺灣可以組織起來優先進食,然後發放水壺和食品依次登船。”
徐文濤重重點頭:“早就該快刀斬亂麻了,弟兄們私下都說將軍太過仁慈,那些死皮賴臉的災民正是看到將軍寬厚,才違背之前徵召移民時他們自己做出的承諾,不但提出這樣那樣的非分要求,還蠱惑周邊的人和他們一起鬧。”
“要是他們不願意移民臺灣,早在龍潭和北固山的時候,就不要加入獲得優待的移民隊伍,這樣的人要是在遼東,早就死一百遍了！”
朱道臨歉意地安慰道:“別說了,弟兄們可以發牢騷,你不行啊,要是連你都發牢騷,隊伍還怎麼帶?”
“去吧,我們已經仁盡義至了,如何選擇留給災民自己考慮,我們不逼他們,哪怕只有一半災民願意走,我們的艦隊也會在下午三點準時。”
“還有5個斜,足夠了！”
徐文濤黑着臉匆匆離去。
朱道臨望了一眼衛城周圍吵吵鬧鬧的災民,在幾名將校的陪同下繞過黑壓壓的臨時營地返回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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