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裡安靜無聲,空氣裡有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不斷的刺激着衆人的六覺,他們剛在城外見識過了死人,那陣仗可比現在大多了,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卻是直接威脅到了他們的生命。
他們也不得不害怕,一個個畏懼的看着滿屋子的黑甲騎士。
江雲就感覺一下子從雲端墜入了地獄,到處都是昏暗無光,看着手下衆將設瑟瑟發抖的樣子,新仇舊恨一下子涌了出來,妒忌就如一條毒蛇,狠狠的侵蝕着他的心,腦子一熱,冷聲說道:“我看你纔是想要造反,你難道想要將我們全部都殺了嗎?哼!我們下邊的人可不答應。”
“是嗎?”李名揚的聲音很輕,就如呢喃,但大堂裡所有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只見他擡起頭,那一張蒼白妖豔的臉,就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讓人情不自禁的膽寒:“跟着我有銀子,違逆我有刀,你們自己選擇吧!”
那空洞的眼神掃視着房間裡的人,江雲的聲嘶力竭,在他着淡然的話語前消失得無影無蹤,養氣功夫到了這一地步,與妖孽無異。
“不敢!不敢,我們哪敢違逆您的意思啊!是吧!老陳。”
“對!對!您可是兩廣巡撫,按理我們都得聽你的。”
“是……是……這話在理啊!”
江雲這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做無恥,先前的信誓旦旦,現在的反戈一擊,就像是水到渠成,居然沒有一點的違和感。
噗!一口鮮血噴出,江雲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這年頭果然到處都是牆頭草,風吹哪邊就往哪邊倒。
看着逆血倒衝,氣得昏倒過去的江雲,屋子裡衆人沒有一絲憐憫之色,李名揚緩緩開口,彷彿是在感嘆衆將的無恥,笑道:“都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們做得這麼絕,難道就沒想過日後嗎?”
衆人一陣默然,不少人心裡憤怒,如果不是你刀劍相見,威脅到了我們的性命,我們至於這樣赤裸裸的無恥巴結你嗎?前後相較,醜態畢露。不過這些話他們只能藏在心裡,不敢說出來。
李名揚劇烈的輕咳幾聲,衆人沒有任何的動靜,一副關切的目光望着他,忽然深沉一嘆道:“可惜啊!你們不是我說的人,一羣無恥之徒,也配留着嗎?將他們全部抓了。”
聽着他的聲音,衆人臉色一變,沒想到李名揚從始至終都是在耍
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放他們一馬,他們卻懵懂不知,還以爲李名揚會分化拉攏,沒想到做得這麼絕,膽子這麼肥,要知道他們可全都是朝廷官員,品階最高的更有從二品,雖說武官不如文官了,可依然算得上一方大員啊!
如今李名揚要將這一羣武官一鍋燴,別說皇帝在沒有真憑實據之下也不敢做出這樣的決定,何況是一個小小的江南富豪,這當真是與造反無異啊!他哪裡來的膽子。
李家的幾人首先坐不住了,破口大罵道:“李名揚,你這雜種,你想要做什麼,不管怎麼說,在輩分上我還是你叔……”
“哼!我看呢!他是想要嚇嚇我們而已,他敢嗎?這不只是要得罪所有江南的武將,還有我們整個李家上下。”
不少人陰陽怪氣的說着話,這一次李名揚所要做的事情,當真是驚世駭俗,這些武將背後都有些江南士族的影子,動了他們,可不止是扇朝廷的臉面,更是把江南大大小小的鄉紳士族都得罪了啊!
李名揚心中所想,又怎會讓他們猜透,他必須這麼做,也不得不這麼做,看似愚蠢的一步,卻能讓他走出現在面臨的困境,這叫死中求活,給懿安皇后的投名狀,要讓她知道自己決心與江南士族爲敵。
而這也是他的一次機會,清洗這些武將,安插上自己的人,擁有一支屬於自己的嫡系隊伍,只有手上掌握了力量,說話的分量才更重。
“抓起來,我不想再看到他們。”說完李名揚輕輕的敲了敲把手,一旁懶散的唐彪上前,推着李名揚的輪椅向外走去。
屋中衆人一片怒罵與不甘,而屋外則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壓抑中卻透着暢快。
李家!這不過是第一步而已。
當兩隻紅衣軍在九江城匯合之後,朱乾的心也終於安穩下來,如今兵力達到了六萬多人,再對上關寧鐵騎,朱幹相信即使是兩軍硬碰,他也能將關寧鐵騎拿下來,所以他也從關寧鐵騎的威脅當中抽身出來,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紅衣軍的改編當中。
六萬軍隊,都可以算是精銳之中的精銳,不過始終太駁雜了一些,統兵將領的弟子較爲薄弱,一時間很難形成戰鬥力。
朱幹手下的將領,大多數都是以忠誠來定,最開始在涿州城裡跟隨他一起造反,並且離開涿州城的人,都身居高位,人少一些還好,人多了漸漸的就顯得有些力有不逮。
餘鬆還好,看似冷麪
粗獷,人人都畏懼他,卻是朱幹手底下能力最出衆之人,別說一萬人,就是更多的他也統領得過來。
至於高強,隨時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打仗時手卻很黑,他也是個憊懶的性子,愛混卻不愛領兵,人一多就顯得能力有些捉襟見肘,只能是將才,而不是帥才。
至於其他涌現出來的人,公孫陽能力有限,以目前的情形看,只能做一路先鋒便是頂點,適合衝鋒陷陣。馬志鳴其人,有些優柔寡斷,拿不定主意,雖說現在都在努力讀書了,可依然差了些決斷啊!
盧象升,想到他,朱幹只能無奈搖頭,這顆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腦子爲什麼就不能拐一個彎呢!也許他拐了之後,他也就不是盧象升了,不會再是那個讓後世人敬仰的民族英雄了。
朱干將這些人的資料全都瀏覽了一遍,卻只是搖頭,這些人都是自涿州城跟隨他起家的,被自己不斷的灌輸思想,忠誠是無須懷疑的,可畢竟能力差了很多啊!而且他還考慮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一隻軍隊不能只靠忠誠,得需要平衡。
找出幾分南方將領的資料,這些人都是軍中一些嶄露頭角,並且自己給他們上課時,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之人,都是一些好苗子,裡邊大多數都是百夫長,更有幾個什長。
忽然一人的名字,讓朱幹微微錯愕,秦良城,再仔細的翻看,之所以讓他看到這名字後錯愕,完全是因爲他想到了一個名流千史的女將,秦良玉!猜想這二人之間會不會有何聯繫。
秦良玉,明朝末年戰功卓著的女性軍事統帥、民族英雄、軍事家。曾率“白桿兵”參加平播、援遼、平奢、勤王、抗清、討逆(張獻忠)諸役,在明末這個名將輩出的年代,能以一介女流,在歷史裡留下自己的名字,可見其不凡之處。
看着秦良城所做之事,朱幹心裡有了一些變化,這傢伙膽大包天,是一個好苗子。
他所做最驚駭之事,就是當初紅衣軍在黃梅縣被困,新兵營逃散,而他居然組織衆人躲進泥潭之中,成功的穩住了軍心,才爲最後的脫困奠定了基礎。
脫困之後,大多數新兵本想要逃走的,卻是他帶着手下的十幾個兄弟,苦苦相勸攔住了衆人,當然他的急智,和他所做之事,卻讓朱幹異常欣賞,衆多人中脫穎而出,更重要的是,他是四川人。
將他扶植起來,能讓鐵板一塊的北方陣營出現裂紋,更對他下一步經營四川,打下基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