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毛仲實在低估了敵人,高估了自己,他還沒有找到幾根藤條,就發現附近有了響動。
“嗯!那傢伙在左面!對,就是那棵大松樹的右面。”毛仲學着嘍羅們的口氣,說。
難道相當大,山東博山一帶的口音和遼東一帶的口音,有很大距離,毛仲自信能夠跨越這道鴻溝,有語言天賦的他感覺將話學得惟妙惟肖。
冬天的藤條,多數已經枯萎壞死,只有少數老藤還在,也已經僵硬脆弱,他找了幾個,聯繫起來,都被折斷了。
直接跳崖?或者順着山崖滑下去?都不妥當,看那些亂石衝突的古怪樣子,直接下去肯定受傷,他現在也沒有任何工具,這樣陡峭的斷崖,把握不超過百分之九十。
“喂,兄弟,你在哪裡?”
“誰呀?”
有兩個嘍羅竟然已經近在咫尺!
毛仲急了,一貓腰,往地上一趴,看到了二十幾米處好幾雙腿腳,急忙彈身而起,竄上了松樹之中。
毛仲在賭博,再密集的松樹,都不可能遮掩一個近距離的成年人。他唯一可以寄予希望的是,這樣的環境,恰好成爲搜尋者的盲點兒。他儘量不想和追捕者發生衝突,更不想造成傷亡,一枝花的上上下下,給了他很好的印象,在明朝末年的大大混亂裡,所有的起義軍都有其合理性。
毛仲隱藏在松針松球裡,灰白灰青白色松針,一團團一簇簇,讓毛仲有些得意,不過,他忽然想到了在海洋島的時候,夜幕之間,和冰梅兩個躲避野熊,那個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情景,冰梅,冰梅,她的身體輪廓,溫度,柔滑,林林總總,一時涌上心頭。不知道她現在哪裡,還是在旅順?想着想着,毛仲又暗罵自己,怎麼這樣無恥?整天就想着這個姑娘那個美人兒,禽獸,禽獸。
也許是浮想聯翩,也許是得到責任感的反擊,毛仲的心理活動太過豐富,嚴重違反了特種作戰時的基本要求。也使他受到了必然的懲罰。
毛仲沒有料到,他的話弄巧成拙。
前來追捕的人,都集結在紫玉的周圍,七個人,互相之間看得見,刀槍箭弩,嚴陣以待,隨着小分隊的移動,每一個人都很警惕地行動。習慣了在山林間的巡邏,這些嘍羅們,是不錯的山地部隊。
毛仲的話讓紫玉等人聽到了,立刻他們就明白,獵物就在附近,其實這總堂裡的人物常年累月在一起,誰不認識誰?誰不熟悉別人的聲音?毛仲一時大意,露出了馬腳。
“他在那裡!”一個嘍羅突然狂呼,不錯,他什麼也沒有看見,但是,他知道這一帶就有人隱藏,剛纔聽說話聲,就在數步之遙。
毛仲再好的心理素質,也不能不震驚。不過,他沒有動。
“我看見你了!出來!”
“哼哼,小子,你敢冒充遼東軍的總兵,真是牛叉呀!我**老婆那小坑坑!你……”
如果不是這句話罵得太過歹毒,毛仲也許不會被發現。事情關係到自己的三個太太,榮譽問題嚴重了,毛仲實在忍耐不住,呼一聲從松樹上跳下來,直接降落到那廝的肩膀上,堪堪騎着,雙手一掄,啪啪,左右開弓就是幾個大嘴巴。
男人們什麼都可以忍受,但是,絕對不能忍受心愛的女人被糟蹋,哪怕是語言層次。
那傢伙被打得直接昏倒了。
毛仲的手法,有的扇在臉上,有的扇在太陽穴附近,那小子要還不倒,才神了呢。
其他的幾個嘍羅都現了身,卻很知趣,沒有單獨衝上來格鬥,毛仲的凌厲他們已經知道,呈現出半環狀,三人一組,向前包圍。
左右逢源的兩個小組,雖然倒下了一個,總數還有七個,紫玉一個,手裡一把鐵胎牛角弓,拉滿了弦,搭箭瞄準,隨時隨地發射。
咬牙切齒中,依然是甜蜜清亮的聲音,紫玉喊道:“那個混人滾過來投降,別動,再動的話,我把你射成破爛!”
毛仲本想疾馳而退,可是,被她那樣單純而優美的聲音一喝,頓感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舒服至極,想想她睡在自己牀邊的情景,心頭一熱,靈機一動,將雙手舉起來,“我怕了。,投降,投降,不要亂射!”
毛仲知道他們多半要捉活的,審訊清楚問題,或者以爲人質,要挾山下的官軍撤退,所以,有些自信。
果然,紫玉等人向前逼近,兩把弓箭威脅着,其餘人等,蜂擁而來。
讓毛仲興奮的是,紫玉捨棄了弓箭,向他衝來,對,衝過來吧,你纔是最佳的人質。
五個人五把刀,逼迫住了毛仲。
“你個混人,壞東西!你原來是官軍的探子,呸!”紫玉氣得臉色都紫了,不過,那種白裡透紅,紅中粉嫩而紫的顏色,在毛茸茸亮晶晶的眼神襯托下,很,很好看,讓毛仲有種驚天動地,魂飛魄散的崩潰。感覺毛仲的眼睛不老實,紫玉用刀往前面一挺:“再看就殺了你!”
毛仲就在懸崖絕壁邊緣,給嘍羅們的印象是走投無路,絕望投降,所以,紫玉並不擔心自己,直接衝到了前面。
這正是毛仲等待的機會。他將腳步一滑,審議一扭,不可思議地就迎合着紫玉的刀身,到了她的跟前,以雙手夾着刀面,順勢一帶,將紫玉拉到了這邊!
事情變化,太過突然,紫玉想收腳時,已經收不住,趕緊撒手時,已經到了毛仲跟前,於是,只能以拳毆打。
毛仲將刀甩掉,腳下一絆,將紫玉欺負得往前一栽,雙手一攬,正好將之抱到了懷裡。用手掌卡在紫玉的咽喉處,毛仲冷聲喝道:“都給我退下去!”
所有的人自然都愣了,六個嘍羅的刀槍箭弩僵在手裡動彈不得。
毛仲自以爲大事已定,嘿嘿冷笑:“放下刀槍,立刻給老子滾回去,將手放到頭上,快!”
忽然,懷中紫玉拼命掙扎起來,力量之大,大出毛仲意外,他雖然控制着她的要害,實在不敢動真格的,就是掐昏她都覺不忍心,因此,給她搞得很被動。
“殺,救小姐呀!”幾個嘍羅赤手空拳,一起朝着毛仲撲來。毛仲一面要防備這幾個人,一面又要控制紫玉,自然手忙腳亂。
“啊呀!”毛仲沒有料到,在懸崖絕壁邊緣上的岩石泥土這樣鬆弛,給紫玉亂撞之時,他往後面一退,一腳踩空,身體失衡,加上紫玉的分量,兩人竟然落下了山崖!
完了!毛仲在旋轉和紛亂的景象衝擊而來的時候,雖然還抱着紫玉,心裡卻悲涼無比。
不由自主地,毛仲和紫玉都發出了悽慘的,綿長的尖叫。
懸崖絕壁上,幾個嘍羅們也驚呆了。“救命呀!救命!”
豔陽,清風,嚴寒,松林,懸崖絕壁,哪裡還有人影兒?
毛仲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身體一陣陣劇痛,主要是脊樑上,用手一摸,溼潤的,紅色的,一動之下,疼痛更深,而懷裡沉甸甸的紫玉,就趴在自己的懷裡,昏迷了還緊緊地摟抱着自己,雪白的皮膚,俊美的臉龐,立刻壓抑了疼痛。
毛仲起來,將紫玉放到旁邊,這邊是懸崖絕壁的底部,有許多的荊棘,枯萎了的草叢,厚厚的落葉,要不是這些東西,他們倆早就摔成西紅柿了。毛仲暗暗慶幸,檢查自己身體,脊樑上,手上,都是血,要不是冬天嚴寒,穿的衣服多,吃虧才大呢。
在掉下懸崖的過程中,毛仲回想起來,曾經多次向岩石上抓撓,捉到東西肯定是有的,但是都脆弱折斷了,畢竟因此減緩了下降的速度,可是,看看手,給磨得血肉模糊了。
毛仲休息了片刻,觀察着地形,發現往下面走,倒還有些缺口,休息一會兒準備走。
“你,你,你!”紫玉醒了,非常驚恐,她搖搖晃晃站起來時,毛仲才發現,有些鮮紅的血液,正從腿間荊棘劃破的地方滲透出來。
毛仲暗罵自己粗心,趕過去,紫玉奮力掙扎,卻周身癱軟,很快就被制服,毛仲抱住她,“我給你看看傷口!”
“我不要,我不要!”她的雙拳,亂打着毛仲,沒有多少力氣。
毛仲道:“你再動?小心我象壞人一樣做了你!”
“你,你,”紫玉嚇壞了,再也不敢亂動。
毛仲一面檢查着傷痕處,一面說:“紫玉,我真不是壞人,官兵不是我引來的,你想啊,我要引官兵來,自己怎麼也得脫身以後再做,是不是?”紫玉是個聰明姑娘,略一思索就點頭:“那官兵是哪裡來的?”
“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來,我給你看看傷,千萬不要骨折!”
一聽骨折,紫玉就怕了,不再反對,隨意給毛仲看。
毛仲撕開了紫玉的棉褲,從劃**仔細觀察,邊用手捏:“這裡痛?痛不痛?這裡呢?”
雪白圓潤的腿上,有了些傷痕,但是不深,紫玉摔下時是以毛仲爲鋪墊的。太幸運了。
檢查了一會兒,沒有問題,毛仲笑了:“只要骨頭沒事兒,很快就會好了。”
不料,紫玉卻一騰身,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紫玉?紫玉?”毛仲被她抱得渾身發麻。“怎麼了?”
“你不是壞人,朱國棟,我信你!你是好人!”紫玉緊緊摟住毛仲,恨不得自己和毛仲化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