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仲悚然一驚,趕緊掙扎,因此,從夢中清醒過來,出了一身冷汗,但是,還不等他休息,就發覺幾個黑影兒,一起朝着他衝來。
夜幕之下,有淡淡的月痕,所以周圍情形,略能看見,那些黑影兒,自然是行人模樣。身前閃亮,都是短刀。
攜帶的帳篷裡,睡着繁遇和毛仲和士兵八人,毛仲也不敢亂喊,躺着不動,只等一個黑影兒來到跟前時,估計情況,突然彈腿,正中其胸膛,踹得那傢伙仰面朝天摔出。這邊,已經聽到清晰地的刀割聲,毛仲焦急萬分,毛仲隨手從地上抄起了被擊黑影兒的短刀,朝着那面的一個黑影兒就旋去,只聽嗡嗡短音,砰,那個黑影兒應聲而倒。
毛仲在地上再摸時,什麼也沒有,也不敢亂動,在黑夜之終於偷襲,最佳的方式是不動,以不變應萬變,越是驚慌失措逃跑,越有危險,因爲,偷襲者肯定早有預謀,在外面必定有大批接應。
帳篷裡的幾個士兵被殺掉了,繁遇的位置上,又有一個黑影兒摸過來,顯而易見,繁遇還沒有覺察,毛仲暗暗等待,當黑影兒趕來時,突然將身下的褥子一拉,不僅是繁遇,就是黑影兒,也一齊不穩,那黑影兒居然摔倒了。
毛仲箭一樣射去,在黑暗之中,切中了那廝的手腕,另一隻手奪取了短刀,身體翻轉,以左側的臂彎一壓,狠狠地壓住了那傢伙的肚子,肘部用力,藉助身體,可以清晰地感到,肘部透過黑影兒的衣服和皮膚之類,分開了其內臟諸多事情的暢快過程。狠狠一擠壓。
黑影兒怪叫一聲。雙手往上一抱,抱住了毛仲,隨即又一軟。
毛仲就地翻滾,滾到了另外一個傢伙的腳下,將刀橫掃,只聽清脆的骨頭折斷之聲,那傢伙也倒地了。
“誰?幹什麼?”繁遇這時候才迷惑不解地爬起來。但是,帳篷內外,突然就閃出了許多的火把和呼喊聲:“殺呀,殺呀,殺光他們!”
“殺誰?”繁遇問。
毛仲將刀再次掄起來,甩向了一個傢伙,那傢伙還沒有衝到繁遇跟前,就被一股大力撞擊,呼地一聲,向着後面騰起,唰一聲,撞破了帳篷,飛出去了。
在帳篷的破損處,在外面月輝和火把的照耀裡,繁遇驚叫:“總兵大人?總兵大人?”
毛仲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別喊,我們先別動!”
“可是,我們的兵還在!”
“別動,只有隨機應變了!”
“是誰偷襲我們?”
“不知道!你再說,我們只有死得更快!”
兩人各找到了一把刀,悄悄地潛伏在破損的帳篷裡,忽然,一陣狂亂的馬蹄聲,還有箭弩的射擊聲,毛仲所在帳篷上又多了幾個洞,嚇得繁遇趕緊低頭躲避。
毛仲將帳篷的底下,用刀割開了一些縫隙,小心謹慎地窺探着,只見外面已經成爲一片火海,無數黑影兒騎着戰馬,往來衝突,不時地射箭,刀砍斧劈,一些士兵被砍殺時悲慘的呼聲,此起彼伏,顯然,毛仲所部的關寧軍和一枝花的部分人馬,遭到了敵人可怕的襲擊,敵人源源不斷地趕來,將他們完全包圍了。
“他們是誰?難道是張獻忠的部隊?”毛仲心裡,暗暗吃驚,很有可能,張獻忠這傢伙,善於陽奉陰違,兩面三刀,以李定國二百騎兵爲護送的幼兒,難道是偵察自己?那麼還能有誰的部隊這麼心狠手辣地對待自己?曹繆?不可能,他不過一個土頭財主兒,黃三爺?一個退役的公務員而已,真有這麼大的能量啊?難道是官軍誤會?還是,不可能是滿清靼子軍的殘兵敗將搗亂吧?
毛仲正想跳起來,忽然聽那面有**喊:“我們是官軍,是官軍,不要亂打啊!”
“哈哈哈,官軍又怎麼了?”一個騎兵冷笑着,隨即,幾個人蜂擁而上,將那說話的官兵殺死了。
數十面帳篷,都在熊熊燃燒之中,一些驚慌逃出來的官兵,立刻被很多黑影兒人包圍攻擊,多數官兵沒有能夠逃出第一輪劫難就死掉了。但是,這些部隊,畢竟是正規的邊軍,還有些戰鬥力的,也有不少人結成了小團體,奮勇反抗。
黑影兒人都用頭巾包着腦袋,只露出倆眼睛,身上穿着盔甲,打扮很精悍,分工也很明確,一些人偷襲,一些人接戰,一些人以箭弩火力襲擊。還有一些人放火,這些人做事,乾淨利落,訓練有素,不象普通的民軍或者盜賊。在這樣的聯合打擊之下,雖然是關寧軍,也不斷地被狙殺。
毛仲觀察了片刻,發覺形勢已經不堪,除非自己能夠逃出去,想要帶領官兵反擊獲勝,根本不現實,所以,他向繁遇耳邊,暗暗叮囑幾句,繁遇點頭,兩人悄悄地行動。
火光和月影兒,以及暗夜的斑駁混亂裡,還是有很多機會的,毛仲第一個行動,身形嗖地躍起,跳到了一個黑影兒的馬背上,狠狠地一抓,直接抓到了那傢伙的咽喉裡,隨着毛仲手指的強力收縮,那傢伙的咽喉發出了喀啦啦的怪響,最後,毛仲將他甩出了馬背。
“快上!”毛仲吩咐着繁遇,自己則跳下,撲向了另外一個傢伙。
唰,那傢伙顯然警覺了危險,以刀向毛仲掄來。
以搶到了第一個傢伙的刀一擋,砰,兩刀撞擊,閃爍出一絲的火花,也讓毛仲看清了那個傢伙的黑色頭套。
肯定不是張獻忠軍!張獻忠部隊,如果要來偷襲,怎麼也不會這樣膽怯遮掩。靼子軍更不是,他們在戰鬥中,巴不得以聲威來震懾明軍呢。
那麼,他們是誰呢?難道這一帶還有農民起義軍?
不管是誰,毛仲已經沒有退路,都只能大開殺戒。
很不幸,毛仲被這一撞之力,向下跌去,竟然跌到了馬後臀處,如果給那戰馬突然後擡雙蹄,則危險萬分。
毛仲順手一抄,抄到了那堅韌的馬尾巴,狠狠一帶,騰空而起,只穿着睡衣的他輕盈無比。
馬上的傢伙顯然還沒有從攻擊中弄清楚敵人的來向,偶爾的運氣,顯示出他平庸的技戰術能力,結果,他遭到了嚴厲的懲罰,一把刀從肋下捅來,直接捅到了他的心窩。
毛仲和繁遇,各自騎了一匹馬,立刻向着敵人發動進攻,這裡的變亂,並沒有及時地被黑影兒們感覺,所以毛仲和繁遇還有一些機會。
“殺!”毛仲向前突擊了三四丈遠,遇到了兩個傢伙,不等他們看清,毛仲的刀就橫掃而出,直接將一顆腦袋從肩膀上掃掉了!
鮮血,極爲濃郁的鹹腥味道,頓時一齊飛濺到了毛仲的頭面上。
“啊?你誰?”這是第二個傢伙本能的反應,在這過程中,這傢伙也動手了,繁遇的刀,從側翼捅過去,可是,由於敵人穿着盔甲,因爲沒有捅到甲的縫隙,根本沒有能捅進去,結果,將那傢伙給撞下馬了。
兩戰成功,使毛仲和繁遇大爲振奮,繁遇大呼:“將軍,老子跟他們拼了!”說完,大吼大叫,一路狂奔着亂砍亂殺,這傢伙簡直就是蠻牛,力氣大得驚人,直接將好幾個敵人撞倒,在拼刀時,也有兩名敵人被砍殺。
“好樣的!”毛仲暗暗讚歎,在生死攸關的時刻,人們的潛能才能充分地激發出來。
毛仲卻不願意跟隨進攻,在敵衆我寡的情況下,硬碰硬是沒有頭腦的表現,所以,他一面敬佩着一面痛恨着繁遇,從馬鞍上摘下了敵人的弓弩,跳下了馬,並且在馬臀上狠狠地紮了一刀,使之瘋狂地向着前面衝刺。
砰砰砰,啊啊啊,紛亂的撞擊,慘叫,有好幾名黑影兒被撞飛了。
毛仲引弓而戰,半葡伏在紛亂的田野裡,瞅着黑影兒,一箭一箭地射擊,他射得不多快,但是,每射一箭,都講求準確性和殺傷力。絕對要將敵人擊斃或者射成重傷,絕對不能再有戰鬥力。
先後有六名敵人,被毛仲射殺。
就在毛仲瞄準了第七個敵人時,一隻箭射中了他的臉,那還是他警覺到風聲躲避了下,這纔沒有更危險。
箭,居然從腮部射進,穿過他的皮肉,從臉上穿出了!
痛,暫時還沒有,甚至,連箭體在肉裡的感覺也不多清晰,血,也沒有,可是,毛仲知道,這都是暫時的,因爲神經還處於被打擊的麻木中,所以,他知道,最危險的時刻已經來臨。
就地一滾,他脫離了原地,然後,略一窺探,將弓箭拉滿。
砰,一個馬上的黑影兒應聲倒下來。
毛仲將弓放下,抓住了臉上的箭,剛纔翻滾時,已經牽扯了它,現在,疼痛忽然就清醒清晰了。
在腮部,毛仲將箭折斷,折斷的時候,牽扯了皮肉,痛得毛仲渾身顫慄,箭身也很堅韌,他費了很大勁兒才達成目標。
一手捂住臉和腮,另外一隻手揪住臉上穿出的箭頭部分,毛仲狠狠一帶,將之順出。
不過,鮮血,已經迅速地從傷處涌出,毛仲的手頓時就溼潤了。
“老子受傷了!而且,傷了臉!”毛仲暗暗苦笑,打人不打臉,可是,賊人居然連自己的臉都打得這樣徹底,今天要是不好好修理賊人,以後還怎麼出去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