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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13)故人重逢 明器 青豆

前來迎接的官員中包括了繡衣使者楊影、開州牧唐琪,威南將軍唐鈺,軍師徐輕揚,歸化太守賈強,城守陳越。還有主簿黃佳,此女是唐琪的閨中密友,也負責開州的暗探組織,人稱笑靨如花,心如蛇蠍,對唐琪本人忠心耿耿,對唐琪的敵人則辣手無情,“蝶娘”的名號在開州相當響亮。有開州在西北戰線的重量級人物悉數到齊,可見對京畿來人的重視。

唐琪對張靜齋當然沒什麼好感,尤其是他剛剛故伎重施,以開江以南,瀾水以東爲域,劃蠻阜、六、沐三城,設立開南都護府,封閔化爲開南都護,鎮南將軍,靖南候,爵祿甚至超過了唐琪。這等於將佔開州三分之一強的疆域生生的從開州分割出去。也相當於給予了叛軍合法地位。

如果唐家打算繼續得到朝廷承認,那麼對開南的主動軍事行爲將不再合法,西南瀾水戰線中辛苦營造的優勢也將無法保持。而在目前錯綜複雜的局勢下,張靜齋能提供的支持事實上很有限,但是他代表朝廷所給予的大義的名分的確十分重要。這也是楊影堅持一定要和唐琪親自迎接朝廷使者的原因。

楊影自己是從來不奢望會從張靜齋那裡得到什麼實際援助,只要他能保持中立,不在背後捅上自己一刀就真的謝天謝地謝人了。

聽說,張靜齋最近在徽州又取得了一場大勝,神威將軍薩都的名聲真不是平白得來的。看來張靜齋結束徽州戰事只是時間問題了。可以肯定,張靜齋結束徽州戰事之前不會直接插手開州,就像他抽不出手去照管雲州一樣,他所能採取的策略只能像對付雲州似的——分而治之。

又是雲州。開州和雲州,一個西南,一個西北,爲什麼情況都是這樣的類似?楊影發現自己總是揮之不去心中的那個陰影。那人的影子如一座山,橫亙在他心上。

“超越他就是超越你自己。如果連自己本身都不能超越,你永遠沒機會。”索清風這個預言更像是一個神秘的詛咒,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你處處模仿他,以至於失去了本心,這樣你永遠超不過他。”又是該死的預言似的話語,卻該死的直指本心。也許正因爲是實話才刺耳吧。人說自己衝冠一怒爲紅顏,難道真是爲了冰清?還是自己一開始就將她作爲了一個藉口?一個離開的藉口,一個有機會追逐心中那個虛幻的背影的藉口。

我真的愛冰清麼?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涌上了楊影的心頭。我是愛冰清的,楊影立刻將那個念頭驅趕出去,我與唐琪的婚姻只是爲了政治,爲了擁有一片自己的天下,爲了和冰清共有自由自在的天下,再也不用仰人鼻息,再也不用提心吊膽擔心刺客的追殺。冰清,山林並非我們隱居的好去處,我要保護你,用強大的力量,在赤紅的岩漿的洪流即將吞沒我的那一刻,我萬念俱灰,我大徹大悟。從沒有那樣貼近死亡,從沒有那樣真切地體味死亡的滋味。死亡是什麼滋味?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

冰清,我並不是不愛你。楊影對着心中美麗的倩影解釋着。索大哥說得對,我只是放不下心中那份執念。完不成這個心願,即便隱居山林,我也將留下終生的遺憾。冰清,相信我,給我時間,我不能也不會永遠只做一個追逐別人背影的人。我會讓你看到,你的愛人,是最好的。

想到這裡,楊影心中忽然一動,那人當初走的時候,又是在追逐誰的影子?

“繡衣使者楊影同開州文武迎接天使。奏樂!”司儀大聲喊道。碼頭上頓時鼓樂奏鳴。楊影略有些迷茫地擡頭遠眺,那支懸掛大周旗幟的小小船隊由遠而近,逐漸清晰起來。

作爲開州軍方最德高望重的老將,威南將軍唐鈺雖然很不屑於這種卑躬屈膝的做法,但基於對唐琪的忠誠和對楊影能力的信任,還是跟着二人出城迎接。其他人等各懷心事,等待一見朝廷使節。

船隊緩緩靠岸停穩。拋錨下帆,架起懸梯。最前面那艘大船的船倉裡的人魚貫而出。不一會兒功夫,所有人都被小船接上了岸。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銀髮長鬚,雖一身布衣卻氣質超羣的老者。楊影覺得心跳忽然加速,全無之前的氣定神閒。等看清來人,大叫一聲“索大哥!”,不顧唐琪等人的詫異,快步走上前去,緊緊握住老者瘦削的雙手,激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個人正是楊影的忘年之交,結拜兄長索清風。不過他隨即鬆開了手,抱歉地道:“楊影粗魯失態了,有沒有握痛大哥?”

索清風欣然將雙手反握楊影,呵呵笑着道:“老哥哥可不是弱不禁風的人。倒是二弟清瘦多了,辛苦了啊。”寥寥數語,讓楊影心頭涌起久違的暖意,鼻子酸酸的竟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時從索清風身後閃出兩個人來,竟是東方玉和紀冰清。東方玉一身青衣,依舊用頭巾裹發。冰清穿的是那件他再熟悉不過的綠色綴着明珠的女式武服,依舊那樣英姿颯爽。看到了遠赴天涯的兄弟和朝思暮想的愛人,楊影心潮彭湃,大步上前拍了拍東方玉的肩膀,之後一把緊緊將冰清抱在懷裡,鼻子一酸,眼淚終於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冰清!你——來了。”心有千言萬語,最後卻只得這幾個字而已。

多日未見的愛人就在面前,紀冰清也是情難自禁,不顧一切地將顫抖的嬌軀緊緊貼在楊影的身上,一張俏臉上早已梨花帶雨。兩人久久相擁,不願離開,好像世界上除了對方再也沒有旁人。

本來緊隨其後的唐琪看到這個場景不禁黯然,她呆呆地站在那裡,覺得自己是個完全多餘的人,她拉不下臉來出聲招呼,只是等着楊影想起她來,但是楊影沉浸在喜悅之中,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我們之間只不過各取所需,相互利用,唐琪心中一遍一遍地對自己說,大局爲重,大局爲重。楊影在這麼多人面前對她的漠視幾乎讓她羞辱地尖叫起來,她的手指甲摳入了手心的肉裡,她的臉上還僵硬地保持着那禮節性的笑容,淚花卻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黃佳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來到唐琪身邊,她淡淡道:“天冷風大,大人小心着涼。”說着將一件狐裘披風給唐琪披在肩上。唐琪趁機擡手拭去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沒事了。”唐琪深吸一口氣道,溼冷的空氣讓她清醒了很多。

“小姐,我們回去吧。”論輩分唐鈺是唐琪的親族長輩,對唐琪的關係親近,稱呼與別人不同。

“禮不可廢!開州不能讓人看笑話,說咱們不懂禮節。”唐琪道,堅持要留下來將迎接使者的儀式進行完。

“大人,”軍師徐輕揚道:“既是楊將軍的故人,想必沒什麼問題。大人已經親自來碼頭迎接,禮數已經到了。現在身體不適,暫請回府,天使那裡有我們。”

唐琪看看正親熱的低語的楊影和紀冰清兩人,心道罷了,我怎麼能學那些妒忌婦人家?這般光景沒的惹人恥笑,轉身先走了。唐鈺不聲不響隨唐琪離開。其他人則要留下來將歡迎儀式進行完。碼頭上衆官一陣寒暄,無非是些官場上的應酬話。

過了好一陣子,楊影才從失態中恢復過來,不好意思的放開冰清,再次張開雙臂歡迎了東方玉。兄弟三人寒暄了幾句。

楊影忽然想起來問道:“張靜齋怎麼捨得派大哥出使開州?您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和年輕人一起受這風霜之苦,有失敬老之意啊。還有三弟不是去鑄劍了麼?怎麼……”

索清風笑道:“唐公怎麼會派我來!我是被你神通廣大的三弟抓了壯丁,綁架塞到船上來的。臨走給唐公留了封信,說我告假去南方考察。還不知道唐公見到信會氣成什麼樣子呢!”又做出無耐的樣子道:“我可不知道怎麼回去見唐公了,都是你三弟幹得好事啊!!”

東方玉趕忙舉雙手道:“怎麼是我?!明明是你自己不放心二哥罷,要不幹嘛早早寫好了信?!”又把冰清推向楊影道:“再說,冰清妹妹又要見二哥,又要照顧你這個老傢伙,不這樣怎能有現在一舉雙得的好事呢?!”

冰清大窘,岔開話題道:“對了,還沒給你介紹這此出使開州的正式使節呢。諾,這位就是繡衣使者,呼延明將軍,他奉唐公旨率五百呼家軍助你平開北衛之亂。”

楊影這纔看到了旁邊拱手行禮的一身戎裝的將軍。此人年近三十,生得清俊儒雅,卻又不乏威武攝人之氣。楊影閱人無數,一眼就生出初遇英雄之感。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五百人雖少,但若是此人部下,想必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只是此人眉宇間總是透着一點惆悵之色,似乎心思並不在這。

冰清恢復了與楊影親近的感覺,湊道他耳邊道:“他是呼延豹大哥的堂弟。索大哥一看便說他是難得的文武雙全的人才,可堪大用啊。”

呼延豹……楊影隱隱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因爲黑風寨的事他還是有所耳聞的。那呼延灼在哪裡?他們本應該去阮香那裡的,後來卻沒了消息,怎麼成了張靜齋的繡衣使者?……一時想不出所以然,只好回禮致敬。楊影向呼延明一一引薦開州衆官,衆人紛紛相互見禮。這時候他才發現唐琪不見了。楊影心知唐琪是看到了自己和紀冰清親熱的一幕,負氣離去,心裡不禁好生過意不去。黃佳自然而然接過了撒謊的任務。什麼唐琪這幾天偶染風寒,身體不適,今天本來是強扶病體前來迎接天使,不想就在碼頭上受了風,病越發沉重起來,怕失了禮儀,只好先行回府,再三叮囑好好招待天使,待病好之後一定設宴賠罪云云。呼延明連道不敢,略問了幾句得病醫治情況,也沒有深究。

因爲天色已晚,進城已經來不及,開州官員就安排呼延明等人在城外的館驛住一晚,次日入城。安頓下來之後,自有開州派出的官員伺候起居。楊影這才騰出空來和大哥三弟好好聊聊。

“怎麼又出來一個繡衣使者?”楊影問索清風道。“且不論這人如何,我就想知道他此番持節而來,目的爲何?開州以後到底該聽誰的?這是唐公的另一條計策麼?唐公玩弄這種手腕,未免太不將人看在眼裡。”

“說是也不是。”索清風看着發急的楊影微笑着道:“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唐公對你一年來在開州的作爲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你控制了開州的局勢沒有進一步惡化。唐公西征徽州纔沒有後顧之憂。手段無所謂,結果最重要。這次派呼延明來是給你封官的,具體封什麼官我不太清楚,我想可能是安國將軍或者軍師將軍這種雜號將軍,若是在開州再立些功勞,以後還會升遷,二弟前途無量啊。”

“也就是說,呼延明接手我原來繡衣使者的職責了?”

“對,不過唐公有交待,開州軍務還是以二弟爲主,呼延明只能協助,不準越權。”

楊影搖搖頭道:“終究是個肘掣。算了,兵來將擋,怕個球!”

索清風道:“二弟擔憂不無道理,本來我是想阻止的,不過看到派的是呼延明這人,就沒有多這個嘴。呼延明這人是個人才,二弟莫要小看他,也不要以對付一般人的手段對付他。要是能想法收服其心,將來大有好處。”

楊影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既然索清風都這樣說了,一定不會錯。他飲了一杯酒,又回頭問起東方玉鑄劍的事。

“這個,說來話長……”東方玉苦笑道。“先讓你見一個人吧。”喚從人吩咐請小姐,楊影正疑惑,不多會兒,從人用小轎擡來來一人,卻是阿瑤。阿瑤款款而至,多日不見,阿瑤已經出落得愈發嬌豔,身子也發育得豐滿多了。臉上不健康的紅暈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彩照人的氣質和動人的微笑。

楊影一時看得竟然呆了,居然忘了行禮問候。冰清嗔怪地用手指戳了他眼睛一下,他才醒悟。冰清親切的挽着阿瑤道:“這回東方大哥把阿瑤妹妹的病全治好了,我們姐妹可以朝夕相處了,開心吧!”

東方玉笑道:“冰清姐姐還是叫我三弟吧,叫我‘大哥’豈不折煞我也!再說你若與阿瑤妹妹朝夕相處,那二哥豈不是要把你們一起娶回家纔好!”

阿瑤和冰清一同臉紅,冰清嗔道:“貧嘴!”

看到二女窘態,索清風和東方玉一起大笑。楊影唯有苦笑,他又想起了唐琪,看來索大哥還沒有把自己和唐琪結爲連理的事情告訴冰清,不知冰清知道了這件事會怎樣呢……

次日衆人啓程,騎馬進歸化城,呼延明的部下就在城外安營休整。楊影看到阿瑤上馬駕馭伸手矯健,心情又開懷了些。歸化城的城牆已經在前不久被謝辛的叛軍打了個稀巴爛。西門受到的攻擊少些,又經過修補,但還是不免露出破敗景象。

歸化太守府,剛從西南瀾水戰線返回的開西衛大將唐貴,正對着桌子上用砂土堆起的地圖對唐琪、唐鈺、徐輕揚、黃佳等人詳細解釋瀾水戰線的敵我部署。看到楊影等人進來,不以爲然的冷哼一聲,傲然立在一邊,冷冷的看着幾人。

楊影看都不看他,直接的向一身戎裝的唐琪介紹道:“阿琪,這兩位便是我常給你提起的我的兩位結義兄弟,索清風索大哥和三弟東方玉。這位是阿瑤,這位……就是冰清。”介紹到紀冰清時,楊影多多少少有些尷尬。他不知道唐琪會怎樣對待冰清。畢竟唐琪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而冰清和他之間至今仍無名分。

唐琪這時已經恢復過來,嫣然一笑,給幾人行禮道:“久仰大名,今日得索大哥、東方三弟和冰清姊姊相助,開州有望了!”

幾人正要回禮,卻聽唐貴冷哼道:“久聞索相大名,不知今此前來,肩負唐公何等使命?”

唐琪玉面一寒,剛要出言訓斥。索清風卻微微一笑,道:“這位便是驍勇善戰的唐貴唐將軍吧。久仰久仰,老朽今日前來當然是助開州平定內亂。不過並非是逢了唐公之命,而是自己開小差兒跑來的。”

唐貴還要說什麼,卻被徐輕揚打斷:“唐貴將軍不得無禮。索相這種尊貴客人請都請不到,肯屈就我們這裡,那是開州的福氣,這位東方兄弟年紀雖輕,能和索老、楊將軍兄弟相稱,想必必有其過人之處。諸位既是楊將軍的客人,便是開州的貴賓,我們信得過你們。客氣的話就不講了,就先請楊將軍給客人介紹一下開州目前的戰局吧。”

索清風暗自點頭,這徐輕揚是個人才。

唐貴還想爭吵,老將軍唐鈺在旁冷哼一聲,開州軍中,唐貴最怕就是唐鈺,這才收聲不敢多言。

不理唐貴惱怒,楊影徑直把索清風幾人讓到地圖前:“目前開州的形勢並不樂觀,實際上存在五股勢力。首先就是南衛邊防軍大將閔化和他的弟弟蠻阜太守閔凱的叛軍,裹脅帶甲十萬之衆。而且以開州最爲精銳的南衛邊防軍爲主力。佔據了開江以南,瀾水以東,沐水以西的大片疆域和蠻阜、沐二城。當然現在他們已經得到了朝廷的承認,成立了開南都護府,閔化就是第一任開南都護。”

唐貴忍不住又要插嘴,卻被唐鈺的目光所阻止,只好憤怒的“呸!”了一聲。

楊影接着道:“唐將軍的憤怒我可以理解,這不過又是張靜齋的把戲罷了。在雲州他就玩過這麼一手,這次不過是故伎重施罷了。”他指點着地圖給索清風等人示意,“之前我們在瀾水西岸取得了幾次關鍵性的戰鬥的勝利,並把孤軍深入的閔化圍困在開西衛和不周山脈形成的這個三角區域。本來有望一舉殲敵的,那樣或許可以平定開南之亂了。但是開北衛兵變正在這個時候給我們身後捅了一刀子。”

唐鈺的臉上浮現出鬱悶的神情,那個時候是他極力主張班師回救歸化。直接導致了閔化率部突圍。

“當時雖然我和威南將軍意見想左,但現在證明威南將軍當時的選擇是正確的。”楊影目光真誠的看着唐鈺,唐鈺心中暗道一聲慚愧。

“因爲如果失去了歸化這個北部屏障,開州城就十分危險了。而這裡,”楊影指着開州城道,“無論作爲政治還是戰略意義,都是我們絕不可以失去的根據地。而換一個角度說,即使殲滅了孤軍,生擒了閔化,閔凱還是擁有開南軍的主力坐鎮瀾水以南,恐怕一時難以消滅。更重要的是,閔化的開南軍是南部邊防的屏障,如果閔化被俘或戰死,閔凱真的以開南軍全力相博,兼之開北衛的謝辛叛軍,東部佔據六城的柴州軍,火德城態度搖擺不定的董文董明部,我們如何同時招架?!更要命的是如果南方門戶大開,南蠻軍一旦進入大周,那便是洪水野獸啊!”

衆人都沉默不語,南蠻的屠城戰和**掠奪是舉世聞名的,屏蘭不久前的劫難就是最好的見證。誰也不想這種事發生在自己的百姓和兄弟姐妹身上。老將唐鈺也不禁爲之動容。他只考慮絕不能失去江北三郡,倒是沒想到異族入侵這一點。

“另一方面,朝廷把柴州佔據的沐水以東的疆域也封給了閔化這個開南護都。六城郡是塊肥肉,閔化絕對不會就讓柴州人這麼佔着的。現在開南軍得到朝廷認可,士氣正盛,更兼出兵六城師出有名,怎能放過?開南軍與柴州軍一戰可以預期。”

冰清顯然不知道柴州佔據了六城。不禁問道:“柴州不是正和懷州軍打仗麼,怎麼又來佔了六城?”

徐輕揚道:“這就叫屢教不改!當年楊紡叛變柴州就佔我六、沐二城,後來吃了敗仗,又有懷州,屏蘭來犯才告罪求饒。沒想到這麼快就又重蹈覆轍。”

唐琪笑道:“這回就讓他見識一下開南都護的厲害,我們也好坐山觀虎鬥。”

唐鈺嘆道:“張靜齋這算做了件好事麼……”

唐貴道:“這算什麼好事!將軍以爲開北衛軍區區兩萬兵力,遠在邊陲補給無力,有什麼資本興兵造反?看看開北衛的地理位置吧,擺明了在背後寫了個大大的‘張’字!”

“休得胡言亂語!再亂講話將你亂棒打出去。”唐琪發作起來。她有些擔心地望了望呼延明,這可是張靜齋派來的使者,唐貴這樣明顯地表示對張靜齋的敵意,若是傳回京畿,惹怒了張靜齋可就不妙了,畢竟現在開州還要仰賴朝廷。

“唐將軍若要顯示自己的忠義,儘可以在戰場上一顯身手,當着天使的面這樣說話,好沒教養。”楊影冷冷道。

“我有沒有教養,用不着你這麼個小輩來教訓!”唐貴生就一張臭嘴,不和人吵架就難受。楊影和他共事了不少日子,知道他這個毛病,不屑於和他爭口舌之利。

“喲!小貴貴今天可算給開州武將露臉了。”黃佳故意嗲聲嗲氣地譏諷道。

唐貴一聽,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最不想招惹的就是這個面慈心狠的蝶娘,乖乖閉上了嘴巴。

楊影接着道:“開北衛將軍謝辛,雖然是閔化的拜把兄弟,但在開始卻沒有隨閔化造反。爲何?歸根結底他那時候起兵沒有好處,還擔心成爲衆矢之的,沒有靠山的話,很快就會被打垮。而現在……”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第一他看到了朝廷居然分割開州設立開南都護府,承認了叛軍的地位,在這次叛亂中只是和稀泥,表現軟弱,第二,很可能他終於找到了靠山,他纔敢起兵,打起了‘以兵相諫,保護忠良’的旗號,公然呼應開南叛亂。”楊影已經儘量批評得婉轉了,並沒有直接提及張靜齋的名字,不過只要在地圖上一看開北衛的位置,謝辛背後靠山是誰不言自明。

“保護忠良?端的可笑……”唐鈺冷哼道。

“唐公這樣做……唉,他是不是成心要把開州拖垮。”唐琪道,“派軍相助,居然只得區區五百人,剿滅山賊都嫌少……”她看了一眼有些尷尬的呼延明,歉然一笑道:“我並非針對尊使。”

呼延明並不介意,他慨然道:“當初楊將軍以繡衣使者身份孤身入開州,力挽狂瀾,這等大智大勇實在讓人欽佩。明雖不才,還有五百部曲,不敢說超過楊將軍,卻也不敢妄自菲薄。”

唐琪壯之,施禮道:“不管怎樣,有尊使這句話,我代開州百姓先謝過尊使。”

呼延明謝道:“不敢當。在下失禮了。”

楊影耐着性子等兩人客套完,繼續他的思路道:“其實說直白些,唐公並不希望有個強大的開州存在於他的後方,但現在他西面討伐徽州正處在關鍵時期,東面又和阮香是敵非友。北邊的吳憂……不用說大家也明白,貌合神離罷了。所以他需要做出支持和聯合我們的姿態,又不能讓我們強大到完全脫離他的控制。”

“張賊欺我開州無人邪?!”唐貴忍無可忍的罵道。他剛罵完,就覺得自己後領一緊,被唐鈺給提了起來,他不敢反抗,隨後整個人就騰雲駕霧一般被扔出了議事廳。

看了這一幕,衆人相顧莞爾。去了唐貴這張臭嘴,廳內氣氛也輕鬆起來。

楊影微笑道:“唐公能採取的手段其實也有限,咱們小心些相信可以做到兩下兼顧,兩全其美,唐公也是個愛惜名聲的人,必須兼顧朝廷的威信,想來不會冒天下指大不韙公然挑唆地方內戰。”

他喝口水又道:“開北的形勢已經基本穩定。叛軍已經龜縮在開北衛。根據偵察兵力已經不足一萬。被我軍三面圍困,軍心渙散。目前他們要麼渡過赤水向徽州逃逸,要麼只有坐地等死了。無論如何這仗我們要打的快、打的狠。這樣才能儘快穩住形勢,進一步向火德郡董文董明兄弟施壓。瀾水戰線我們要儘快與開南軍達成諒解,把開西軍主力北調,必須徹底把江北的問題解決掉!……”

一直沒發言的東方玉忽然插話,淡淡道:“火德郡的問題恐怕要遲些解決了,南蠻軍已經打過來了。”

在座衆人聞之無不震驚,卻又不信,東方玉也沒出城,這等大事怎麼能這樣就隨隨便便說出來?

好像是爲了驗證他的話的正確性,東方玉話音剛落,一個傳令兵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大廳,大聲稟報道:“開南都護閔化將軍急信,南蠻軍攻克南折關,十萬大軍正揮師北上,軍情緊急!請求派兵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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