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衣的人離開了山谷,他與梨花是最後走的,封魔谷的出口是在美麗的湖泊另一邊,梨花站在竹筏上,與一襲白衫的冷血衣相襯,更是美的如同湖泊中的天仙。
毫無疑問,梨花就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人。
“張判官,我以後會定時給你安排刺殺任務,你要做的就是聽從我的指令,然後體會成爲魔的樂趣。”冷血衣拿着青僕留下的竹蕭放在嘴邊吹奏了起來。
我才發現,這傢伙也老了,他的眼角有魚尾紋,儒雅背後隱藏着深深的滄桑。
一個常年隱居在崑崙山聖地,避世不出的絕世高手,爲何要來到封魔谷逼迫我入魔道,他到底是在害我,還是在助我。
其實到了現在,我似乎也沒那麼恨他了,反正已經墮入魔道,再悲再苦,路也要走下去。而且母親走的時候,確實是對他沒有一點恨,雖然我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就憑他那一聲嫂子,我知道他這麼做肯定是有意義的。
“爲什麼,你們潛伏在寂無之城這麼久,難道就是爲了等我?”我揹着手,面罩貼在麪皮上冰冷的刺骨,但更冷的是我的心。
他點頭道:“沒錯,打開寂無之城還是得靠你,你不來,我來這沒意義。魔丹是你母親交給我的,當年拿走魔丹的就是江先生,也就是你的父親。相比黃龍劍,這東西纔是封魔谷真正的意義所在。”
我心中一震,驚訝出聲問道:“你的意思是母親讓我入魔的?”
他笑了笑:“這可是你說的,我說過這條路是你唯一的選擇,這世上從沒有真正的魔,人看魔爲惡,魔看人也同樣爲惡,換個身份,你才能更清楚的看遍這世間的人生百態。”
“好了,幽冥大法傳你了,魔丹也傳了,有天蠶甲助你,我相信你在玄界很快就能崛起。你記住了,殺氣這東西是靠殺人煉出來的,魔氣即殺氣,好好去體悟吧。”他看着我,清風吹動他的長髮,瀟灑至極。
“我的朋友,他們如何了?”我問。
冷血衣道:“他們都是未來玄界的人才,尤其是那胖子,他或許是日後唯一能幫到你的人,成魔之路註定是孤獨、痛苦的,有這麼個人跟你肝膽相照,是你的福氣。至於雲家那小子,我沒必要因爲殺他得罪雲仲,那老東西的古巫法還是比較難纏的。”
能得到他親口承認難纏,足見雲家在三千偏門大山中爲王,確實是有些手段的。
“那個小姑娘
,我讓崔使已經護送她回魔門了,你放心,我冷血衣一言九鼎,就算無法治好她,至少我也會保住她的命,今年的中秋,我會派使者來找你,帶你去魔門見她。但別忘了你我的條件,若是你不按照我的指令做事,你只會得到一具屍體。”
到了冷血衣這個地位,他根本無需對任何人撒謊,天地間,除了陰司黑白無常這種級別的高手,陰陽兩界,已經很少有人能對他構成威脅了。
“好了,我該走了,你和聖女好好聊聊吧。”
“自古多情空餘恨,你們這又是何苦呢?”
他飛身踏着水面,如同一隻雨燕一般,在我的目瞪口呆中,瀟灑的飛掠到了湖泊的那一邊。
傳聞,他能御劍,雖然我沒見過傳說中的御劍殺人,但至少我親眼目睹了,他這奇妙的身法。看來修煉到了一定程度,人確實可以飛,武俠小說中所謂的踏雪無痕,一葦渡江,也非是妄言。
來到封魔谷後,我見到了冷血衣、雲無敵、風雷尊者這樣的高手,這才明白玄界確實人外有人,很多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無法想象的,在這裡都很有可能會見到。
不敢想象黑白無常、牛頭馬面、閻羅王這種級別的高手,會是什麼樣?地府又是怎樣一個世界呢?我充滿了好奇。
他真是我父親的至交嗎?我的父親又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喃喃道。
他是的,你的父親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梨花開口道。
面對她,我突然就啞口無言了,我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也不想跟她說話。
柳絮已經被送往魔門,豬頭也安全撤離,我與她已經不再是敵人,但我對她的感情卻更復雜了。
“那天晚上確實是幻境,我不會纏着你,你放心吧。”兩人沉默了很久後,她突然開口道。
哦,我應了一聲。心裡放鬆了許多,但隱約也覺的有些不夠爺們,怎麼說發生這事,不管真假,我至少應該表個態吧。
“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我就是小婉,你就是我的楓哥哥。在魔門內有很多青年才俊,他們喜歡我,並告訴我,兒時的承諾不過就是戲言,你我自幼分離,人生各半,又怎能心心相近。我很傻,不肯相信,總是記得你牽着我的手,在河邊爲我戴上花環的一幕。”
說到這,她的眼淚流了下來,或許是怕我難堪,她背轉了身子:“這些年,我做夢都想再見到你,我曾幻想過無數次你的相貌,
你的聲音。當我在隱村遇到你時,我知道你就是楓哥哥,你與我夢裡幻想的樣子是一模一樣的,一樣的善良,一樣的溫柔。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我真想一輩子就和你呆在那個小村子,而不是做什麼聖女。”
“這對我而言,就是一場夢。回到現實,你與我不再如從前,你早就忘了兒時的承諾對嗎?”
她轉過,淚眼朦朧的看着我。
我是個心很軟的人,當看到她的眼淚,我的心依然會疼。我又怎麼能不記得兒時的事,她就是小婉,但那又如何,我曾有些喜歡她了,但現實的殘酷硬生生的打破了這場美夢。
“你說的對,我確實忘掉了以前的記憶,你是梨花還是小婉對我而言,都沒意義。”我狠下心,冷冷道。
她認真的看着我,我目光平靜,充滿了冷酷與無情。
她的眼神充滿了惶恐、絕望、失落,最後終歸於平靜:“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會再提以前的事。”
我心裡並不好受,但不得不這麼做,我現在的感情世界完全就是一團亂麻,再這麼任由她越陷越深,對雙方都沒有好處,魔門內既然有無數優秀的青年俊傑,爲什麼不給她一次新的機會呢?
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我道:“這是你要刺殺的人,以後或許是我,或許是別的魔門使者,他們會陸續給你發佈任務。你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尋找這個標誌的地方,他們會庇護你。”
我接過紙條,跳上另一個竹筏,冷漠的背過身,急催魔氣,激起水流,竹筏沿着湖泊飛速下游。
梨花的身影離我越來越遠,她站在湖心並沒有動,直到最後化作了一個白點,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湖泊兩岸青山野猿輕鳴,飛鶴不時貼過我的身旁掠過水麪,我的心裡就像是倒了一瓶苦酒,難受的眼淚直流。
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難受,是爲了與小婉的訣別,擔憂柳絮,又或是從此只能孤獨一人,我不清楚,待出了谷口時,我已經淚流滿面。
冷血衣說過,我是魔,這一生就註定只能在復仇的孤獨中度過,不到萬不得已,永遠不要暴怒我的身份,因爲那會給我帶來滅頂之災。
回到寂無之城,爲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我刻意帶了一個斗篷罩在頭上。
走在大街上,一陣風雷般的馬蹄聲響起,只見一隊穿着鮮花鎧甲的護衛隊,在前邊開路,後面是坐着王攆的徐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