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新華年降臨
對於污染這件事,雲昭以前其實不怎麼在意,儘管他知道污染會帶來嚴重的後果,他還是認爲這件事可以再拖一拖。
當年他負責關停那個冶煉廠的時候,所有人中,他的心纔是最痛的。
沒了冶煉廠,村子裡的一百多人就要失業,原本穩步前進的脫貧計劃戛然而止,沒有了冶煉廠,村子裡正在規劃的水泥路就要泡湯,沒有冶煉廠,九個民辦教師的工資就沒了着落,沒了冶煉廠……他負責的村子百姓生活一夜就會回到解放前……
那一夜,雲昭跟冶煉廠老闆兩人一口菜沒吃,就那麼生生幹掉了三瓶酒,然後兩人倒在水泥地上蛆一樣的亂爬吐得滿世界都是。
喝醉酒的時候,雲昭恨不得將冶煉廠排煙的大煙囪塞自己嘴裡,至於冶煉廠老闆認爲,大煙囪可以完全塞他***裡……
兩個可憐的人,一個清晨醒來之後就不得不面對銀行催賬而痛徹心扉,另一個則坐在山頭上瞅着重新歸於死寂的山村欲哭無淚。
從那以後,雲昭每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都能品味出其中的金錢味道來。
當了皇帝之後,就不一樣了,多少就是一點錢的問題而已,爲了一點錢損害了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這就是對人民的犯罪,對子孫的不負責任。
拆,必須拆,不拆就炸掉!
至於痛苦,那是一時的,而土地,是永遠的!
隨着段國仁在伊犁擊敗了準噶爾汗國國師卡爾克孜率領的三萬鐵騎,設立了伊犁大將軍府之後,大明向西擴張的步伐終於停止了下來。
段國仁向西域各族發出最嚴厲的公告——敢踏過天山一步者,死!
李定國在沒有獲得從草原方向進攻建奴的旨意之後,率領大軍離開了山海關,用重炮一個據點,一個據點的清除,終於在付出一定代價之後,拿下了摩天嶺。
從山海關到摩天嶺不足兩百里的距離,李定國所部整整進攻了三個月,耗費的軍資超過了兩百萬銀元。
這樣的靡費是驚人,就算李定國心比天高,在審查了自己的軍資之後,還是止步於此。
雲猛抵達鎮南關的時候,即便是殺人如麻的雲猛,對金虎在鎮南關造成的殺戮也看的觸目驚心,他沒有想到,金虎在鎮南關幾乎沒有接受任何降俘,把任何敢於向他舉刀子的人一體斬決。
不僅僅如此,就連戚家軍舊部中的首領人物,也沒有逃過他的屠刀。
因此,雲猛在看到鎮南關三個血紅大字的時候,覺得這是一座很乾淨的城關,乾淨的如同新生的嬰兒。
同樣乾淨的地方還有臺灣。
施琅親率水軍將士一萬五千、海軍陸戰隊八千,戰船兩百一十一艘,自金門料羅灣出發,經澎湖,在澎湖海域與荷蘭,西班牙,葡萄牙聯合艦隊鏖戰三天。
終於以損失六艘大帆船的代價,一氣摧毀了三國聯合艦隊。
出敵不意地在鹿耳門及禾寮港登陸。先以優勢兵力奪取荷軍防守薄弱的赤嵌城,繼又對防禦堅固的首府臺灣城發起進攻。經過半個月的苦戰,擊敗了以荷蘭人爲首,西班牙,葡萄牙聯軍,奪下臺灣城。迫使剛剛就任的荷蘭殖民總督揆一投降。
而後,揆一的人頭被送往藍田,雲昭看過之後,這顆人頭就被製作成了一隻精美的鑲銀酒盞,被送進了禿山紀念堂以炫耀大明的赫赫武功。
至此,國內戰事已經全部結束,只有數量達到一萬餘人的雲氏黑衣人,依舊在深山老林,絕壁溝壑中尋找尋找同行,找出來之後殺掉。
雲昭決心要把這世上所有阻礙百姓生活的毒瘤徹底剷除掉,無論如何,不能再讓這片大地上出現雲氏這種千年老賊。
玉山上白雪飄零,玉山下淫雨霏霏,在這樣一個奇怪的天氣中,崇禎十七年終於過去了。
雲昭披着一襲黑貂裘在微雨中漫步,細密的雨水落在貂裘上就會迅速滑落,雲昭擡手接雨,卻沒有成功,他的手上多了一層水霧,看不見成形的雨水,手卻變得溼漉漉的。
天氣寒冷,所以喜歡外出的人就不多,其餘人見陛下一人在漫步,就迅速離開,將一整條被水霧浸潤的黝黑髮亮的石板路留給了陛下。
韓陵山還是那幅手長腿長的模樣,他好像不拍冷,身上穿的依舊是那件青色長衫,風一樣的走到雲昭身邊道:“陛下,該舉行登基大典了。”
雲昭擡起頭看着韓陵山道:“不着急。”
韓陵山道:“天下已定!”
雲昭瞅着韓陵山皺眉道:“我怎麼覺得還差的遠呢?”
“蛇無頭不行!”
雲昭指指自己的腦袋道:“有頭。”
“有頭,就該明詔天下。”
“昭告了,就成皇帝了?如果你們不着急的話,就等等再說。”
“陛下,千秋大業,百戰功成,陛下不可不重視。”
雲昭嘆息一聲道:“我只是不想讓打家把這一股子心氣吐出來,千秋大業意在千秋,我們剛剛開始罷了。”
韓陵山左右看看,煩躁的抓抓頭髮道:“陛下不稀罕登基大典,我們還想看看陛下正式登基爲帝的模樣呢,您都不登基,你讓我們這些想要光宗耀祖的人怎麼辦?
大傢伙都是孤兒,一個個混到現在都混成一家之主了,有的甚至可是編篡家譜了,您不給大家機會,不太好,十五年來,大傢伙憋的太厲害了。
等什麼都定下來了,陛下再出號令,大傢伙也好心氣足足的去執行。
要不然,您先把年號賜下來,史官就等您的年號出來好編纂史書,皇朝的文書也好落款。”
雲昭點點頭道:“新華”。
韓陵山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新的華夏,陛下思慮周全,那麼,皇旗選什麼龍旗?黑龍逐日旗,還是黃龍捧日旗?”
“紅旗!”
“咦?圖案呢?”
“鐮刀,錘子,劍!”
“農工,再加強盜……嗷不,是軍隊,還是黃色好看,陛下爲何一定要選紅色呢?”
“什麼樣的顏色染上烈士的血之後,都會變成紅色。”
“也對,一寸山河一寸血,紅色好,那麼,陛下的冠冕以龍的圖案爲主?”
“你們沒一個打算跪拜我的,我穿那一套做什麼,就這樣一襲青衫挺好的。”
“這樣啊,不好辨認啊。”
“你的意思是讓我穿上龍袍,戴上冠冕,好讓刺客第一時間就從人羣裡的發現我?”
“好的,青衫,就青衫,新華年號的第一天登基大典陛下以爲如何?”
“不要胡鬧,不能以我登基的時間來重新確定日曆。”
“好好,新華一月十六日爲登基大典的日子可好?老兄弟們在這個時候都會趕回來。“
“不用,他們要彈壓地方,不需要回來。”
“那好,他們上賀表就成。”
韓陵山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然後就冒着雨匆匆的走了。
他走了不一會,濛濛細雨就變成了鵝毛大雪,就像雲昭此時的心情一樣。
他之所以會離開家,就是不耐煩馮英跟錢多多兩個問東問西的,離開了家,又被朱存極,張國柱等人騷擾,最後連韓陵山都來了,看樣子,登基大典再不舉行是不成了。
她們準備的皇帝大禮服,雲昭穿上之後跟傻逼一樣,他覺得一旦自己穿上這一身衣服跟人家商量國事,就像兩個或者一羣傻子在演戲。
所以,他打死都不穿。
半個時辰之後,雲昭還是穿上了那件黑底鑲金的皇帝大禮服,這套衣服包括——冕冠、玄衣、纁裳、白羅大帶、黃蔽膝、素紗中單、赤舄……
“站直了,這套衣衫你一年就穿兩次,一次祭天,一次祭祖,其餘時間你喜歡穿什麼就穿什麼。”
雲娘站在邊上瞅着兩個兒媳婦往兒子身上套衣服,笑的很開心。
不僅僅是她笑的開心,就連剛剛回到玉山的雲福,雲豹,雲虎,雲蛟,雲霄這些老人也笑的非常開心。
雲昭可以不喜歡,他們喜歡這套衣服已經喜歡很久,很久了,直到現在,雲昭穿上之後,這才了了這羣人的心願。
“這套衣衫你可不是爲你自己穿的,你這是爲了我新華朝那些逝去的烈士們穿的,也是爲了這千萬關中對你忠心耿耿的百姓們穿的,更是爲那些至今還駐紮在天南海北的將士們穿的。
你只有穿上這身衣衫,那些正在天下各地爲你效勞的官員們才能找到真正的歸屬感。”
平日裡爲人極爲灑脫的徐元壽這時候也堅定的跟雲娘他們站在一起。
“禮,還是要講的,尤其是祭天,敬祖的時候,身爲天子,你行爲還是要符合他們的想法,不祭天,不敬祖的時候,你爲天下至尊,可以隨心所欲。”
特意從南京回到玉山的張賢亮先生摩挲一下自己寥寥無幾的幾根頭髮老懷大慰。
雲昭穿着整套大禮服端坐在牀頭,目不斜視。
錢多多進來的時候向皇帝陛下施禮,口稱臣妾,然後就喜滋滋的站在一邊,然後馮英也過來朝拜,口稱臣妾然後站在一邊喜滋滋。
雲春,雲花趴在地上大禮膜拜,口稱奴婢,然後站在一邊喜滋滋。
總之,除過雲昭之外,整個雲氏全部都喜滋滋。
雲娘給家裡的僕役們發錢,錢多多再發一遍,馮英再發,雲旗再發,最後,就連一向吝嗇的雲春,雲花也發了錢,雲昭這才能脫下這身大禮服,休息一下了。
通過這一幕,他看的很清楚,自己的成功,其實是這些人的成功,唯獨不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