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桌上茶杯即將落地時,那人居然準確無誤地接到。
根本就不像一個眼瞎之人。
看來此人雖然眼不能視物,但是他的聽覺和觸覺都異常敏銳。
此時,氣氛緊繃,靜默森冷,緊張的空氣在大堂內流動着。
秦驍看向那人的眼中,他的眼睛灰黑一片,所有光亮在他眼底消失,神情木然。
秦驍皺了皺眉,不知此人是什麼身份。
“我不會和你交手,你還是回去罷。”
秦驍下了逐客令,他轉過身子,要將大堂的門打開。
這時,身後的瞎子開了口。
“少講廢話,現在就開始吧。”
瞎子毫無波瀾的聲音落進大堂,散在空氣中。
秦驍聽見柺杖駐地的聲響,隨後發現那人很快就來到了自己的身後。
秦驍察覺到瞎子的大致方向,在瞎子發起攻擊時,他立即側身避開。
秦驍瞬間轉頭,看清了背後的情形。
瞎子用來攻擊秦驍的武器,正是他手中的柺杖。
原本脆弱的柺杖,到了瞎子手裡,變成了一把能夠殺人的武器。
秦驍閃開的瞬間,瞎子側耳聽去,在短短一瞬間就辨認出了他的方向。
瞎子回回緊逼,立即再次出手。
柺杖凌空而來,速度極快,直往秦驍的要害而去。
瞎子今日的目的就是要試探出秦驍的深淺。
在面對步步殺意時,秦驍是否還像先前一般,不取人性命。
秦驍後退,避開殺招。
瞎子上前,動作利索,完全不受眼瞎的影響。
大堂空蕩寂靜,只有瞎子的柺杖偶爾打到桌子時,發出的聲響。
瞎子聲音冰冷,他開口:“別人與你交手,你卻只會處處避讓。”
“我看你的武館還是別開了。”
瞎子的語氣平平,卻明顯帶着挑釁。
他就是想要激怒秦驍,看秦驍會不會對他下狠招。
不過,秦驍卻根本不爲所動。
“我不傷無辜之人的性命,你不必激我。”
秦驍本就心性堅定,不會被外物所迷惑。
幾句挑釁之言,又怎麼會影響到他。
秦驍一面退讓,一面觀察瞎子的動作。
他不會主動攻擊,只會在找出瞎子的弱點後,最後將其制服。
瞎子冷哼一聲:“那你就將性命留在此處好了。”
瞎子手下的招式越發狠厲,他來這裡之前,調查過秦驍。
先前看黑市比武的那些人說過,秦驍最大的優勢,是他的模仿能力極強。
他能迅速掌握對手的招式,並且找出對方的弱點。
因此,瞎子特地不斷地變換招式,不讓秦驍輕易察覺出。
瞎子越是攻擊秦驍,越是失望。
瞎子接下這一單,不僅是因爲豐厚的酬金,還因爲他聽說過秦驍的名聲。
想要同他一決高下。
如今,秦驍只會一味地避讓,根本就是浪費他的力氣。
瞎子出手更加狠決,招招殺意。
既然秦驍這麼無用,那就順便取走他的性命好了。
瞎子不再存着試探之心,而是想直接殺死秦驍。
秦驍當然意識到了,瞎子心境的變化。
但是,秦驍鎮定萬分,情緒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秦驍發現,由於瞎子不能視物,他不會貼身攻擊自己。
瞎子只會藉助柺杖,趁機拉開兩人的距離。
瞎子則始終留在他的防守範圍內,不會輕易靠近。
面對瞎子不間斷的攻擊時,秦驍輕鬆應對,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
月光忽明忽滅,夜色正濃,萬物靜籟。
天色已經不早了。
他並不想在此浪費時間。
丁月璇在等他,他還要去大都會接她回家。
秦驍將視線放在瞎子的柺杖之上,若是要將此人制服,只需拿走他的柺杖即可。
雖然瞎子始終和秦驍保持着一段距離,不讓秦驍靠近。
但這對秦驍來說,並不是難事。
秦驍放輕腳步,隱匿氣息,放緩了身子,避讓一旁。
瞎子動作只稍稍一滯,秦驍就找準了他的缺點。
秦驍一把抓住打向他的頭頂的柺杖,立即一奪。
瞎子只覺手上一空,柺杖瞬間到了秦驍的手中。
瞎子和那麼多人交手過,柺杖相當於是他的一部分,從沒有人從他手中奪走過。
而秦驍只是微微出手,柺杖就易了主。
秦驍拿起柺杖的另一頭,彎曲的扶手勾住瞎子的脖子。
瞎子一愣,他知道自己已無力反抗。
他這才知道,秦驍作爲黑市比武的冠軍,果然名不虛傳。
儘管他今晚敗在秦驍手下,但是他也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空曠的寂靜中,秦驍的聲音忽的落下。
“勝負已分,你可以離開了。”
……
瞎子試過秦驍的身手後,立即回去,向閔爺彙報今晚的情況。
瞎子說:“秦驍從不主動出手,他並不想傷我。”
“我多次用言語挑釁,處處下殺手,他始終沒有回擊。”
閔爺看向瞎子,開了口:“但是你仍舊輸了。”
瞎子握緊了柺杖,陷入沉默。
安靜了半響,瞎子繼續說道:“我可以肯定,秦驍絕不會傷人性命。”
閔爺點了點桌子:“你去領剩下的一半酬金。”
瞎子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房門隨即被人關上,柺杖敲擊地面的聲音漸遠。
閔爺轉開了頭,將視線落在緊閉的窗戶上。
現在,他確認了秦驍的性子和傳聞中一樣。
秦驍絕不會插手他們的事,那麼,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
清會作爲上海灘最大幫派之一,自是能知曉各類傳聞。
無論是小道消息,還是時事動向,他們都有自己的渠道去打聽。
一家歌舞廳即將開張,這件事雖沒登報,但私下已經有了一些流言。
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曹安卻已經掌控了消息。
據傳這家歌舞廳的名字已經定好了,叫百樂門。
百樂門來勢洶洶,早已尋好了地址,估計是想在法租界分一杯羹。
大都會近日處於半開業狀態,沈九倒是有閒情逸致,他給員工和手下們都放了長假。
作爲一個戲迷,他除了往督軍府跑,還時常去崑曲社。
曹安得了消息後,立即去崑曲社找到了沈九。
他下了車,快步往裡面走去。
有位崑曲名角來了上海,沈九正在看戲。
待到一齣戲結束了,曹安才上前,向他彙報了這個消息。
“九爺,一家新的歌舞廳要開張了。”
沈九慵懶地應了一聲:“嗯?”
“不知幕後老闆是什麼來頭。”曹安搖頭,“我沒有打探出來。”
沈九擡了擡手:“無事,切莫因爲一些風吹草動而擾亂心神。”
曹安皺眉:“九爺,這個百樂門似乎資金雄厚。”
沈九緩緩扭頭,看了曹安一眼。
見到九爺並不緊張,曹安的表情舒緩下來。
沈九開了口:“大都會作爲最頂尖的歌舞廳之一,能在上海屹立不倒,自然是有原因的。”
曹安笑了:“是,九爺。”
沈九並不擔心:“若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要怕,那清會還怎麼在上海灘待下去?”
至於這家百樂門歌舞廳,資歷少,根基不穩。
百樂門想在法租界開張,想必要費一番心思了。
……
另一頭,北平。
陸淮和葉楚正坐車前往火車站,一路上,氣氛有些沉默。
透過餘光,陸淮看了她一眼。
儘管那日陸淮爲了記起前世,已經做了很多努力。
解了葉楚的睡衣釦子,差點偷襲成功,她甚至連他的皮帶都抽掉了……
但陸淮仍是沒有夢到前世和她親密的場景。
準確的來說,陸淮並沒有做夢,這不符合先前回憶起前世的規律。
他們很快就要坐火車回上海了。而這兩天,陸淮沒能和葉楚說上話,除了買火車票一事。
雖說葉楚喜歡陸淮,但她畢竟也是有脾氣的。
要是對某人解睡衣和襲胸這種事視之不理的話,估計日後無法收住他的性子。
北平昨日落了大雪,今日氣溫極低,天空卻澄澈萬分。
兩個人各懷心思,上了火車。
……
這列火車從北平前往上海,兩人將獨自相處極長的時間。
他們照舊選擇了兩個隔壁的臥鋪車廂。
葉楚覺得晾了他兩天,陸淮應該能收收他的性子了。
陸淮對他們前世的某些事情,回憶不起來,只能選擇旁敲側擊地問葉楚。
於是,他們在餐車上有了這兩日的第一場對話。
既然葉楚已經決定理睬陸淮,她自是會主動示好。
車廂里人聲喧鬧,有人在聊着近日時事,有人在期盼歸家。
但餐車中段一張靠窗的桌子始終安靜萬分。
直至一道清脆的聲響落下。
葉楚將一份午餐擱在陸淮面前,寂靜的陽光從窗外照入,映亮了桌面,空氣中浮着細小的微塵。
陸淮瞥了一眼,陽光籠着她白皙的手腕,皮膚通透,隱約能看見血管。在他看來,她的手腕也生得極爲精緻。
葉楚的話不多:“這是你的。”
陸淮到了餐車,卻不點餐,正是爲了確認她的態度。
他的嘴角浮起笑意,想來她應該已經原諒他了。
陸淮忽的一笑:“陸小姐,多謝。”
葉楚默許了這個稱呼:“葉先生,用餐吧。”
陸淮試探着問:“不氣了?”
葉楚淡淡嗯了一聲。
陸淮鄭重其事:“我道歉。”
葉楚擡眼看他,她的眼底似有笑意。
她勾起脣角:“是嗎?”
陸淮的眼神認真:“那日在酒店的情況,不會再出現。”
葉楚不信:“哦。”
陸淮的目光曖昧:“如果我未經允許,解你的扣子,那就懲罰我……”
葉楚眯起眼睛:“罰你什麼?”
陸淮凝視着她的眼睛,靠近幾分,一字一句地道。
“我的皮帶只好再被你解幾次了。”
葉楚:“……”
他要的明顯是像獎勵那樣的懲罰。
但這是餐車,四處都是人,葉楚並不能表現出過激的情緒,旁人甚至只會以爲兩人在調情。
她只能低下頭來,用完了這頓午餐。
葉楚擱下刀叉,轉身往自己的車廂走。
陸淮很快跟了上來,葉楚似有察覺,快步走到門前。
她準備閃身進去,然後關門,不給他進入的機會。
但是,陸淮的動作顯然比她更快。
他隨即按住葉楚的手,順着她的力道將門一拉。
幾秒內,陸淮就拉葉楚進了那間車廂。
葉楚被他推在門上,他的身體覆了上來,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
她瞪眼看他,表情不悅。
他們兩人的動作若是太大,估計又會被隔壁車廂的人誤會了。
葉楚開口:“要是隔壁的人聽到怎麼辦?”
陸淮笑了一聲:“怕什麼?”
他厚顏無恥:“你隔壁車廂住的人是我。”
葉楚怔了一怔:“……”
陸淮看着葉楚的眼睛,面帶笑意。
何況,這並不是誤會,不過是他同夫人的一點小小情趣罷了。
葉楚咬牙:“你這是在擾亂火車秩序。”
“不。”陸淮搖頭,並收回了視線。
他的言語曖昧至極:“我只是在擾亂我們的秩序。”
陸淮扣住葉楚的手,將其背在她身後。他的一隻手繞過她的纖腰,正好環住她。
他再用腿壓制她的身體,逼她靠在門上。
才收斂了兩日,現下有了機會,陸淮又不自覺地上手了。
葉楚眼風掃向陸淮,他卻恍若未覺。
陸淮的目光溫柔,輕喚了一聲:“陸小姐。”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葉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姓葉。”
“是嗎?不如查看下你的身份證明?”
他十分順手,摸向她腰側口袋,溫熱的手摩挲了一下她的纖腰。
陸淮用手指夾住她的身份證明,輕輕一抽。
他擡了擡眉:“你看清楚了嗎?”
陸淮替她備好的那個假身份,上面寫的就是他的姓氏。
葉楚的頭偏向一側,避開他。
方纔在餐車中,陸淮只答應了不脫她的衣服,別的事情,自然是能做的。
陸淮的視線落在葉楚的臉上。
她的側臉精緻好看,他視線下移。
掠過她的眼睛、鼻子、嘴脣……
嗯,他曉得那裡的觸感極爲柔軟。
他的視線繼續往下。
看到她潔白細滑的脖頸,肌膚極薄。
葉楚穿了一件大衣,但釦子開着。
她的衣服敞開着,倒是能將大衣的裡面看個明白。
陸淮淡淡一瞥,最裡面是白色綿軟的襯衣。
這件襯衣的質地較薄,領口極軟。
一層料子軟軟地覆在她的胸前。
窗外的陽光進了屋子,輕淺地落在她的胸口。
若是透過光看去,那處的風光若隱若現。
陸淮眯起了眼睛,心生疑惑。
他的夢中從未出現過兩人親密的情形。
陸淮覺得有些奇怪。
無論是在北平還是上海,他們兩人怎麼會……
沒做些什麼。
這時,火車進了一條幽暗的隧道。
白日的光亮瞬間消失,被黑暗吞噬,陰影落下,籠罩着這個車廂。
在微弱的光線下,他們兩個人的面目模糊。
葉楚身上的清香卻止不住地往陸淮的鼻間襲來。
陸淮繼續望着葉楚,他的神情看不分明。
“前世,作爲你最信任的人……”
在黑暗中,陸淮尋到了葉楚的身體,準確無比地埋向她頸間。
他的嘴脣沿着她的脖子往上滑……
冰冷的觸感掠過她溫熱的肌膚,一寸又一寸。
雙脣所過之處,皆是溫熱和冰冷的交疊。
陸淮找到葉楚的耳朵,嘴脣一覆,輕觸上了她的耳垂。
他的聲音纏繞着她的耳朵,帶起一陣酥麻感,語調極爲曖昧。
“那我們有沒有……”
她這樣誘人。
前世,他怎麼會不把她辦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尷尬的事情來了,下一章三少會想起假夫妻的回憶……
評論隨機掉落紅包~月底求營養液~給日常流氓的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