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 匪窩(上)
龍邵文進了寨子,寨中立了一座圓松木搭成的大木屋。木屋此刻門大開着,一眼能瞥見裡面的大廳,顯然是土匪的聚義場所,木屋兩側則是幾間小屋子,應該是匪首起居處。龍邵文也不用人領着,直接就帶着秦姿兒進了大廳……
大廳的中間插了幾隻火把,四周圍了一圈松木板釘成的簡易長凳,凳子很寬,上面鋪滿了獸皮及草墊子,想來低級別的土匪夜間就在這裡休息,廳的中間是一個大火爐,爐上架着一口大鐵鍋,旁邊放了一堆粗柴,火爐燃燒的正旺。鍋裡冒出騰騰的熱氣,發出肉的香味。屋子的頂部和四壁被爐子長年累月冒出的煙燻得黑乎乎的。大廳對門處有一把寬大的交椅,交椅上斜靠着一個三十多歲的光頭漢子,兩側稍小的交椅上也坐了七八名漢子。四周的寬木凳上則或躺、或坐、或靠、或站的能有十多人。有的在擦槍,有的在擺弄着匕首,還有的吸紙菸。這些人明顯就是綹子中的頭領人物。龍邵文知道中間交椅上坐着的一定就是這股綹子的大當家“鎮三江”,旁邊交椅上坐着的則是其餘的幾位當家的即四樑八柱。
龍邵文還沒有說話,二當家的“戰八方”對倚在最大的那把交椅上的漢子說:大哥!人帶來了!”
“鎮三江”早已看到了龍邵文,從椅子上坐正了,說:辛苦了!帶他們找個地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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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邵文雙手合攏放在左肩,向後微微一縮。對“鎮三江”抱拳說:大當家的,我們走了一天,早就餓了,沒有“啃付”。能不能賞一口,另外我夫人腳上走得起水泡了,還請當家的給點熱水,讓她泡泡腳,挑挑泡。
秦姿兒聽龍邵文把自己當做他夫人介紹給了土匪,笑了一下,也沒反駁。
“鎮三江”見龍邵文抱拳的姿勢,明顯就是匪路中人。心底暗自詫異,當下也不多問,點頭說:行……吩咐手下小匪盛了兩碗肉端上來,又讓小匪崽去燒熱水。
土匪相見。抱拳是第一道禮節,抱拳絕不是雙手合攏放在胸前,這樣的姿勢會讓土匪認爲不吉利,正確的抱拳方式就像是龍邵文剛纔那樣的。
肉是狍子肉,在東北的老林子裡。袍子極多,土匪尋常的時候就打來燉了,燉法雖然簡單,也不放那麼多調料。但卻有一種天然的肉香味。
龍邵文香甜地吃了一大碗,見秦姿兒只吃了幾塊肉就不再動彈。把她那碗肉也端過來吃了。吃完肉,他說:大當家的。給我清理出一間乾淨一些的房間,我要帶我夫人泡泡腳睡了。
秦姿兒聽說他要跟自己睡一間房,似乎是有點兒着急,正要說什麼!龍邵文低聲說:難道你想跟他們睡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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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姿兒聽後,馬上不說話了。
土匪的幾位當家的和四樑八柱見龍邵文又要吃肉,又要泡腳,現在居然又提出要一間乾淨的房子,有那忍不住的當場就要發作,豈知“鎮三江”說:去照他的要求準備吧!
龍邵文抱拳說:謝了!所有這些費用,到時一併從贖金裡付吧!
衆匪聽了,都是一樂,均想:這肉票倒是想得開,把我們的寨子當成了旅店了……
不大一會,屋子收拾完畢,“鎮三江”說,“屋子準備好了,二位這就過去吧!有什麼需要,只管找我說。”
龍邵文謝了一聲,領着秦姿兒過去住了……
有土匪就問“鎮三江”說:大哥!怎麼對他這樣客氣?
“鎮三江”說:這次日本人給咱們提供線索,提供車輛,還額外地給了咱們不少銀元,我才答應他們綁了此人,可他的來歷你們有誰清楚?就憑他那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定然來頭不小,哼!說不定這是日本人給咱們設下的套子,故意讓咱們往裡鑽呢!我告訴你們,在沒有打聽清楚他的來歷之前,你們最好對他客氣點,誰都不能輕舉妄動。
這時候二當家“戰八方”報告了剛纔在寨子門口發生的事情。“鎮三江”聽後,又把老八叫來問。老八如實地回答了,“鎮三江”聽後說:你們現在知道了吧!憑他的本事,老八他們又怎可能把他給綁來!他是故意要來這裡的。只是不知道他來的目的是什麼!
老八聽“鎮三江”說完,也說:是啊!他一路上不停地教訓我們,聽口氣,譜兒大得很,來歷一定不小……
龍邵文與秦姿兒進了離大廳不遠的一間小木屋,秦姿兒正要出聲詢問龍邵文,龍邵文把食指放在嘴邊,不讓她出聲,然後把她的手抓住。秦姿兒一驚,以爲他要無禮使壞,正要驚呼掙脫,龍邵文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在她眼前連連擺手,秦姿兒忙點點頭,表示不說話,龍邵文這才放開捂在她嘴上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寫了幾個字:門口有人聽。寫完後,龍邵文笑着說:夫人,辛苦了,泡泡腳吧!
秦姿兒說:好……用手在龍邵文手背上寫道“你怎麼知道?
龍邵文笑了笑,沒有回答。俯身下去,幫秦姿兒把靴子脫了,說:靴子都破了!裡面也進雪了吧!瞧這都溼成什麼樣子了。然後動手去幫她脫襪子……秦姿兒一驚,正要掙扎,龍邵文指指門口,秦姿兒登時不再掙扎,紅着臉讓龍邵文除去了襪子。龍邵文臉生壞笑,把秦姿兒的腳泡在熱水中,然後站起來坐在她的身邊,說:這一天馬騎的,可累死我了!你洗完幫我按按……秦姿兒狠狠地瞪了一眼龍邵文。在他手背上寫道:不!
龍邵文臉上裝作露出一絲怒氣,回寫到:你要不!我就說你不是我女人,讓他們帶走你。
秦姿兒無法,只好讓龍邵文趴下,在他的後背狠狠地掐了幾下……
秦姿兒泡完腳,冷不防地突然跑到門口把門拉開,向外探頭一看,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呼呼的北風呼嘯之外,哪有人影,她知道龍邵文是信口開河地胡說,要責問他時,卻已經聽到了他的呼嚕聲……龍邵文的確是累了,真的已經睡着。
秦姿兒在龍邵文身邊和衣而臥,聽着龍邵文均勻的呼吸聲,也睡了。天地間死一般靜寂,只偶聞爐中柴的爆裂聲和外面重雪壓斷枯枝的“喀嚓”之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