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被人吹上天的周先生,回到家裡只能裝慫。他這次的緋聞鬧得沸沸揚揚,家裡幾個女人早就炸了,就連孟小冬都連續擺了好幾天臉色,張樂怡更是連續一個星期不跟他同房。
最可怕的是費雯麗,她已經產下女兒43天,周赫煊居然纔回家看望。
由於遠離他鄉、丈夫又長期不在身邊,費雯麗有些產後抑鬱的徵兆,反正無端的就要發點小脾氣,周赫煊只能哄着慣着。
“爸爸,爸爸,你快看我的書包!”小靈均蹦蹦跳跳地跑來。
周赫煊笑着抱起女兒,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笑道:“小書包真漂亮,靈均的校服也很漂亮。”
:“茀姨給我縫的書包,你看上面這朵花,是我畫的。”
“畫得真好。”周赫煊哈哈大笑。
小靈均已經5歲半了,本來依周赫煊的意思,明年再送她去讀小學。可孟小冬卻顯得很着急,非要今年就入學,她對自己的戲子身份頗爲自卑,想把女兒培養成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民國時期最好的小學有兩所,一個叫“成志學校”,另一個叫“南開小學”。
成志學校,就是後世的清華附小,甚至學校內部還設有幼稚園,清華教職工的子女都在那裡讀書,學校董事會成員包括馮友蘭、朱自清、潘光旦、葉企孫等名家。
至於南開小學,其前身叫做嚴氏家館,比如現任清華校長梅貽琦及其夫人,以前都是嚴氏家館畢業的。
成志學校和南開小學雖爲小學校,但教學內容甚至比民國的許多中學還強,開設有國學、數學、物理、英語、音樂、繪畫、體育等諸多課程。而且兩校非常注重德育,從小就教育學生“勿傲、勿暴、勿怠、宜和、宜靜、宜莊”,包括站姿、坐姿、行姿、穿衣打扮都有嚴格要求。
以民國的普遍教育水準來看,只要是這兩所學校畢業的小學生,智商稍微正常的,以後肯定能歸爲精英一類。
真的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連如何待人接物都要教。
此刻小靈均穿着嶄新的校服,頭髮編成兩根小辮,斜挎着漂亮的書包,站在那裡裝出一副小大人模樣。
小維烈羨慕的看着姐姐,突然扭頭說:“媽媽,我也要讀書。”
張樂怡抱着兒子哄道:“乖,明年就送你去學校。”
“人家現在就想讀書。”小維烈沒有哭鬧,而是噘着嘴生悶氣。
周赫煊抱起兒子,對張樂怡說:“南開小學沒有幼稚園,不如把維烈送去成志學校,等歲數到了再去南開小學。”
張樂怡有些捨不得:“成志學校在北平,肯定不能每天回家,維烈還那麼小……”
小維烈突然冒出一句:“我已經四歲半了!”
周赫煊想了想,問道:“維烈,你能數到多少數字?”
“一直數啊,個十百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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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赫煊又問:“加減法呢?”
張樂怡幫忙回答:“百以內的加減法他都懂,個位數的乘法他也學會了,就是除法還沒教會。”
“識字呢?”周赫煊道。
“應該能讀寫幾百字吧,也有可能上千字,”張樂怡有些自豪的說,“維烈在識字和數數方面,學得都比靈均更快。”
小靈均不樂意了,嘟嘴說:“我會唱歌、跳舞、畫畫,弟弟都不會這些。”
周赫煊的心情非常愉快,他的長子和長女都是小天才啊,只不過一個偏向於藝術,另一個則偏向於文理。他笑道:“那就直接讓維烈讀南開小學吧。”
張樂怡擔憂道:“他還不滿五歲。”
“沒事的,”周赫煊摸着女兒的腦袋,叮囑道,“靈均,你是姐姐。到了學校裡面,你要保護弟弟,不讓他被人欺負。知道了嗎?”
小靈均挺起胸膛:“我知道,我很厲害的。”
周赫煊說:“就這樣,兩個都送去南開小學讀書。”
“好……吧。”張樂怡嘆氣道。
兩個小傢伙,在他們母親的帶領下,歡天喜地的跑去學校了。孫永浩從此有了個新任務,那就是每天開車接送靈均和維烈。
至於婉容的兒子周碩明,廖雅泉的兒子周揚舲,兩個小孩兒都才1歲半。雖然走路說話都很快學會了,但表現得中規中矩,沒有他們的哥哥姐姐那樣令人驚豔。
婉容是無所謂的,她只想兒子快樂長大,然後開開心心過一輩子,成不成才都無關緊要。
廖雅泉則想爭一爭,每天上午教兒子認字,下午教兒子數數。如果同一個字教了好幾天都沒學會,她就要氣得打罵,導致小揚舲非常害怕親媽,整天膩在崔慧茀懷裡玩耍。
周赫煊看不過去了,就會站出來勸阻——才1歲半的小孩兒,至於這樣嗎?
可廖雅泉根本不聽啊,稍微消停幾天,很快又故態萌發。隔三差五就要打兒子屁股,雖然打得不重,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但卻把兒子嚇得不輕。
這不,看到張樂怡、孟小冬的子女都可以上學了,廖雅泉又逼着兒子學習。
小明碩正快樂的滿地亂跑,追着一個皮球咯咯直笑。小揚舲卻老實坐在板凳上,擔驚受怕地數數:“1、2、3……3……”
“3後面是什麼?”廖雅泉敦促道。
“3……3……哇……嗚嗚嗚嗚嗚!”小揚舲頓時嚎啕大哭,張開雙臂委屈的向老爹求助,“爸爸抱抱,爸爸抱抱。”
周赫煊無奈的抱起兒子,對廖雅泉說:“孩子還小,能數到3已經很聰明瞭。”
廖雅泉道:“不小了,維烈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可以數到10了。”
“每個人的智力發育是不一樣的。”周赫煊說。
廖雅泉不甘道:“憑什麼我的兒子不如別人聰明?”
周赫煊無語道:“不是不聰明,這涉及到大腦發育的科學問題。五歲以下的兒童大腦發育都不完全,有所差異很正常。你這樣拔苗助長,讓孩子的精神高度緊張,甚至是恐懼,會影響大腦發育的。說不定本來很聰明一個孩子,被你生生嚇成了傻子。”
“真的?”廖雅泉終於認真對待了。
周赫煊隨口胡扯道:“當然是真的,我在歐洲的時候,跟弗洛伊德討論過這個問題。”
廖雅泉還是很相信科學的,猶豫道:“那好吧,我以後保證不打他罵他,但每天的學習必須堅持。”
周赫煊其實很想說,你一個日本間諜,這麼關心培養後代幹嘛?
周赫煊把這些話憋進肚子裡,問道:“最近一段時間,那邊有人催你做事嗎?”
關於廖雅泉的身份,兩人早就心照不宣,廖雅泉搖頭道:“已經大半年沒有佈置任務了,他們讓我長期潛伏。”
周赫煊又問:“我在雜誌上宣傳抗日,他們也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宣傳抗日的又不止你一個。”廖雅泉道。
周赫煊想想也對,還真沒有哪個宣傳抗日的民間人士,在1937年以前被日本特務盯上找麻煩的——只要不在日佔區有實際活動,日本特務根本不予理會。
倒是中國的實權高官更危險,比如何應欽。
關東軍爲了在華北地區挑起矛盾,爲進一步侵佔華北製造契機,於是就盯上了何應欽。土肥原賢二親自策劃,並派出兩名刺客行動,結果這兩名刺客因爲形跡可疑,居然半路被日軍第七聯隊抓去行刑逼供。
那兩名刺客也是倒黴,被自己人抓了還不敢暴露身份,直到快要被下令槍斃了,他們才連忙用日語大喊:“我要見中村馨少將!”
何應欽則更加憋屈,他兩次僥倖逃脫刺客的暗殺,實在對日本人恨得牙癢癢。但卻不得不遵從指令,在被暗殺的三個月後簽訂賣國的《何梅協定》,還被老百姓大罵爲“媚日派”。
實際上,在遭遇暗殺之前,何應欽一直屬於“親日派”,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成爲日本人暗殺的對象。
所以,日本特務想要暗殺誰,不是看你親日還是仇日,而是看把你殺了有沒有實際好處。
就現在而言,周赫煊在國內搞的那些事情,似乎對關東軍沒有什麼威脅。而把周赫煊殺了,也對日軍侵華沒有什麼好處,反正屬於非常雞肋的目標。
當然,等中日兩國爆發全面戰爭,周赫煊這種影響力很大的民間愛國人士,日本人肯定是想殺掉的。
周赫煊拿出一份絕密文件,笑道:“這是我不小心泄露的。”
“明白。”廖雅泉也笑了笑。
周赫煊已經走出房門,突然又回頭說:“等兩國開戰,我們就離開天津。”
“那樣最好,”廖雅泉鬆了一口氣,接着又問,“如果中國被日本佔領了呢?”
周赫煊也不爭辯,只笑道:“那就去美國。”
廖雅泉點點頭,心想:如果去了美國,日本特務機關肯定就不敢亂來了吧,到時候就可以安穩過日子了。
廖雅泉一直很糾結,她喜歡現在的生活,不愁吃穿、悠閒自在,而且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她不想打打殺殺,也不想提心吊膽當間諜,至於日本和中國的戰事,她也不在乎誰輸誰贏。
現在周赫煊給出了承諾,說兩國開戰就離開天津,中國戰敗就去美國,廖雅泉等於沒了後顧之憂。
廖雅泉翻開周赫煊剛纔給出的絕密文件,卻是關於件顯示,中國將要廢除銀本位,改爲發行紙幣,正在尋求美國提供儲備金,如果美國不肯幫忙,那麼日本也是候選的對象之一。
一旦廖雅泉把這份文件交上去,日本政府立即就要行動,試圖通過提供準備金把中國財政掌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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