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高夏,是在錄製春節特輯的前一天。蕭詩遷要在節目開播時獻唱,提前來預演,高夏身爲女神的貼心男朋友,全程陪同,所有的工作人員無不羨煞,成羣結隊的記者奮不顧身,冒着風雪一路追拍,就爲了捕獲男神女神在一起的唯美瞬間,真讓人敬佩這些狗仔隊的專業精神。
蕭詩遷素來很有公衆緣,就算累得要趴下,形象瀕臨素顏,在記者面前也很少流露出牴觸的態度。不過,人家是天生麗質,華貴典雅,擱哪兒都經得起考驗,就算哭也堪比西施的回眸一笑,當然不怕360度全方位抓拍啦。
這次也不例外,蕭詩遷的率性大方沿用到戀愛這件事上,給記者們帶來不少福利,本來巨星戀愛就能引爆熱門,剛進入甜蜜期的巨星戀愛更讓人望穿眼球,何況還是高夏和蕭詩遷這等佳緣,兩人一出場就足夠亮瞎芸芸衆生萬雙眼睛,站在一起更讓人無暇嫉妒,唯有羨慕膜拜是也。
用胡悅的話說就是:“同樣是生物,爲何有人長得像麻雀,有人就能長成孔雀呢?”
這話袖珍聽出來了,她的經紀人拿她跟蕭詩遷比呢,她是麻雀,蕭詩遷就是孔雀。孔雀的美是無與倫比的,蕭詩遷也是,隨時都是。就像今天,她穿着限量版的貂皮大衣,那衣服在服裝界的知名度應該跟蕭詩遷在娛樂圈的知名度不相上下,誰一眼見到都知道它的價格在30萬到50萬不等。
貂皮大衣底下是深色刺繡休閒旗袍,應該就是傳聞蕭詩遷在馬可•波羅時代的時尚藝術展拍下的寶貝。
相比之下,高夏的着裝黯淡了很多,平時就喜歡玩潮牌的他這次卻選擇了低調的大衣和裸色長款大圍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皮靴也是平時少見他穿的馬丁靴。
袖珍想着,應該是爲了凸顯女朋友的美貌吧,憑高夏那妖冶的相貌,要是跟蕭詩遷一樣風華絕代,應該會搶奪她那傾國傾城的風頭吧?
折騰了一個上午,片場終於把無相關的人都“清理”出去,所有工作都集中到蕭詩遷的彩排上來。
袖珍來到現場的時候,看到高夏正搭着蕭詩遷的肩膀,兩人正低頭說着什麼,那樣子彷彿談了十年戀愛的夫妻,默契十足。
因爲是在室內,暖氣供應很足,蕭詩遷把貂皮大衣脫了,刺繡旗袍盡顯她的曼妙身姿。因爲是秋冬款旗袍,蕭詩遷渾身的肌膚都裹得很嚴,只有鎖骨的地方隱約露出,卻也有幾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
衣服的設計很有特點,袖子連着套到中指,把女神的潔白手背遮住,只露出蔥白般的手指,那樣子真好看。
高夏跟蕭詩遷談了些什麼,表情有些侷促,轉身要去拿咖啡的時候,目光就碰到了袖珍,袖珍這才陡然的將眼睛從女神身上移開,頗有種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羞愧。
兩個人漸漸靠近,因爲大部分工作人員都在臺上忙着照應蕭詩遷,後臺人流量少了很多,只有偶爾經過的雜工。
袖珍迎了上來,似乎知道他戀愛的消息之後,心裡的負擔小了很多,見到他就跟見到好幾年前的老朋友一樣,有種熟悉又放鬆的感覺。
可是,高夏卻沒那麼放鬆,他的眼睛一直注視着她,臉上的表情有點驚訝,然後就問了一句讓她都覺得沒頭沒腦的話:“袖珍,你怎麼在這兒?”
“我一直都在啊。”袖珍聳了聳肩,輕輕一笑,似乎在說,我不在這兒在哪兒?
高夏眼神恍惚了一下,“噢”了一句,然後才說:“我跟Eva……”
他話還沒說完,袖珍一拳就揮在他肩上。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你小子有本事啊!”袖珍仰起臉望了望臺上的蕭詩遷,她正跟工作人員商量着什麼,眼睛時不時往高夏這邊瞟,看到袖珍時,擡起手朝她擺動了下手指,露出那標誌性的開朗笑容。“說吧,什麼時候看上的?十年?八載?忍了那麼久才追上,你高夏也有這麼膽小的一面啊?”
高夏有點吃驚,像看外星人一樣看了她一眼,微啓着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呢?你最近怎麼樣?”
最近怎麼樣?最近,她過的很平靜,卻也經歷了太多太多。這些經歷,讓她理不出頭緒,到底是怎麼來的,最後只是微道:“老樣子唄。”
“你……有見過Leo嗎?”
“怎麼了?”
袖珍不知道他怎麼來的這一問,她跟華天修的事,幾乎只有阿潘這等人才知道,兩個人的往來也很隱蔽,高夏也從未在她面前提及那個人。
“噢,沒什麼。”
這場景這對話,是那麼的可有可無,高夏在心裡想過很多遍,要怎麼跟她說起,試想過再見到她她會是什麼反應,根據不同的反應模式,他該啓用哪些臺詞,可沒想到,一句也用不上。
兩人聊了些旁枝末節的小事,突然聽到臺上傳來一陣騷動聲。轉過臉看,蕭詩遷臉色顯得有點煞白,樂隊成員和工作人員好像被什麼問題困住了,樣子束手無策。
原來,蕭詩遷約好的貝斯手早上從外地趕來的路上遇到大風雪,路被封了,剛纔一夥兒人就在商討怎麼把他接來,可剛剛又得到消息,貝斯手返回找其他路的時候遇到車輛逆行,因爲霧多路滑,對方車開得飛快,兩車碰撞造成車禍,貝斯手受了重傷,現在正送往醫院,目測明天的演唱是參加不了了。
“還找什麼?Eva不就是最好的貝斯手嗎?”袖珍說道,她也不解,以前看蕭詩遷演出的時候,貝斯都是她自己扛的,因爲她的玉女形象和玩音樂時的截然不同,纔給觀衆留下宜靜宜動的印象,這回怎麼要請外人?
“老自己彈,多沒意思啊?”蕭詩遷笑道。她聳着肩膀,手撫着胳膊,有點怕冷,手掌在嘴巴哈了哈氣,讓助理把大衣又重新披上了。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高夏終於說了一句:“不怕,還有我。”
原來戀愛中的高夏是這樣子的,袖珍想起他第一次跟自己表白的時候說,以後做他的女朋友,他有很多事情都會忍受的,這傢伙,對待朋友跟對待戀人完全不是一碼事嘛。
只是,他真的有把自己當朋友看嗎?真是朋友,也不會遮遮掩掩拿她當幌子了,還是,他覺得他們已經心照不宣到無視對方的無情利用了?
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必那麼在意?
“你們先排練吧,我有事先回趟酒店。”袖珍說。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高夏突然也道,“我去拿點東西。”
“叫小豪去不就行了?”袖珍問。
“這東西不好找,叫別人找還不如自己拿來得快。”
“柚子,讓夏夏跟你去吧。是我要吃的藥,他知道放哪裡。再說外面風那麼大,你這小身板要被吹了還有人拉一把呀!”
蕭詩遷說,袖珍看了她一眼,真沒見她有挽留的意思,便跟着高夏一同離開了。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高夏才知道袖珍已經在這裡給自己放了半個多月假期了,並且無名也在,考慮到明天錄節目,人多口雜,照應不到,袖珍要把無名先送走。
“你離開這段日子,我也沒機會見小不點,還挺想他的!我跟你一起去送送他。”
到了酒店,高夏先去蕭詩遷房間拿東西,袖珍回房間幫小不點檢查行李都帶齊了沒,兩人約好一會兒見。袖珍開門進房間的時候,看到華天修也在,不由得吃了一驚。
眼前的一幕讓她覺得驚訝,小不點攤開兩隻胳膊平平舉着,站在牀邊沿,華天修就站在小不點身前,小心的幫他系褲帶。
“好了。”華天修在小不點肚子上的地方打了個牢牢的蝴蝶結。
“華叔叔,無名的保暖褲又往上提了呢!”小不點跺這兩隻腳說。
華天修又弓着身子,手探進小不點的褲腳裡,摸索了一會兒,幫他把裡面的褲腳往下拉。華天修的臉對着無名的小臉時,她竟看得出神,這對父子,長相跟神態,還真有那麼幾分相像。
華天修眉濃,眉峰微翹,鼻子高挺,脣形有點單薄,小不點也是。華天修臉頰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只要一抿嘴,一微笑就會露出來,小不點也是。
他臉色陰鬱,眼睛看到小不點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時候,嘴角就露出淡淡的微笑。其實,華天修的笑還是很迷人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那雙眼過於深邃,所以笑意顯得尤爲珍貴,讓人覺得稀罕,還是因爲那張臉過於冰冷,所以笑顏難求,讓人總覺得可遇不可求。
“你怎麼在這兒?”袖珍用打破沉寂的方法讓自己回過神。
華天修還沒開口,小不點就說:“是無名!無名剛纔上完廁所手好冷,系不上褲帶,急得要哭了,就打電話讓華叔叔過來幫無名。”
“打給我不就行了?”袖珍半抱怨道,也沒多想,這小不點手冷到系不了褲帶,卻可以自己打電話?
“袖珍不是說早上會很忙嗎?無名試着打給華叔叔,他剛好就在隔壁呢。”
“東西都帶齊了嗎?”轉移了話題,避開華天修,胡亂在小不點箱子裡翻了翻,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檢查什麼,只是形式意義上的做完一套檢查行李時會做的動作。
“嗯,就差你跟華叔叔了。”無名說道,仰起臉,牽住華天修的大手,問:“華叔叔,你跟袖珍什麼時候回去呀?回去會去看無名嗎?”沒等華天修回答,小不點又說:“華叔叔,要不你們明天就來看無名好不好?以後可以每天都來看無名嗎?”
袖珍無語了,這小不點的話癆病又犯了,對誰都可以羅裡吧嗦,也不長點心眼的。
華天修一下子就把無名抱起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袖珍只覺這動作驚險萬分,要華天修知道這是他讓她打掉的孩子,反應就不會是這樣的了吧?
“無名,回去等華叔叔,華叔叔回去第一個就去看你。”
小不點小手勾住華天修的脖子,頭埋在他的肩膀上,久久的沒吭聲,華天修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小不點已經緊緊的貼在自己胸膛上了,像塊雙面膠一樣分不開。
“無名,你怎麼了?”袖珍想把他從華天修身上抱過來,卻看到無名兩隻眼睛開始發紅,眼角的淚珠嗖的往下淌。
“華叔叔,袖珍,謝謝你們,讓我這麼快就找到。我本來以爲,要再過三年,才能見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