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暴風雨前夕

當威弗列德醒來時,他的口中還殘留着鮮血的味道。

“你醒了。”愛麗絲就在威弗列德的身邊,相同的血脈讓她很關心對方。

“你說的對,我已經變成了怪物。”威弗列德坐了起來,他雙手抱着頭,低沉地迴應着。

其他人也很擔心這位皇子,他們不能瞭解威弗列德的內心感受。就在剛纔,威弗列德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我又何嘗不是。”威弗列德的話無意中也觸動了愛麗絲的傷口,她也顯得很低落。

“對不起!”威弗列德道歉着。

屋內的談話陷入了尷尬,而屋外的衆人也是相顧無言,他們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就連莉蒂西雅都顯得異常的沉默。

“海妖還會來的!”柏特萊姆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嚴肅地說着。

“嗯,你打算怎麼辦?”伊里亞德看着對方,他的表情也很嚴肅。

柏特萊姆苦笑道:“如果我告訴你,今天我們見到的海妖數量,相對於上次來說,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的話,我想你的心情可能會更糟!”

“是啊!”伊里亞德知道對方並不是危言聳聽,目前他們的力量已經進一步的削弱,而對方卻還能源源不斷地增援,他們之間的力量比只會越來越大。

“而且,目前對方只需要封鎖我們的港口,我們就會有大麻煩!”柏特萊姆提醒着。

“食物!”伊里亞德並不是傻瓜,他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古斯塔夫的海盜船隊幾乎損失殆盡,他們根本沒有力量護衛自己的捕魚船隻。魚類是他們重要的食物來源,而一旦這個來源被對方掐斷,他們的處境將更加危險。

“對方封鎖的時間越長,我們就越危險!”柏特萊姆也顯得無計可施,這個被動的局面讓他感到很爲難。

“我們離開這裡!”莉蒂西雅臉色煞白,她想到了海妖的殘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沒可能,長時間的航行,大量的船隻都已經損壞,除非......”柏特萊姆陰沉地說着。

其他人都知道他所說的深層含義,一時間衆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突然,門開了,愛麗絲衝了出來,她的臉色並不好看:“威弗列德需要人類的血!”

衆人不明所以,他們聞言闖入了房間,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威弗列德無力的躺在牀上,他的七竅都在向外溢出鮮血,他的臉色顯得相當的蒼白,整個畫面觸目驚心。

“怎麼回事?”其他人都在看着愛麗絲。

“他需要人血!”愛麗絲如實回答着。她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吸血鬼要完成轉化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吸食人血。

柏特萊姆幾乎是不假思索,他割開了自己的手掌心,讓威弗列德吸食着。

人血的滋潤,讓威弗列德一下子就有了力量,他感覺到強大的自己似乎又回來了。

“我的鬥氣呢?”只是很快,他的臉色又再次變得蒼白......

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貪念,有些人沉迷於權力、美色以及其他種種,而有些人則單純的多,他們只是想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

幾天以來,威弗列德都在試圖喚醒他的鬥氣能量,但時至今日,他都一無所獲。

“可惡!”他的吸血鬼本性暴露無遺,瘋狂地摧毀着周圍的一切。

“冷靜下來!”愛麗絲適時地阻止了他,她看着安靜下來的威弗列德,循循善誘道:“試試我跟你說的力量!”

這些天來,伊里亞德和柏特萊姆都在忙着建立防禦工事,他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來關注威弗列德,而這樣的重任就只能完全交給了愛麗絲。畢竟,時常陷入瘋狂的威弗列德,只有愛麗絲能夠控制他。威弗列德是公認的劍癡,他的鬥氣消失了,這對他的打擊非常的大。他並不排斥愛麗絲所說的力量,但在內心裡,他依然在尋找他的鬥氣能量,這無疑讓他鑽入了牛角尖。他的癡念,彷彿激發了他內心中積壓的情感。威弗列德往昔的回憶,讓他開始癲狂。一個是他親愛的哥哥,一個是他敬愛的父親。一直以來,他都在壓抑自己。他雖然淡泊名利,但他卻更愛自己的家庭,更愛自己的國家。而那一天,他的哥哥卻親手殺死了他們的父親,而他的家國也被他的哥哥親手埋葬。從此,他失去了一切,他有國仇家恨,但這一切的根源卻讓他無法發泄。在某一刻,他竟甚至開始怨恨自己的妹妹......

愛麗絲看着陷入癲狂狀態的威弗列德,不禁捫心自問,她難道做錯了嗎?一直以來,她的內心都揮散不去那份孤獨感。孤獨,就像是她的影子,她想要擺脫,卻永遠也做不到。她的人生註定是被詛咒的,從前世到今生,她從一個孤兒再到另一個孤兒,從一場戰爭再到另一場戰爭,她的命運就像是一場玩笑。

上天總是拋棄我,而我卻依然在奢求他。

在威弗列德將死的那一刻,愛麗絲似乎找到了心中的答案。人都是自私的,而吸血鬼的自私則更加的明顯。

“把他變成和我一樣。”愛麗絲如此想着,她也這樣做了。

兩個孤獨的人做朋友,彼此有可能只是多了另一份孤獨。

“對不起!”愛麗絲是在真心地道歉,也許她本不該這樣做。

而此時,暴風雨也將要來了......

塞瓦冰封了塞斯的屍體,海妖的情感雖然沒有人類的豐富,但只要是生靈都具備一定的情感認知,這是客觀事實。塞斯其實是塞瓦的哥哥,雖然她一直都不承認這一點。在海妖的世界裡,女性的地位高於男性,這點使得塞瓦從小就瞧不起自己的哥哥,而另一方面,塞斯也同樣看不上自己的妹妹,他們有時就形同陌生人。而現在,當塞瓦看着塞斯的屍體時,她竟然也有了一種心痛的感覺。

“塞斯,我的哥哥,安息吧!”她輕聲地說着。

“塞瓦,你太讓我失望了!”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塞瓦的哀思。

說話的是伊薩瓦,一個棕色皮膚的海妖女魔法

師,與之相對的,其頭髮也是棕色的,她的眼神非常的銳利,臉上幾乎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她的手裡還握着一把豎琴,整個人顯得異常的冷傲。而在她的左邊,則是一個同樣是棕色皮膚的海妖男戰士,伊薩瓦的哥哥伊亞斯,他顯得非常強壯,渾身的肌肉彷彿蘊藏着無窮的力量。

“兩位將軍大人,我......”塞瓦不敢看伊薩瓦的眼睛,她誠惶誠恐地回答着。

“到底發生了什麼?”伊亞斯不像其表面那麼恐怖,他顯得很溫和。

塞瓦聞言立刻將自己的所見所聞陳述給了伊薩瓦和伊亞斯,對於愛麗絲,她至今仍心有餘悸。

“你說什麼?一個弱小的人類,竟然可以反噬你們的迷魂曲!”對於這一點,伊薩瓦起初不敢相信。但其他衛兵的傷勢,很快讓她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迷惑,對於海妖來說,是一個強大的武器,而現在一個弱小的人類竟然可以反制她們,這讓她很是惱火。而且,更重要的是伊薩瓦最擅長的就是迷惑,愛麗絲可以說就是她的天敵。

“她是個墮落的人類。”塞瓦如此說着,她至今還記得對方吸食血液的全過程,那場景相當的震撼。

“呵呵,不用擔心,沒有迷惑的能力,我們也能對付他們。我們只要控制他們的食物,時間一久,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伊亞斯看出了自己妹妹的焦慮,他安慰着:“只要他們來到海面,我們就會讓他們有來無回。”

此時的沙灘上,已經建起了一些簡易的工事,大量的船隻都被拉上了海岸,它們排成了一字長蛇陣,裡面灌滿了沙礫。

“這是我們的最後的防禦力量。”柏特萊姆邊說邊拍了拍這些臨時做成的簡易城牆,他的臉上,顯得很嚴肅。

伊里亞德懂得柏特萊姆所說的意思,他看着前者的眼睛,不禁露出了自嘲的苦笑。

“哈哈!”柏特萊姆看到了伊里亞德的反應,他竟然大笑了起來:“苦中有樂,這纔是挑戰!”

“你,這個傢伙!”伊里亞德也被對方的話逗樂了,他也笑了起來。但他們的笑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爲,海妖來了。

伊亞斯第一眼就看到了岸上的伊里亞德和柏特萊姆,對方也同樣在關注着他。雙方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僅僅是在對峙着。

“看你們能堅持多久!”伊亞斯說完就沉入了水中。

“你說的沒錯,對方就是要封鎖我們。”在伊亞斯沉入水底後,伊里亞德對着柏特萊姆,說道。

“意料之中,但殿下那邊卻......”柏特萊姆不由得一陣苦笑。

而與此同時,威弗列德終於安靜了下來,他只是靜靜地坐着。

“我愛我的哥哥,從小我就跟在他的身邊。從那時起,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哥哥成爲皇帝,我一定盡力輔佐他......”威弗列德的聲音在空氣中迴響着,他在向愛麗絲傾訴。

乾雲翻滾,電閃雷鳴,暴風雨終於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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