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做了一個悠長的夢……
在夢裡,他在戰場中不斷廝殺,只爲可以生存!
詭異的是,這片戰場只有三個人,除了自己,另外兩個竟是蠍歸一和璧東流。
或許這是一個夢,所以懵懵懂懂,所以蠍歸一和璧東流也不是現實裡那麼強大,他並沒有被秒殺出局,只是一次次的被擊倒,又一次次的站起來。
哪怕懵懂,他還是覺得,一旦自己倒下,不再起來,這個夢將永無休止,自己將不再醒來。
頑強的鬥志,讓他沒有徹底倒下,並越戰越勇,因爲,漸漸的,他發現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強大,隱約感覺到,鳳尾竹給他帶來了力量,櫻桃給他帶來了力量,甚至連噬血花、還有那枚火焰巨木的種子,也拼命爲他傳送着力量。
到了最後,平衡徹底打破,蠍歸一和璧東流不再針鋒相對,而是選擇聯手來攻擊他。
但他已越戰越強,灰濛濛、盡是霧氣的戰場,那些陰霾正漸漸被他驅散,璧東流和蠍歸一,也變得越來越渺小……最終,他發現,並不是霧氣散了,也不是他們變渺小了,而是自己越來越高大,直至頂天立地!
這三個人戰場,他取得了最終的勝利,艱難,但順理成章。於是,夢醒了。
顧墨重新睜開雙眼,只覺全身上下,盡是疲憊,痠痛不已。
天色漸沉,橙色天空越來越黯淡,幾頭禿鷹正在他的上空盤旋,並越飛越低,似乎本來是等待着顧墨的死亡。
顧墨艱難的從地上坐起,胸口不禁一痛,然後發現,師祖翡翠,正牢牢抱着自己,原先緊緊按着自己胸口的手,這時才滑落而下。
環顧四周,茫茫荒野,仍是岩石世界常見的灰與黑。
顧墨微微晃了晃腦袋,記憶開始倒流而回。
我被那彩蠍咬了一口,然後陷入昏迷,做了一個悠長的夢,此間,是師祖救了我!
顧墨想起夢中那壯烈的生死戰,此時清醒不禁一個激靈,那不是普通的夢,那是奪舍之戰!
幸好,自己贏了,所以,他依然是他。
而失敗者的璧東流和蠍歸一,則徹底消失於天地間,再不留任何痕跡。
這時,腦海裡傳來了鳳尾竹的聲音,依舊稚嫩,並帶着虛弱,他輕輕問道:“顧錚錚,依然是你吧?”
“是我!”
“那就好!”鳳尾竹和噬血花同時鬆了一口氣。
不過噬血花還是忍不住又問道:“我們平常關係如何?”
這麼爛的試探,顧墨沒好氣應道:“老子恨不得也斬了你!”
噬血花竟滿意的桀桀笑了,顯然顧墨還是顧墨,不過他解釋道:“我們只能將力量借給你,誰知道戰局裡的結果是什麼?尤其是奪舍那樣的戰場,如果你選擇的不是殺死他們,而是吞噬,你的內世界確實會由此壯大許多,但此時肯定精神錯亂,而且說不定會變成瘋子!”
顧墨看着懷內的翡翠,那精英剔透的膚色裡,竟隱隱泛着一層黑色的霧霾,他再看自己胸口被彩蠍所咬的地方,竟已結疤,沒有半分中毒的跡象。
想起那隻始終按在自己胸口的手,顧墨心中不禁一顫,是師祖幫我把毒吸出來了?
鳳尾竹傳音道:“是翡翠救了你,真有勇氣,她完全沒有半分猶豫,所以才能救下你……不過你沒事了,她卻中毒了。”
顧墨微微一怔,看着懷內的美麗女子,視野不禁就模糊了幾分,最初對她的印象,是源自柳長空……
在柳長空嘴裡,這素未平生的女子,便是人世間所有美好集中在一起所凝聚的精華,是無可取代的偉大的存在。
當時,他總有點不以爲然……
後來,在火焰巨木核心命運沙池中初見翡翠,她雙目緊閉,如古典的睡美人,確實很美,但也僅僅很美。
救她離開滅亡中的沙族世界,只是爲了報答柳長空的故人情,根本沒去想太多……
但沒想到,這位同樣來自星宗的女子,竟與自己有着這樣一段淵源,她是韓湘子的師傅,也就是自己的師祖。
當時,還不禁暗暗替自己那位老師不值,這樣的師祖,未免太不靠譜。
直到後來種種,更是似印證之前想法。
但沒料到,自己陷身廟宇的蜃術裡,這位師祖竟敢冒險潛入相救……
更沒想到,自己身中劇毒,這位師祖竟敢毫不猶豫的捨身相救……
原來,柳長空是對的。
原來,韓湘子也是對的,有這樣一位師傅,確實不該再認他人爲師。
想來自己一直留在星宗,到了正式拜師時,韓湘子一定會鄭重的向自己介紹這位翡翠師祖的生平過往。
顧墨心中暖流涌動,在他生命裡,還從未有人如此真心真意的愛護自己,就連生命都暫時放到了一邊。
恩情,大概如此……
值得慶幸的是,懷內的她依然有體溫,有呼吸,仍有淡淡的元力波動,只不過毒氣已經深入內世界,導致她昏迷不醒。
她是日月境,尚且如此,若是自己,恐怕早已暴斃身亡。
顧墨從儲物錦囊取出幾瓶解毒的丹藥,正待幫助翡翠服用,噬血花卻道:“沒用的,那是蠍王的毒。普通的解毒藥,豈能湊效?”
顧墨心中一震,蠍宗門徒最後一人蠍歸一,不惜以精魂綁定其上的蠍王,其毒可想而知。
他道:“你們都出來吧,幫忙生火,我們暫作休整,讓我們想想辦法!”
這次噬血花難得沒有抱怨,依言而出,與鳳尾竹一同堆起篝火。
明亮的溫熱,爲這片茫茫荒野帶來一抹光,也讓顧墨懵懂中的思緒,清晰了一些。
火光現,頭頂那幾頭禿鷹,知道這頓晚餐註定無緣,依依不捨的嘯鳴着,徐徐遠去。
鳳尾竹道:“喏,蠍王的魂袋,就在這裡。”
那被蠍歸一奉若生命的魂袋,被翡翠隨手扔在了一邊,顧墨探手取過,小心翼翼的打開一看,正想着當場處死這元兇,但看到的卻是蠍王早已死亡,瞳孔黯淡無光,不復靈性,但卻在魂袋裡產卵,留下一枚白色蠍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