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墨得以看到紀語嫣時,又已是半個月之後……
他的身體仍是虛弱,元力僅僅回覆了四、五成,鳳尾竹等妖僕依舊全部在昏睡之中。
這段時間,顧墨和船員熟絡之後,也打聽到一些情況,九霄盟在楚名圖叛出之後,着實經歷了一段時間的低谷,幸好紀家及時挺身而出,挽住了頹勢。
最重要的還是,宋國皇室竟全力支援九霄盟,讓九霄盟順利渡過了這一段內憂外患的冰雪時期。
至於皇室爲何會支持九霄盟,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顧家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守護者,曾經狠狠羞辱過楚家的顧錚錚大人!
聽着紀家的船員說起顧錚錚這個名字時的顧盼自豪,顧墨實在有點恍惚,他從未想過,自己這個身份,會成爲九霄盟轉折的關鍵。
想起絕色伶俐的趙悠悠公主,那一段捲簾共進退的青蔥歲月,再回首,似是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又似只在昨日,那雙靈動的大眼睛仍猶在眼前……
顧墨忍不住問詢船員,那如今顧家的日子,肯定好過很多了吧。
大夥回答很一致,好過得很啊,可惜他們的少族長顧墨失蹤了,不過原本失蹤歸來的顧遠夢大人,現在可是過得逍遙得很。
顧墨放下一件心事,叔叔顧遠夢安然無恙,但又忍不住有點不忿,自己顛沛流離,這個好吃懶做的叔叔竟然莫名就享受起清福了……
這船是紀家重要的商船,恰逢紀語嫣從流雲天宗歸來,便擔當起了本次航行的押運。
不過,這些天依然沒見到紀語嫣,這位紀家的大小姐平常都在船樓三層以上運籌事務。
直到今日,主人家聽說他這位客人已能行動自如,才邀請相見。
雅緻的廂房,佈置得簡約卻不失格調,廂房一側點了一壺麝香,船窗外吹來陣陣海風,清香撲面,令人心曠神怡。
顧墨心中略有些緊張,從小就聽着紀語嫣的名字,但記憶中的她的印象,還是停留在童年時所見過的那個漂亮小女生模樣,在腦海裡,也曾遐想過許多遍她如今的模樣,能讓楚天賜等同齡人日思夜想,那到底得驚豔到何等程度呢?
佳人終於現於眼前,儀態大方的坐在茶几一桌,從容沏茶,見顧墨到來,微微一笑,以示招呼。
紀語嫣確實很美,無論精緻五官,還是雪白膚色,無一不完美至極致,猶如顧墨曾在鏡湖上見過最美麗的霧,淡雅無雙,又似記憶中最美麗那場煙花,燦爛得讓人看呆了眼。
侍女紀小紅容貌已算極美,但站在紀語嫣身畔,完全失去了光華,讓人很易便忽略過去……
但最讓顧墨震驚的是,自己竟然很平靜,連聲音也沒有本分異樣和顫抖,還自然的從容拱手行禮,道:“路修遠見過紀語嫣小姐,感謝小姐救命之恩,修遠畢生銘記。”
或許,在他心目中,已經將紀語嫣假想過無數遍,早已經美得如神仙中人,今日一見,噢,果然如此,原來真的很美嘛……也或許是,他過去一年裡,見過太多世間絕色,好比趙悠悠,好比櫻桃,也好比翡翠師祖,所以對於美色,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紀語嫣眼見顧墨從容儒雅,不像平常所見的男子,一見自己,便目瞪口呆,甚至有過分者,眼中還流露出難以抑制的慾望,難得顧墨依舊眼神清澈平靜,紀語嫣笑容不由得多了兩分親切,盈盈回禮,微笑道:“那是公子吉人天相,成全我們同船之緣,公子請上座!”
她的聲音清悅,帶了幾分颯爽,仿似那陣陣拂面的海風,讓人心神愉悅。
顧墨再次道謝,與紀語嫣分主客相對而坐,茶香嫋嫋,茶好,人也好,顧墨沒想過多年以後,與自己未婚妻第一次相見,沒有絲毫尷尬,只像不太熟絡的舊人重逢般,相處自然,沒有半分尷尬,雙方只談論風俗天氣,半分不談出身過往。
顧墨喜紀語嫣的隨和,紀語嫣也詫異顧墨的博學,正是相談正酣,顧墨忽然疑惑的望窗外望了一眼,繼而不動聲色。
過了一會,紀語嫣也露出了驚疑的神色,向顧墨致歉一聲,便往門外走去。
顧墨也不好意思繼續坐着,只好在身後跟隨。
一道青色的長虹自遠方天際疾射而來,穩穩落到門外的長廊上,來人一身絲綢華服,樣貌頗爲英俊,美中不足是嘴脣很薄,讓此人面相看起來帶了幾分刻薄。
顧墨判斷薄嘴脣的境界,大概是陰陽境初階,也辨不清其真實年齡,但看起來不過是二十來歲。
紀語嫣主動行禮道:“語嫣見過天風師兄!”
薄嘴脣微笑回禮,道:“語嫣師妹,你果然在此,旅途可是順利?”
顧墨歷經多個世界,已是閱人無數,雖然還無法做到細緻入微,但還是能清楚的看到,這位名叫天風的傢伙,眼神裡隱藏着深深的剋制,剋制着慾望,剋制着垂涎,還努力讓朋友間的親近流露於外。
於是顧墨明白,這廝是紀語嫣的追求者,還是很會裝的那種,顧墨不高興了,你竟然當着我面追求我未婚妻,雖然我和她也沒什麼男女之情,雖然你們也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但,你還是太過分了。
紀語嫣微笑應道:“聽說無定海,最近不太太平,不過我們還算順利,有勞師兄掛心。”她語氣中帶着幾分客氣的疏離。
天風也不知是否能聽出,只親切的笑道:“可不是嘛,傳聞無定海元氣有異動,有人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寶物要出世了,導致不少武者前來此海,鬧出不少事情來……對了,這位是?”
天風還不知自己已經被顧墨惦記上了,衝顧墨微笑點頭,眼神裡卻藏着警惕。
紀語嫣道:“這位是路修遠公子,海上相逢,便一同前行。”
顧墨攤手道:“小生遭遇海盜,幸好有紀語嫣小姐相救,才逃過大難。”
顧墨現在是用陽極元根的氣息流露於外,因爲元氣正是大傷,顧墨又有意隱藏,天風感應顧墨的氣息,只是在靈武與皇武之間,還氣息極爲不穩,他漸漸收起警惕,笑道:“原來是路修遠兄弟,天風有禮了。”眼神裡自然而然流露過輕視,而且,還掩飾得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