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叫顧墨吐血的是,女子眼皮確實沒再動了,但也沒有醒來,似乎又陷入了另一個夢裡,然後繼續沉睡。
顧墨全身隱隱傳來陣陣撕裂的疼痛,知道自己元力已經進入透支階段,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隱蔽點的山洞,慌忙進入,先將洞口堵上,僞裝成普通的山石地帶。
纔在這個山洞裡點燃篝火,換過衣裝,再度抹動女子的玉佩,銀光閃現,女子重新一塵不染。
他疲憊坐下,將鳳尾竹和噬血花再度召喚而出,邊喝清水,邊道:“好啦,終於有機會歇一會了,是時候討論一下,這一方世界是什麼鬼玩意,然後想想如何逃離這裡!”
萬天鏡已被放於篝火前,在元力的注入後,馬上在上方浮現出立體的地圖,代表他們的光點,位於正中,四周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點綴上了河流山峰,正是他們一路逃亡而來的血淚之路。
可是浮現的立體景物,與妖族世界之間,仍是一大片漆黑。
有可能走到這個世界的盡頭,便能看到它與妖族世界連接上了;也可能走到這個世界的盡頭,光點和妖族之間,仍是一片漆黑,那就將說明,它和妖族世界還相隔着另一個世界位面,或者是……幾個世界位面!
鳳尾竹對着萬天鏡的世界地圖輕輕搖曳,道:“這個岩石世界,天空爲橙色,萬物構造偏向於土系,往往都是石質類的構成,日月倒沒有太多不同,也是一起一落,也是十二時辰爲一天。”
噬血花也道:“還記得幾個時辰之前,我們看到那幾具土著的屍體嗎?其實他們也是人族的一種,不過每個土著身上卻有灰巖色的圖騰,就像是特地紋上去的,帶着一股力量的氣息……”
顧墨道:“想起來了,你的意思是,他們身上紋身的圖騰,能給他們帶來某種程度的力量加成?”
“應是如此!”噬血花點頭認同,在生死存亡的面前,他難得也放下成見,與顧墨討論起來,“還有,我細聽過他們的發音,與我們人妖兩族的通用語發音近似,不難學習模仿……”
鳳尾竹道:“我覺得,我們先要弄清楚一個問題的重點,這些土著怎麼區分出敵我的?不然我們的被追殺之旅,將無休無止!”
噬血花皺眉道:“像我們妖族,妖氣與精怪氣息,與人族的氣息會明顯不同;像沙族世界的那些土著,就沒那麼多講究,往往只從穿着打扮去區分,而且他們外來生物太多,恐怕也是故意不去細細分別。那這裡呢……”
顧墨也知道這個問題很關鍵,沒弄清楚爲何如此,他們將永無寧日,說不定下場還是客死他鄉。
他沉思了一會,決斷道:“所以我們下一步,找機會抓一個土著,弄清楚他們區分敵我的關鍵,然後想辦法,混入他們當中!”
鳳尾竹與噬血花表示認同,如果無法混入這些土著裡面,想走到這方世界的盡頭,簡直是癡人說夢!
“好了,我們回到這個該死的大世界位面森林之中!”顧墨調動元力,讓萬天鏡的中心來到妖族世界,“妖族世界南面是粉塵世界,這一邊是星宗的極西之門,沒人知道他後面是什麼世界,幸好也不是我們所在的方向……我們在妖族的東面,妖族的東面是什麼世界?”
噬血花皺眉道:“那裡是雪妖的地盤,聽聞他們世代守衛在那裡,就像星宗世代守衛於妖族的最西面。不過雪妖不似星宗那般包容,他們一向排斥外來的妖和精怪,傳說在萬年前,雪妖曾與那邊世界之門的入侵者發生過血戰,但雪妖始終沒有對外求救,真相如何,無從得知!”
顧墨也爲之苦惱,哪怕是運氣最好的情況,來到這岩石世界的盡頭,穿過空間之門,回到妖族世界,迎接他們的,是一羣兇猛排外的雪妖?
“那雪妖鎮守的空間大門之後,到底是什麼世界?是不是就是這個岩石世界?”顧墨問道。
他的手始終握住那女子的手,以免她忽然氣息外泄,也能及時的全力控制,不時還轉頭望女子一眼,看看是否醒來。
本是一次順其自然的習慣觀望,但卻驚得顧墨差點跳了起來!
女子不知何時竟已睜開雙目,眼眸如星宗裡最明亮的星辰一般皎潔,正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顧墨。
見他看向自己,女子微笑回答道:“雪妖鎮守的空間大門之後,幾百年前是鬼族世界,那裡又是另一種生命結構的世界,反正,肯定不是這裡的岩石世界!”
顧墨得承認,這女子笑起來很好看,有一種令人親近的古典美,聲音也很悅耳,像琴絃輕撥。
但這不妨礙他慌忙縮手,趕緊站起來行禮道:“星宗晚輩路修遠,見過前輩!還未請教前輩之名?”
爲了避免誤會,顧墨第一時間掏出自己的星宗令牌,恭敬遞到身前。
女子對那令牌只是一掃而過,目光還是落在顧墨臉上,微笑道:“我叫翡翠,一抹玉中翡翠有了靈性,故而成妖!”
她指了指腰間的玉佩,又道:“喏,就是這塊玉!所以我的星尊令牌與他人不同,我是用本命之物雕琢成佩。”
顧墨恍然,怪不得那塊玉怎麼也摘不下來,原來她們本爲一體。
翡翠望了一眼仍警惕提防的噬血花與鳳尾竹,又重新看回顧墨,輕笑道:“你們不必這般緊張,我可是一個很好說話的前輩。”
顧墨完全辨不清翡翠的境界,估計已是成功突破了陰陽境,成爲日月境的驚世存在,哪敢太過隨意,只是小心翼翼的坐下,又聽翡翠道:“其實我離開命運沙池後,一直半夢半醒,但整個元神懵懵懂懂,未能掙脫命運給我最後的夢靨。但你很好,期間多次拼死維護,我都感受到了。嗯,我很感動,正考慮要不要以身相許呢!”
啊,翡翠前輩你別這樣,你可是柳長空的夢中情人啊!
翡翠噗嗤笑道:“你緊張什麼呢?難道我不美嗎?唉,當年我只是星宗森林裡的一塊玉石,被星主發現我有了靈智,從此便成星宗一員!在那個時代,還被譽爲星宗最美的星辰,配搭你這小星使學徒,應是綽綽有餘吧……”
顧墨面有難色,正待說話,誰知人家忽然就板起臉,沉聲道:“你該不會是嫌我老吧?”
顧墨趕緊擺手,連稱不敢,看到顧墨窘態,翡翠仰起頭,像個漢子般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旁的鳳尾竹與噬血花面面相覷,心想這女子沉睡時充滿了古典的靜謐美感,爲何醒來後卻換了一個模樣。
翡翠沒好氣的瞥了一眼鳳尾竹和噬血花,道:“收回你的兩個妖僕吧,他們耗損元氣太多,需要靜靜休養……嘿,我記得啊,半夢半醒間,隱約能感覺到,他們想拋棄我,幸好有你拼死維護呢。”
既然被人家看出來是妖僕,貌似還敵意不低,鳳尾竹和噬血花二話不說,身形一閃,趕緊重回顧墨的內世界。
翡翠一把奪過顧墨手中的水囊,也不介意有沒有口水,仰頭灌了一大口,輕嘆道:“百年一夢,醒來竟已遠在他鄉之外。”
顧墨想像翡翠離開星宗數百年,來到沙族世界,尋找那傳說中的命運沙池,好不容易進去了,出來卻人事已非,想必定是感慨非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