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豔陽之下,藥田、池塘、水渠、綠樹相互輝映出一幅田園風光。
櫻桃帶頭而行,快步走在田間小路上,絲毫不像是一個參觀的遊人,朝着一個方向便一走到底,連田邊綠樹下正休息的藥農,也投來詫異的目光,以往來視察的大人物們,不都喜歡過來和他們客套兩句,以示親民嗎?
顧墨和楚天賜只能緊隨身後,而跟在楚天賜一旁的守衛隊長,也覺得這一千兩的賺取方式,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樣,不禁低聲道:“楚公子,這位紫霞山的仙子,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楚天賜只能道:“是啊,脾氣大得很,動不動就要鬧一下。”
那守衛隊長促狹的眨眨眼,低聲笑道:“那楚公子看來要多多調教了。”
顧墨忍不住轉頭便看了過來,嚇得楚天賜連忙搖頭,他可不想櫻桃也回眸,連忙急聲咳嗽,扯到周邊的藥田上去。
這片藥田不算太大,以櫻桃這般步速,沒多久就來到藥園的中央,那裡有一處黑色粗石壘起的正方形擂臺,長寬約二十餘丈,哪怕是在烈日之下,依然能從它身上感受到陣陣陰森的氣息,像顧墨這樣元力特別敏銳的人,還能從其中感受到淡淡的血腥味。
櫻桃雙眼一亮,輕輕一躍而上,終於放緩了腳步,慢慢往前走去。
楚天賜只能沒話找話,問道:“呃,這裡是你們內部比試的擂臺嗎?”
那守衛隊長卻是一臉的似笑非笑,道:“這裡就是血戰擂臺,我們水月門與你們九霄盟四年一度的血戰,便是在此舉行!”
顧墨心中不禁爲之一凜,自己如果上了血戰的名單,那將來就是要在此進行一場生死大戰嗎?怪不得這裡的血腥味這般濃郁,多年來,也不知多少正是青蔥年華的少年,死於這座擂臺之上。
楚天賜面色也有點尷尬,自己號稱是送血戰名單而來,結果連血戰擂臺也未能認出來。
“擂臺的勝者,將獲得藥田未來四年的使用權啊。楚公子,你們九霄盟已經連續輸了幾屆,未來這一屆,你覺得勝負如何呢?”那隊長不無挑釁的問道。
楚天賜皺起了眉頭,也不敢發作,乾脆又再度轉移話題,轉到周邊的風光上面去。
櫻桃來到擂臺中央,捏指計算着什麼。
那守衛隊長覺得這女人實在太過詭異了,不斷挑釁他的底線,於是他的耐心也漸漸消失,冷笑問道:“她在幹什麼?”
楚天賜只好硬着頭皮道:“紫霞山歷來精通紫薇斗數,想必是覺得這裡過分陰涼,所以忍不住算一算吧。”
隊長沉吟了一陣,終於漠然道:“好了,楚公子,我覺得你們的遊覽,應該也是時候告一段落了。”
這時,櫻桃疾步而走,在擂臺中央踏起充滿節奏感的步伐,仿若舞蹈,但詭異的是,擂臺就似在迴應一般,竟轟轟而響,響聲並不大,但剛好站在擂臺上的幾人,立即就能感受到來自腳下那陣陣強烈的震盪。
那隊長反倒住口了,一臉的驚疑不定,往後打了個眼色,本來遠遠跟在後面的四個親兵,立即快步也來到擂臺之上,手按刀柄,先前表現出的短暫善意,已經蕩然無存。
櫻桃的腳步悠然而止。
擂臺中央竟緩緩裂開一個大洞,赫然出現一條往下延伸通道!
隊長快步來到櫻桃身邊,看着通道一級一級往下的石階,沉聲道:“這是什麼機關?”他在藥園鎮守了十年,還未曾聽過這裡有什麼機關存在。
櫻桃輕笑道:“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也不待那隊長同意,她往隊長背後一拍,隊長腳步一個踉蹌,便順着樓梯直滾而下。
那四個親兵一愣,才疾奔上前,驚喝道:“你幹什麼?”
櫻桃一手一個,全部將他們推下了樓梯。
楚天賜的手不禁又開始顫抖了,從櫻桃神經兮兮的表現,再到擂臺中央的通道詭異出現……他忍不住又開始評估逃跑的可能性了。
可最終櫻桃朝他們勾了勾手指,他和顧墨兩人還是老老實實走了過去。
“聽好了,我有大敵已快追殺至眼前,你們心裡不用暗暗高興,在我手上,你們未必死,但我一旦落敗,你們落到他手上,就必死無疑。所以,你們最好好好配合我,保佑我可以取勝。”櫻桃淡淡的說着,同時側耳傾聽下方動向,確認安全後,舉步就踏着樓梯往下走去。
楚天賜面色慘白,忍不住又看向顧墨。
顧墨正四周環顧了一圈,發現近處一處藥田邊上,有兩個藥農已經發現異樣,站了起來,滿臉驚詫的看向這裡,而遠處一直暗暗關注此處的衛兵,還立即吹起了尖銳的口哨,快步往這邊趕來。
顧墨道:“我不想死!”也舉步往下走去。
楚天賜一咬牙,只能跟隨。
由光明進入黑暗,眼睛慢慢便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只有櫻桃那充滿節奏感的步伐聲,在前方引路。
顧墨正待點亮火摺子,前方櫻桃的步伐卻爲之一停,重重往腳下一蹬,輕喝一聲:“亮!”
整個世界頓時一片光明!
那光明源自上方,卻並非日光。
顧墨擡起頭,便看到,這地宮中的天花上,每隔一段距離,便鑲嵌一枚碗口大的夜明珠,竟然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這實在讓顧墨忍不住嚥了下口水,不單因爲這地宮打造者的驚人財力,還因爲這地宮下的面積,竟遠遠超過了上方的藥田。
樓梯的盡頭,只是這地宮的一座山峰之巔,左右望去,在夜明珠的光芒下,只見白茫茫一片稠密的雲霧,縈繞在山峰四周,一眼也看不到盡頭。
那倒黴的守衛隊長和四個手下,正倒在樓梯底下,也不知櫻桃使了什麼手法,他們竟直接暈迷了過去。
沒有風,但楚天賜卻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只覺有一陣陣說不出的陰森寒意,正從四面八方陣陣襲來。
櫻桃輕聲道:“陰氣真重,有點超出我預計了。”
顧墨也覺陣陣不安,忙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回去吧。”
櫻桃搖頭笑道:“那可不成,連我都覺得有點不舒服,那風魔肯定更加難受!”
她在樓梯底部再度灑出幾把粉末,同時腳下又踏出那種充滿節奏感的步伐,那道樓梯便重新摺疊而起,往上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