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艾莉茜蕥輕輕睜開雙眼,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醒來。網一種非常令人心悸的恐懼感包圍着她。四周又黑又冷,所有的角落裡都隱藏着眼睛,耳邊全是吱吱的怪笑聲。昨天晚上,她就是在這樣一種不安與害怕中睡下的,腦子裡又迷糊又緊張,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把被子拉起來,矇住頭。雙手用力扯住被子的邊緣,掖到自己的肩膀和腰臀下面,再略微滾動身體,讓柔軟的被子把自己抱得緊緊的。只有這樣,她纔有一些安全感。
昨天晚上有熊熊的火光、喧鬧,對了,想起來了,有飛機遭受襲擊。當時手裡在幹什麼,身邊的人是誰,爲什麼有一種失去的感覺,心裡空落落的。是蒙擊,這個天下第一的大壞蛋,他還沒有給出回答。他知道對於一個女孩而言,“帶我走”這樣的話要說出口有多難嗎。無論是誰都應該第一時間答應,可惜,他永遠不是一個紳士。
艾莉茜蕥戀戀不捨地鬆開了被子,那種身體被緊裹的感覺一下子就卸了下來,心中有一種,邁出被窩,就要獨自一個人面對的無助感。她掀開被子,從**上坐了起來,揉揉眼睛。
今天就是啓程的日子了。
耳邊又想起了奇怪的吱吱聲,伴着轟鳴把窗戶震得咯啦啦地響。如果是平時,即使有侍女的催促,她也會賴在**上好半天。但今天一點也沒留戀這溫暖而柔軟的被窩,嬌小的身體一咕嚕就跳下**來,走到窗前。
窗戶都已經被貼上了米字型的防震條,避免遭受空襲時玻璃震碎四散。大小姐的視線被防震條遮擋了,不知道是誰貼的,居然如此粗陋。她把臉貼到了玻璃上,才能從縫隙中看到外面的光景。下面的校路上,一輛M113裝甲車正在轟轟駛過,車上豎着的RS-70防空導彈系統格外顯眼,路上揚着塵土,讓人一看就想躲開。聽起來讓人覺得心中發顫的聲音來自於裝甲車的履帶和負重輪之間的碰撞,是學校的防空單位開始進行部署了。
自從戰爭結束、學校建立以來,這種景象很少出現。上次是在和約克角傭兵的衝突期間,當時只是擺擺陣勢,有驚無險。
現在已經是清晨,但天空還是陰沉沉的發黑,沒有光亮照進來。外面雖然緊張熱鬧,屋子裡真是前所未有的冷清。那些整日喋喋不休的侍女現在都不見了蹤影,下人懶洋洋的抱怨、鬧鐘的吵嚷、做早餐時的叮噹聲,今天全都不見了。
戰事趨緊,學校裡每天辭職的人越來越多。艾莉茜蕥望着窗外,心想看來老爸還真接受了自己的建議,把這些麻煩的人統統辭退。這樣倒好,只可惜還真有點冷清。
對面傳來了叮叮咣咣的敲擊聲,有的學生迫不及待地用木板將宿舍窗戶釘上,準備應對空襲。(百度搜索網更新最快最穩定)但航校畢竟不是作戰單位,不然要是給學生們發槍的話,他們一定高興壞了。
艾莉茜蕥將手扶在窗臺上,摸到了上面的一層浮土。都沒有人擦窗戶了,還真是傷感。外面的灌木和花卉也都亂七八糟,乏人照料,都是沒有人管的,可憐兮兮。
又有哨聲和指揮吆喝聲,側前方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機影出現,是自己的蘇-34。已經完成準備工作呀,自己也得抓緊。不過沒有侍女,還真有點麻煩。
隱隱約約之間,她聽到了遠遠的雷鳴,持續不斷。要下雨了嗎,這可不是個好消息,誰都不喜歡下雨,況且這對飛行不利。也許零星的小雨能夠在氣化後增加發動機推力,但雷雨可就得要命。
艾莉茜蕥沉思着,本來想在心中溫習一會兒準備開始的飛行,可逐漸陷入腦子空空的恍惚,也許還沒完全睡醒。忽然,她覺得這不是雷聲,是大推力航空發動機的咆哮,越來越近。大小姐側過身,從夾縫中看到了一個乳白色的龐大機身,她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飛機。不用猜,有這樣的體型,只能是安-124禿鷹運輸機。這是給自己作支援保障的飛機,它也到了。看來必須要加快速度。真是可惡,所有的人都走了,都沒有一個人來叫她。
沒關係,她不會再回到這裡了。
艾莉茜蕥已經打定了主意,看着這片地方,她在乎的早已物是人非,也沒有任何人在乎她。大小姐多麼希望能有人來勸勸自己,可是面前冷清得像是好幾年都沒人居住,沒有人開燈,燈不會自己亮起;沒人收拾,便要蒙塵。沒人關心,就像墜入深淵。
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常休憩的漂亮園林現在被防空炮佔據,日常散步的平整路面時不時就有兩道被履帶碾出的溝壑。相信東奧聯盟的民兵很快會佔據這裡,那些野蠻人把所有地方都當成廁所。再也沒有晨鳥夜蟲,耳朵邊總是響着隆隆的炮聲。民兵一定巴不得趕快把陳年炮彈發射出去,這樣就能買新的了。
往常這樣的早晨,她會來到窗前,伸開雙臂來一次深呼吸,沉浸在花香鳥叫之中,看着天空發會兒呆。但是今天的空氣中,只有硝煙和一種潮溼腐爛的臭氣。不過這陰冷的天氣,至少穿起衣服來還不至於會因爲出汗而難受,因爲她喜歡穿緊一點帶束腰的衣服。
大小姐從窗旁退了回來,慢慢走到**邊的衣櫃。雖然無人觀看,步伐也永遠是那樣端莊。無論如何,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
若是往日,這會兒應該有侍女爲自己準備好供挑選的衣服,在面前整齊地架好。而她從來都是隨着自己當刻的喜好來挑選當天的衣服。可是今天應該穿哪件,她打開衣櫃,面對滿目琳琅卻死氣沉沉的衣服堆,艾莉茜蕥犯了難。
無論她穿什麼衣服,都會是衆人的核心。可今天到底穿哪件,才能讓那個人着迷呢。
艾莉茜蕥剛剛這樣想,馬上又將這個念頭扔進了廢紙堆。她爲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害臊,不明白爲什麼要吸引那個野蠻人的注意,況且他也不懂欣賞。但是大小姐就是想從他那裡獲得什麼,但究竟要什麼,她也不知道,
她就這樣一邊在矛盾的想法中徘徊,一邊不停地試衣服。套一件扔一件。試來試去,身上還是隻有提前挑好的白色****和白色吊帶長筒襪。她垂頭喪氣地坐在**邊,雙手向後倚了過去,現在心裡亂透了。以往都是爲了愉悅自己才穿新衣服,真要到了揣摩他意時,倒真是犯了難。
可是,作爲大小姐,就應該絕不取悅別人。
她的心裡有很多念頭在爭執。
艾莉茜蕥低頭又看了看,今天還是想穿得成熟一些,這張少女的臉龐太過稚嫩,上面除了嬌蠻天真便再沒寫上別的。她想穿那件黑色的短外套,這件小夾克穿起來讓人很有安全感,再搭配淡藍色條紋襯衣,雖然這樣能襯出自己白皙的皮膚,可又總覺得那樣太過老氣;原計劃穿一件淺紫色的薄紗連衣裙,腰間和脖頸纏上白色的絲帶,但那件衣服在以前聚餐的時候在胸口弄上了油漬,真的很明顯,雖然可以用弗朗西航校的胸章遮掩一下,但那樣太刻意,肯定會被看出來的。
她一件一件排除,又重新組合,雖然現在剩下了四件,可是心裡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在鏡子裡照了兩圈也沒有決定。
折騰到這時候,艾莉茜蕥想到了主要問題,今天可不是參加晚宴,而是進行單人翼裝的最遠航程破紀錄飛行。現在即將出發,飛行服和裝具怎麼能不準備好。她又左右扒拉,從旁邊的櫃子中取出翼裝飛行用具。本來可以直接用普通的連體飛行服,但大小姐怎麼會跟普通人用一樣的衣服呢。她特意找父親訂做了這套塗膠緊身衣,不但不會讓她的身材看上去顯得過於臃腫,而且具有保暖、防火以及所有飛行服所具有的功能,當然沒有口袋而已。
可是,最近她對這件緊身衣有點心理陰影,變得喜歡又不敢穿,尤其是想起鄂梅的時候。
那個女魔頭居然說自己是爲了吸引男孩子的目光,才這樣穿着。鄂梅她冰冷、沒有人情味,永遠不會懂自己內心中的想法。
恐怕誰也不會懂她內心深處的想法。艾莉茜蕥將緊身衣貼在自己肌膚上,她喜歡這種被衣服緊緊擁抱的安全感。從小的時候,她最愛被老爸擁抱,他健壯有力的臂膀將自己緊緊摟在懷中時,就覺得天下再沒什麼可怕。每當大小姐感到害怕,就會去叫老爸抱抱,這是她堅強的來源,這是屬於她艾莉茜蕥的寶物。
可惜世間果然沒有永恆之物。
自從父親被鄂梅那個女魔頭蠱惑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抱過自己了,還說什麼那是因爲自己已經長大了的緣故。
艾莉茜蕥覺得有些難過,她難道要永遠失去那種被擁抱的感覺了嗎。
這時,那白皙而富有彈性的臉蛋突然間一紅。她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被蒙擊緊緊抱在懷裡過了,她想起來,這也是爲什麼如此在乎今天的原因。那種擁抱讓人感覺很特別,說不上來,有一種莫名的興奮,讓人高興得顫抖,那種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被擠壓摩挲的愉悅。她雙手捂住臉,爲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害羞。艾莉茜蕥不自覺地將緊身衣撐開,看了看,淺藍色的眼眸輕輕一轉。然後又把衣服放到一邊,繼續翻箱倒櫃折騰起來,想找到那件帶去超級礦坑的黑色高領斗篷。可越急越找不着,心裡有些發慌,自己不會落T-4SU超天鷹的座艙裡了,那是她飛行時備用的衣服,以前覺得就是輕便而已,平時是不會穿的。
低頭想想,不可能,那天自己降落後就把斗篷套在身上了。
她又翻回飛行裝具的櫃子,抽了半天,總算找到了。
艾莉茜蕥利索地除下**,在腿上和身上抹了些防護油,然後將緊身衣撐開,雙腿套進去。她很高興自己繼承了母親漂亮而纖長的雙腿,如果說是奧斯特里亞最美的,誰都不敢否認。大小姐總是喜歡穿各種顏色或花紋的長筒絲襪,打扮着那裡。
接下來,大小姐自己把緊身衣束腰部分的拉鍊提上來一些,把束腰合攏。往常都是侍女來做,但今天自己做也不費勁。說道細腰,也是她引以爲豪的部分。她還沒見過這裡有其他女孩有這麼細的腰。爲此,艾莉茜蕥從不亂吃東西,還總讓侍女給自己做腰部按摩。束腰對於她來說只是讓衣服更貼合而已,她纔不用靠這個來讓自己的腰圍縮小。
再讓緊身撘把胸部托起來,套上袖管。吸口氣,自己拉上拉鍊。這是她特意要求的小一號緊身衣,穿好後讓人些許有點窒息。但艾莉茜蕥喜歡這種感覺,那種被緊緊擁抱的興奮。
她臉上有些泛起紅潤。
這種興奮時不時讓她有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雖然大小姐艾莉茜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會在乎任何人怎麼想。但不知爲什麼,內心中好像還是想擺脫這種感覺,但又甩不開,她需要被擁抱的感覺。
算了,管他呢。大小姐穿好緊身衣,只要在外面罩上冬季暗灰色校服和黑色帶兜帽高領斗篷,再穿上長筒高跟皮靴,自己就會像超級礦坑那天的穿着一樣,和第一次遇到他時的樣子一樣。就在這時,門鈴忽然響了。艾莉茜蕥心中一慌,怎麼能身上只穿着緊身衣去見其他人呢,現在是她最尷尬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