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底黃色菱形花紋、內嵌二兩引之丸,蒙擊對這紋樣再熟悉不過,這是他的老對手尾張組。
在跑道對面的聯絡道端口停着兩架經過專門改裝的f-v戰鬥機,通體便塗飾着尾張組的特別花紋,全部爲競賽機註冊號。這兩頭黃黑紋的蛇頭俊駒已經完成了起飛前準備,座艙蓋關閉,航行燈和防撞燈交相輝映,隨時可以起飛。
再看看對向位置,兩架安裝有火箭助推器的殲-8f·act“長鬚鯨”高空高速殲擊機也準備好了。每架飛機都是黑尾白身,垂尾塗着大金字“破”。蒙擊知道,這是他五哥陸通經常會塗寫在座機上的字樣。作爲高空高速武裝偵察機的駕駛員,陸通選擇這個字,一則取意“破敵陣”,二則喻“破天際”。
這兩強對峙,可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一邊是國產殲-8f殲擊機,另一邊是三菱f-2戰鬥機,此二者在甲午年大戰時曾有過多次空中較量,互有輸贏。不過在戰後,這兩種飛機竟然在如此近的距離各不相讓,騰騰殺機便瀰漫開來。
蒙擊握着方向盤跟着前方的導引車,怪不得四周有那麼多新東都特警,看來是戒備外來的尾張組和本地社團有可能發生的衝突。
正想到這裡,前方導引車在一座大型機庫門前停了下來。緊接着從駕駛座位置下來一人,白襯衣託黑色領帶黑袖箍,朝着蒙擊的車走了過來,彎腰說道:“蒙先生,請您稍等一下。我們家少爺正從貴賓廳趕來,馬上就到。”
“好的。”蒙擊向上開啓剪刀式車門,擡腳下車。
新東都的春夜還是有些涼意,只覺得此刻一股清風襲來,吹得大門上方掛着的一排白紙燈籠來回搖曳。看來,“聽風猿”陸通的靈堂就設在這座機庫之中。
蒙擊來到車輛的另一側,將左手伸給副駕駛座上的珂洛伊。
珂洛伊看到蒙擊伸來的手,非常高興。她嘴角翹出一個迷人的微笑,然後雙膝併攏往旁邊一送,過膝高跟長筒靴包裹着的右腿踏出車外;接着握住蒙擊的手,扭動腰肢,平順而連貫地站出車廂。
她前傾着身體,讓自己的緊身連衣裙前擺恢復自然位置。心想不愧是名家設計,進行這樣的活動也沒有任何褶皺或扭曲,仍舊緊緊包裹着她的腰臀。
不過這是一件低胸裙,如果是平時,珂洛伊會擡手撥弄一下自己的馬尾辮,順便避免走光。而今天她一手握着蒙擊、一手撐剪刀門邊框,來不及把手腕收到胸前。珂洛伊擡頭看看蒙擊,在夜晚的燈光下他的臉型還有下巴顯得挺迷人,索性便衝着他起身,站直腰身並收回另一隻腳,優雅地一笑:“謝謝。”
正如珂洛伊所希望的那樣,她一出來,立刻成了石礫機場所有女孩子們的中心。
且不說檸檬黃色斜裁的緊身低胸連衣裙和白色的過膝高跟長筒靴,將她那漂亮的身體曲線勾勒得性感迷人、風情萬種。而且,這個機場以前從沒來過鉑金色頭髮的白人姑娘,珂洛伊下壓的眉骨、細挑的眉毛讓她那水藍色的雙眸煥發着致命的誘惑力。雪一般潔白的皮膚宛如寒霜敷面,粉紫色亮彩雙脣就像一朵冰中蘭蕊。
四周所有的姑娘都停止了嬉戲,紛紛用各種眼光看着珂洛伊,大家都在竊竊私語;而珂洛伊也把她們身旁所有男孩子的心全都吸了過來。
珂洛伊走到蒙擊身邊,她很享受成爲這裡的核心。
蒙擊把她扶出來之後看了看,顏色還算素雅得體,倒也沒什麼太大禁忌。然後便轉身面向五哥的靈堂,只見屋內煙霧繚繞,瀰漫不清,隱約有人在誦唸經文。
兩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五彩紙花圈,樣式相同,是統一置辦的。每個花圈上都分左右呈八字掛着輓聯。蒙擊一眼就瞥見了靠裡的一個花圈輓聯上書有“如折手足,中表神傷——七弟蒙擊敬輓”。
看來自己的到來確實在喪家預料之中,對應所獻的花圈已經準備好了。
正中央由紅色電子燭光燈環繞着的是一幅巨大而富麗繁華的回形紋橫匾,匾內黑底嵌金線,中間書有四個大金字:“破天英雄”!
“嘶——”蒙擊看到這四個字,深深吸了口氣。陳總長在晚宴上剛剛給自己封了個“誅天英雄”,現在看到五哥靈堂上掛着的“破天英雄”橫匾,構詞形式還挺般配。難道說,也許這個封號也是陳總長給予的。若然如此,那麼陳總長也應該清楚自己和陸通之間的兄弟關係。
蒙擊摸了摸下巴,再一細想。那陳總長肯定也非常瞭解甲午七王牌的事情,更有可能也知道“百日鬼”作戰系統的情況。而這次突然邀請自己來到新東都,保不準就和這些有關。亦或者,五哥陸通的死,和“百日鬼”恐怕也有關係,畢竟“百日鬼”同樣追殺過自己。
要是這樣推想下去,不知道甲午七王牌的另外五個人怎麼樣了。蒙擊晃了晃頭,不敢再往下想。
正在此時,迎面駛來一輛掛內場牌照的越野車,後車鬥上載着兩個“太空人”。這兩人都穿着橙色高空飛行服、頭戴白色密封頭盔,身上還插着很多膠皮軟管,看上去就像是宇宙飛船的航天員。
車子一停穩,兩人便跳了下來。看體型動作,感覺還是正在發育的少年,年紀不大。由於身上的高空飛行服太過粗重累贅,動作有些遲緩笨拙。
其中一人連拖帶跑地衝過來,嘴裡喊道:“師叔!可把您等來了!”只見他撥開了頭盔護目鏡的反光部分,這纔看見他一對炯炯雙目。不過這身裝備把他包裹得嚴嚴實實,蒙擊只覺得他比自己矮一些,估計1米7左右。
還沒待蒙擊反應,對方便雙手伸來把自己的手掌握住:“有失遠迎。我是陸先生的大徒弟吳翔鵬,師傅管我叫大鵬仔。”接着他又側身招呼跟來的人,說道,“他是我師弟陳翔程,師傅叫他程二。師叔您要是不介意,也那麼叫吧。”沒等蒙擊說話,大鵬仔又接着說,“師叔請包涵一下,您看我們這身裝備,現在沒法兒給您行大禮,一會兒回來後補上。”
這突突突機關槍似的話,把蒙擊說得一愣。
眼前兩位恐怕就是剛纔門外崗亭的兜帽衫胖子所說的家裡大少爺吳翔鵬和二少爺陳翔程。可是這兩位全身披掛,除了眼睛什麼也看不出來。只見大鵬仔一對豹目圓睜,目光如炬;程二則細眉細目,眼中透着機靈。蒙擊一一握手擁抱,道:“陸通是我五哥,我叫蒙擊。”
剛說到這兒,大鵬仔又把話頭搶過來:“我們知道,在報紙上都看到師叔您的威風了。剛纔我們在車上時,遠遠的一看便認出是您。”
程二也走上前,和大鵬仔一起,與蒙擊又擁抱一番。
緊接着,大鵬仔看了看蒙擊身邊的珂洛伊。可蒙擊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介紹。畢竟這裡是當地社團活動,他帶着記者進來可不合適。
這時,大鵬仔先說話了:“這位是……嬸孃?”
“呃……”蒙擊不知道該怎麼接。
珂洛伊過來挽住蒙擊的胳膊應道:“嗯。”
“啊,”蒙擊點點頭,“叫她珂洛伊就行。”
大鵬仔帶着程二便對珂洛伊鞠躬致禮,然後接着說道:“師叔,現在時間不早,我們帶您趕緊給師傅上柱香,裡面都爲您預備好了。”
蒙擊點點頭,帶着珂洛伊一起跟着大鵬仔沿地毯往靈堂裡面走。四周煙香繚繞,摺疊椅到處都是,凌亂不齊,地上散落着金銀紙等,正式的燒七祭悼儀式已經結束。
前方的桌案上,擺放着香爐蠟燭貢品花圈,正中央則是“聽風猿”陸通一身戎裝的照片和他的頭盔。
跟着大鵬仔走到近前,蒙擊睹物思人,記憶翻涌。他深深一連三鞠躬,然後接過大鵬仔遞來的三支燃香,雙手夾住安置胸前,再舉至齊眉,道:“五哥,我來晚了……”然後放下香,分位置插入香爐。
珂洛伊也跟着學樣敬香。
大鵬仔和程二便作家屬答禮。
還沒待蒙擊說話,大鵬仔又急匆匆地開口:“師叔,嬸孃。現在時間緊,我們趕緊把您送到貴賓席。您看我們這身兒裝備,我和程二還要趕緊‘攀頂插傘’,怕再晚來不及。”
蒙擊雖然聽得不是很明白,但既然如此,就挽珂洛伊跟着大鵬仔往外走。
他看着大鵬仔兩人的高空飛行服打扮,便問:“攀頂插傘?這……”
大鵬仔回頭答道:“哦,師叔,是這樣的。今天師父七七四十九的末七,可是剛巧正碰上了陰曆初七。我們這裡講究雙七相逢便是‘犯七’了,‘逢七有災,犯七有難’。所以,我們做徒弟的怕師父在天之靈因此受苦,所以得給他‘撐傘’擋掉。(http://.)。”他嚥了一口,舔舔嘴脣,又接着說,“可是,師父是在競技排位賽爬升階段遭遇不幸,那時高度在海拔32000米左右。我們既然承蒙陸先生教導,因此這次燒七儀式準備爬升到師父蒙難的高度,拋出減速傘爲師父擋災;同時,也要給這裡的人看看,我們無愧爲‘聽風猿’陸通的徒弟。”
“難道,就是用外面的那兩架殲-8f飛機?”蒙擊問道。
“是。”大鵬仔回答。
蒙擊聽到這裡吃了一驚。且不說殲-8f最大靜升限僅20200米,即便安裝了火箭助推器也尚不知能力是否達得到。而更危險的是高空空氣稀薄,機翼難以託舉飛機,本來就對飛行員的操作能力要求很高了,再拋出減速傘,簡直是玩命!
大鵬仔看出了蒙擊的想法:“師叔,不必擔心。我們這次就是要展現師父的絕技!”
“哦?好!太好了!”聽到陸通的徒弟這樣說,蒙擊就放心了,他一會兒可得好好欣賞師侄的表演。
要知道,陸通之所以馳騁敵方領空如入無人之境,靠的就是這手絕技。蒙擊當初想學,幾次三番都被五哥放了鴿子。這回可要好好看看他徒弟一展身手。
可沒想到剛走到外面,一直十分開朗的大鵬仔卻變了語氣,緩緩說道:“師叔,如果我們這次攀頂插傘沒能回來,請別怪禮數不到……只是,您就得加倍提防,趕快離開新東都……”
“哈?”蒙擊一喝,“爲什麼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