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啓國說:“情況我們都很清楚,你帶全連到一連滋事,給你處分是輕的,還有那個叫高一點的兵,居然把一連指導員打了,不處理,這還是部隊嗎?這是營黨委的決定,你不能不服,回去寫個檢查,要深刻一點,明天中午開飯前交上來。”
小黑把他的腰板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直,微微昂着頭,眼睛直視前方,似乎不屑看盧啓國,大聲說:“我尊重營黨委的決定,但我不服,二連也不會服。另外,我寧願再背一個處分,也不會寫檢討,請組織考慮我的請求。”
小黑說完給盧啓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轉身走了。
盧啓國呆呆地望着小黑酷得讓人想抽他的背影,拍了一下桌子,大罵:“娘西皮,簡直就是一頭黑驢。”
小黑從教導員的辦公室出來,看見門外走廊擠滿二連的兵。小黑對盧啓國說的話,二連的兵都聽到了,大家擁戴英雄般把他接回連隊。
在小黑宿舍,吳大富舉起大拇指,對小黑說:“連長,你不是說過‘忍無可忍,重新再忍’嗎?今天咋就這麼酷這麼牛呢?”
小黑說:“忍有個前提,關鍵看你想要什麼回報,如果你想要的不是窩囊,有時適當地牛逼一下,那感覺就像小鳥在飛翔。”
小黑倒是飛翔了,營領導卻被他快氣瘋了。
跟領導耍牛逼是要付出代價的,你讓領導一時不舒服,領導就會讓你一輩子不舒服。營裡在給大隊黨委彙報處理意見的時候,小黑的警告處分就變成了嚴重警告處分。
不管上頭要給什麼處分,小黑的情緒一點也沒受影響,該吃吃,該睡睡。
不過與一連的這一較量,還真練出了二連的士氣。連隊有了顯著變化,最明顯的標誌就是,二連人的腰板挺得倍兒直。可別小看,這腰板一硬,人的精氣神就完全出來了。
精氣神這東西,老百姓叫心氣兒,部隊叫士氣,二連人叫它牛逼勁兒。如果每個人永遠都能把腰板挺得筆直,你說你是個慫人,打死別人也不會相信。
後來小黑說,他爲啥要錘一連,爲啥要跟領導耍牛逼,他是想喚醒二連每個兵心頭的牛逼勁兒,如果能讓二連從此牛逼起來,他就是背十個處分也值得。
小黑認爲值得,營裡卻不這麼想。你一個小小的中尉代連長,來營裡沒幾天,就敢犯上作亂捅這麼大個窟窿,不把你收拾服貼,那還叫黨指揮槍嗎?以後營裡還怎麼對你領導?
第二天中午開飯前,盧啓國給小黑打電話,問他的檢討寫好了沒有。
小黑說:“警告處分變成了嚴重警告,還寫啥檢討?”
盧啓國氣得當時差點把電話摔了,對小黑說:“換成了嚴重警告也要寫,你要不寫,到時就不是嚴重警告了。”
小黑說:“謝謝領導提醒,我身上蝨子本來就多,一個咬着也是癢,兩個也是癢,多了就不怕癢。”
盧啓國氣得終於摔了電話。
連隊開午飯的時候,幾個連隊集合在各自飯堂前,進行飯前一支歌。一營幾個連隊飯堂都挨着,三連集合早,唱完歌已進飯堂。一連的歌剛唱響,小黑站在隊列前,對二連的兄弟喊:“唱響了啊,過得硬的連隊過得硬的兵……預備唱。”
全連人心領神會,深吸一口氣,隨着小黑指揮的節奏,幾十張嘴齊齊張開,玩命大吼,那聲音,尢如驚雷壓頂,萬馬奔騰,一下就將一連的歌聲淹沒了。
一連覺察到二連的歌聲壓過他們,由於先前準備不足,起的調子並不高,此時想使勁,已提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