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美南說:“哪有連長指導員自己洗牀單的,這是我們通訊員的嚴重失職。”
王有才顯得很不自然,故意板起臉。“我說自己洗就自己洗,你哪那麼多廢話?”
甄美南看着王有才那張臉,突然想起昨晚聽來的話,繃不住笑了。“指導員,是不是牀單上也畫地圖了?”
王有才踢了甄美南兩腳。
甄美南邊躲邊說:“指導員,我錯了,我給你跪下還不行。”
甄美南說完溜了。王有才對他的背影吼道:“甄美南,你狗日的敢瞎咧咧,老子撕爛你的嘴。”
狗日的甄美南,冒着嘴被撕爛的風險,還是把這事咧咧出去了。
又到對抗訓練的時候,萬霸天親自主持,讓互相沒有打過的單位繼續抽籤。
除連隊以外,大隊機關各處也組成一個隊,部門副職領導及以下人員全部參加,由副參謀長徐春來領隊。
誰也不敢跟機關隊來真格的,把他們揍了,以後少不了挨收拾。因此,機關打了五場,贏了前四場。
萬霸天看出跟機關打的連隊是在假打,就命後面跟機關隊打的一連,如果再假打,連長不用幹了,直接去農場。劉一豹沒辦法,硬着頭皮打,連隊一半的功力還沒使出來,機關隊就慘敗而歸。
讓領導沒面子,那就是做下屬的嚴重失職。再次對抗前,主管對抗訓練的李兵做了手腳,讓機關隊抽到和二連打。他這樣安排,是看到二連五戰五敗,已潰不成軍毫無鬥志。
現場抽出對抗單位後,就一對一對地抽格鬥對象。
萬霸天說:“你們領導不能光看,也要親身參與。”
徐春來一聽,立即帶頭站了出來。拿着花名冊的李兵似乎有心要討好領導,翻了翻花名冊,叫出了吳大富的名字。
一個堂堂少校副參謀長跟一個“殘廢”兵打,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李兵爲什麼點吳大富?當然是希望徐春來贏得輕鬆些。連部文書和通訊員一般情況下忙於連隊的雜事較多,跟戰鬥班的戰士相比,訓練少得多,這叫燈下黑。何況大家都知道吳大富是野狼大隊著名的殘廢,前段時間被人打得連臺都不敢上,這就叫月亮下摸柿子,照軟的捏。
徐春來全副裝備走上場,向二連方向招了招手。吳大富一陣哆嗦,望着小黑。“連長,我這腿法還沒練成,估計打不過他……”
小黑說:“輸了算正常,贏了就當中大獎,去吧,沒事。”
吳大富走上場,朝徐春來拱拱手。
“副參謀長,你下手別太重了。”
徐春來並不認識吳大富,全神戒備地說:“現在我不是副參謀長,我是你的對手,是你的敵人,來吧。”
徐春來說完朝前方打出幾個刺拳,嚇得吳大富抱頭蹲在地上,那副慫樣,讓各連的人笑翻了場。
徐春來的勁頭一上來,用東北話說,那叫一個“得瑟”,一邊對空出着拳,一邊對地上的吳大富喊:“起來打我,起來,你這個慫兵。”
吳大富一聽慫兵兩字,站起來,張牙舞爪朝徐春來撲去他。徐春來迎面一拳就將吳大富擊倒在地,接着,圍着他轉了兩圈,沒見他起來,皺着眉對二連的方向不屑地說:“你們二連的兵素質也太差勁,這麼不經打……啊……”
徐春來還沒抒完情,就“啊”的一聲倒地。原來這時吳大富爬起來,衝着他的脖子就是一腿,正是小黑教的獨門絕技。
二連人發出一陣吹呼。吳大富後退幾步,生怕地上的徐春來起來後將他揍個稀爛。不過徐春來沒爬起來,李兵趕緊跑過去,摸了摸他的脖子,對萬霸天說:“副參謀長暈過去了。”
衛生隊的“獸醫”趕緊上來,掐了掐徐春來的人中,徐春來睜開眼睛,吐出一顆假牙,扭頭對仍傻站在臺上的吳大富罵道:“你小子太陰險……我剛鑲好的假牙又被你打掉了……”
隨後上臺的二連代表無不用小黑教的腿法,將機關隊代表打得落花流水齜牙咧嘴。
吳大富一戰成名,那叫一個高興。與機關隊的格鬥對抗一結束,回到連隊,直接來到連部,雙腿一彎,當着小黑跪了下去。
“你搞什麼名堂?怪嚇人的。”小黑趕緊將吳大富扶了起來。
“連長,”吳大富的話沒說出,兩行熱淚涌了下來。“現在我才知道,啥叫尊嚴?這是我長這麼大,活得最有尊嚴的一天,謝謝你,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師父,請你收下我這個徒弟,我要跟你學絕世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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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還沒表態,一旁的王有才發表意見了。“你思想上能有這樣的轉變是好事,但這是部隊,不能搞古代江湖那一套庸俗化的東西,拜什麼師?你還講不講點政治?”
小黑說:“代連長說得對,必須講政治,你們都是我的兵,只要願意學,我會的功夫,都會教給你們,不要搞拜師行禮這一套,太庸俗。另外,代連長是我們野狼大隊的第一才子,你們要重點向他學習,加強文化修養,努力提高思想覺悟,這樣,才能當一個合格的特種兵戰士,對吧,代連長。”
王有才被小黑誇得很受用,自鳴得意地點頭說:“代指導員概括的很有水平,很有高度,文修武備,方成大器。”
吳大富說:“我是文書,是連首長的身邊人,以後就是你們的關門弟子,兩位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吳大富似乎終於找到了作爲一個戰士的自信和自豪,天天請小黑給他開小竈,着了魔一樣苦練腿法,那招“紅燒豬蹄”成了他克敵制勝的法寶,在過後的系列格鬥對抗訓練中,吳大富和其他二連人一樣,每戰必捷。爲二連奪得了野狼大隊“神腿無敵連”的霸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