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日無事,煬儀等三人又來到聚寶樓。今天是六月二十,是聚寶樓組織擂臺比武本月最後一日,他們一是來湊個熱鬧,二是來看能不能得到些華山派的消息,這樣便於巡查馮老大的蹤跡。煬儀也希望能再次看到蕭仲英和他的槍技。今天他們坐在了四樓最左邊的間房,從樓上往下看,視野自然好的多,便於觀察下邊的每個人,房間自然是上官幫他們安排好的。
這上官雲怡來到擒城兩個月了,聚寶樓對她頗爲看重。皆因她擅長治癒與陣法,像她這樣類型的江湖兒女並不多,而且功法深得名師真傳,在這個打打殺殺的時代就顯得頗爲重要。因此聚寶樓對她很是看重,很快成爲一名幫客。聚寶樓的幫客不屬於聚寶樓統領,幫客都是自由的個人或團體,與聚寶樓是相互合作的關係,也有純屬僱傭的關係。那個時代利益是各類關係的核心紐帶,變得更強大才能享有資源分配權。
擂臺比武一場一場地進行着。日近午時,擂臺上來了三個身高都差不多,穿着打扮一樣的三個人,看上去都均不到四十歲,各持長劍。與之對戰的三人兵器各異,武藝五花八門。
“這三個拿劍的是新人,組隊的名字叫‘華盛’,昨天落日前對戰過一場,擊敗了‘旭峰’隊,殺死了‘旭峰’隊其中一人。”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
“哦?旭峰隊的實力如何?”一個熟悉的頗似女子的聲音問到。
“旭峰實力雖然不強,但也贏過幾場。實力算中下等吧,但是他們昨天輸的太快了,兩隊不在一個層次上。”另一個頗似女子的聲音答到。
儘管這三人說話聲音刻意收斂了,而且還夾雜着臺下的喧囂吵鬧聲,但以煬儀的耳力還是清楚地辨別聽出,說話的人正是他們昨日來到聚寶樓看到的在三樓的一公子,兩個侍從。此刻他們三人還是在三樓,在煬儀他們左下邊靠近擂臺的一側。
煬儀正思索着這三個人的來歷,樓下的擂臺上勝負已分。其中兩人被一劍封侯,第三人被重重的踢到臺下,口吐鮮血,表情慘淡。
臺下一片譁然。擂臺之上雖然生死由命,但這三人下手狠辣,對於弱小於他們的人一絲機會都不給。本場對局實力強弱很明顯,最後一人已經求饒認輸,但還是被狠狠的踢下擂臺,他們非要以鮮血和生命得出結局,簡直令人髮指。
好一陣子,司禮喊到:“本場勝方是‘華盛’隊。下一場,由......”
“等等!我們要挑戰排行榜上的‘燎火’隊。”擂臺上其中一人說到。
全場所有人都躁動起來。
有驚歎羨慕的:“挑戰排行榜?勝出後那可是一大筆賞金啊!這輩子都花不完!”
有輕蔑謾罵的:“竟然敢挑戰‘燎火’隊,這是嫌命不夠長啊!”
有鼓掌叫好的:“好長時間沒看到有人挑戰聚寶樓排行榜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有盤算輸贏的:“這‘燎火’隊可不一般人能挑戰的,估計沒什麼勝算,還是押負吧!”
......
剛來的人都不瞭解,聚寶樓排行榜只有三支隊伍,能夠連續戰勝對手,勝出十二場的隊伍才能夠上得了排行榜。排行榜的隊伍都是聚寶樓最尊貴的貴賓,享受最高階的禮遇。榜上的三支隊伍全都是頂級的戰隊。
臺上的司禮下去好一陣子才返回擂臺:“按聚寶樓規定,贏得三場的戰隊可以挑戰排行榜上的戰隊,‘華盛’雖然只勝出兩場,然而實力強勁有目共睹。樓主破格贊同‘華盛’隊可以挑戰排行榜的‘燎火’,請‘華盛’隊堂內休息,養精蓄銳。挑戰時間定在酉時,作爲今日壓軸大戰,盡請期待......下一場挑戰由......”
全場又是一陣躁動和熱烈的掌聲。司禮如此宣佈,衆人都把勁兒留到了最後壓軸大戰上,接下來看比武的人也少了,押注的也少了,一時間冷了場。
煬儀三人正喝着茶,有兩個人已給他們端來了酒菜,看到小良最後爲他們關上了門,三個人放心地享用起來。過了一會兒,上官姑娘進來了。
“怎麼樣,這的酒菜還不錯吧?”上官說到。
“嗯,非常的好。我好久都沒吃飽過了,今天我要飽死自己。”常樂貪婪地說到。
“呵呵,你呀。就知道吃。”上官說到。
“多謝上官姑娘的款待。”煬儀說到。
“這算什麼。你這也太客氣了,我們都是自己人。再說了,我現在是你們的隊長,我有責任照顧你們,就衝我常樂小弟,我也得讓你們吃好不是?”上官調侃地說到。
“哎,哎,對對對。都是自己人,別客氣。大姐再來壺好酒唄。”常樂懇求地說到。
“嗯,乖!滿足你啦。小良,再叫一壺好酒來。”上官說到。
四個人有說有笑地坐在一起暢談起來。
“這排行榜的‘燎火’隊,上官姑娘可熟知?”煬儀問到。
“不知道,也沒見過。打擂的事我也是剛剛聽說。”上官說到。
“哦,這件事似乎有些蹊蹺。”煬儀說到。
“也沒什麼,這也許是聚寶樓開盤賺錢的小把戲。”上官說到。
“哎?上官大姐,你說誰會贏啊?”常樂笑嘻嘻地問到。
“凡是愛賭的,最後都贏不了。”上官說到。
“不說算了,我看你是不知道。”常樂說到。
“哼,知道也不告訴你。”上官說到。
“上官姑娘,秦氏兄弟是否已經答應了你的邀請?”煬儀問到。
“嗯,兩兄弟還不錯。”上官說到。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風魔山谷?”煬儀繼續問到。
“再等等。聽聚寶樓的人說最近會有一名法師到此,我想見識一下。還有我正在打聽蕭仲英的下落,現在還沒找到他,再等上幾天。”上官說到。
煬儀沒有再問,她隱約感覺擒城內可能會發生點什麼事情,而且上官姑娘已得到些蛛絲馬跡,只是還沒有確定下來。剛纔上官說會有一名法師,她想去見識一下,難道上官姑娘對佛家禪悟也如此感興趣?正要問她,常樂已開口。
“上官大姐,你不是修道的嘛,怎麼會對佛家感興趣?”常樂問到。
“呵呵,呵呵!沒見識!我說的法師,是掌握密宗功法的法師。他們在江湖上行走,有自己獨特的自保和攻擊手段。這紀法大陸上掌握最強大密宗功法神通的是日昭寺,華山派很是忌憚日昭寺的實力,江湖上華山的弟子囂張跋扈,但從來不敢針對日昭寺,皆因日昭寺高手都有以一敵十的本領。當然除了日昭寺也有其他的法師功法類的修行者。”上官說到。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以爲上官大姐不修道了,改成佛家了。聽說佛家的女弟子也都要削髮,大姐你這麼漂亮,豈能削髮?”常樂說到。
“呵呵!就是說嘛。”上官回到。
“最最最關鍵的是,我煬儀大哥那得多傷心啊?”常樂假裝不經意地說到。
“討打!有好酒都堵不上你的嘴。”上官假裝邊發怒邊轉身往外走。
“哎呀!疼死我了!大姐下手太重了,我開玩笑的啊!”常樂也假裝道歉地說到。
“我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拿些過來。”上官回頭說完走了。
ωωω✿тт kдn✿c o 大家都知道上官並不真的生氣,她回頭的一瞬間煬儀看到她的臉泛出了紅霞,動人可愛,自己的心彷彿已隨之而去。常樂偷着樂,冰璃也笑出了聲音。
日近傍晚,天色漸暗。終於迎來了這場壓軸大戰。
擂臺之上,右手邊是“華盛”隊。三人兇狠而帶有輕蔑的表情,總是讓人聯想到華山派弟子在江湖上的醜惡嘴臉與行徑。左手邊的三個人兩名穿黑色武衣各持單刀,另外一人卻是手拿木製長杖,穿黑色長袍。三人面戴類似火神的面具,看起來神秘而又兇惡。
司禮大喊:“比擂開始!”
六個人雙雙戰在一起。擂臺之上刀光劍影,攻守更轉。幾個人的實力相當,一時間未能分出勝負。剛過半柱香的功夫,雙方相互試探結束,兩方拉開距離擺好了陣勢。天色更加暗了,擂臺周圍都升起了火把,照亮了整個後院。
只見那拿長杖之人口裡唸叨了幾句,用手拋出一個小火球,小火球擊打在左邊一個同伴的單刀上,那刀如同是浸沾了火油的藤條一樣頓時起了火;小火球同樣也點燃了右邊同伴的單刀,他們兩個人手裡各持一把火焰刀。
那人將長杖立在一旁,大喝一聲:“火星如雨!”雙手快速交替着發出一個個火球,火球急速向對方奇襲而去。與此同時,兩把火焰刀也相繼攻了過來。那持劍的三人並不慌張,或閃或避或持劍格擋,化解了對方的火球攻擊,緊接着與兩把火焰刀戰在了一起。
“難道這就是法師?”常樂有些失色地自問到。
“不錯。那個拿法杖的就是法師類武者。他現在展示的能力是馭火,馭火術在法師中是最基本的功法,也是最常見的功法。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其他的功法,我們繼續看。”上官說到。
由於那位法師的存在,他時不時地放出火球騷擾着另外的兩個對手,持火焰刀的兩個人已經開始戰上風了,刀鋒所向火焰呼呼發出響聲。與之對峙的二人雖然節節敗退,但並沒有亂了章法,另一位也在有序地應付着火球的攻擊。三人的劍法已顯現出來路,正是以精妙迅疾爲主的華山劍法,此時此刻他們想要不被打敗,就不得不使用本家的功夫了。
又是半柱香的功夫,看似強勁的“燎火”仍然沒有取勝。那“華盛”隊三人聚攏在一起,三人並排站立,而“燎火”是兩前一後。那名法師雙臂舉起法杖,仰着面凝望上空,不一會兒他周身出現了黑色的煙霧,這煙霧層層疊疊地環繞着他轉動起來,下一刻法師慢慢騰空而起,與此同時,黑色煙霧在法師頭頂的上方凝聚出一個黑色的大龍頭,法師大喝:“烽火燎原!”黑色龍頭張大了嘴“吐”出一道濃烈的火柱。
“啊?暗黑系法術。”上官驚愕地叫到。
煬儀等人都疑惑地望向上官雲怡,但都沒顧得上發問,繼續關注場上的對決。
這火柱足有大酒罈子那麼粗壯,僅僅一道火柱的光就照亮了全場人的面頰,在場的每個人彷彿都生出一對火眼,燒灼閃耀。
火柱攻向了“華盛”的三人,只見三人並不躲閃,中間的人喊了一聲:“封!”他身邊的兩個人劍尖兒向前,運轉體內功力形成保護着三人的護體罡氣,護體罡氣抵禦着對方的烽火燎原絕技,三人彷彿被這耀眼的大貨吞沒了一樣。
只見中間一人,自己舞起了一套華山劍法。一柄鋼劍舞出無數光影,這劍法看起來威力十足,內含剛猛勁力,此時空中彷彿已響起雷鳴霹靂。
“公子,這是華山派絕技,棲峽神功。”三樓男侍從的說話聲又傳入到煬儀的耳朵裡。
“看來他們的確是華山派門人,能學得華山派棲峽神功者,定是華山派重要的人物,此番上擂臺不知道會有什麼陰謀?”那個頗似女子聲音的侍從疑惑到。
“華絕劍法和棲峽神功,二者都是華山派的武功絕學。華絕劍法精妙無比,世難有敵;而這棲峽神功是一門無上的內功心法,要有所學成的弟子才能慢慢習得。”公子自言自語到。
“華山派的棲峽神功,估計只有‘封’字輩的佼佼者纔有資格受領,看這三人年紀應當接近四十,所學甚多、劍法精妙,只是內功並不算太強,看來他們只是初窺門徑。”男侍從說到。
“嗯,應該如是,我們靜觀其變!”公子說到。
此刻,聽得那中間的華山弟子大叫一聲:“巫峽飛芒!”,空中揮出一道劍影,實乃內功發揮到極致以劍揮出的凌厲劍氣劍芒,這劍芒破開了火柱,直奔那法師而去,剎那之時法師被劍芒擊中,身體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院牆之上氣絕身亡。正當所有人愣神兒的時候,另外兩名華山弟子極速攻上前來,斬殺了燎火隊剩下兩人。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那華山弟子叫道:“哎,打完了。”
這時候,司禮上臺宣佈了結果,臺下密密麻麻的人發出了稀稀拉拉的幾聲掌聲,然後才引起大家一片議論。這壓軸擂臺就這樣打完了,聚寶樓又恢復了熱鬧與喧囂。
此時,煬儀向樓下望去已不見了公子和侍從三人的蹤影。他總覺得三人很是熟悉,而且似乎在這擒城裡要發生點什麼事都會跟這三個人有關係。
“哥哥,是華山劍法!”冰璃只簡單一句。
“我知道。”煬儀也只回答了一句,他正仔細考慮着該如何下一步的行動。
“小良,你去探一下華山派三人落宿何處,不要被發現!”上官交代好小良便出去了。
“大哥,我該怎麼做?”常樂也急着想要幫忙。
“不用着急,先讓小良去探一探。或許三人也許只是來這裡撈錢的,如果這樣的話他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上官說到。
“哦?爲什麼這麼說啊?”常樂急忙問到。
煬儀和冰璃也轉身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來來大家坐下,我慢慢的跟你們說。”上官說到。
原來這“燎火”隊是聚寶樓唯一的上榜直屬戰隊,雖然公開擂臺上比武生死由命,但對方着實沒有必要在已取勝的情況下趕盡殺絕,這樣做多數會遭到聚寶樓的報復。而另一個重要的也是不爲人所知的原因是,這聚寶樓和天月池雙方合作已久,樓主聚寶樓和天月池的努赤掌教來往慎密。而華山派和天月池之間早在幾十年前便結有素怨,努赤掌教還曾經被華山派當衆羞辱。若這三人是華山的普通弟子來此玩耍也就罷了,現在看來這三人在華山的身份地位並不一般,而且還消滅了本方的“燎火”隊,準確有效地消弱了聚寶樓的實力,現在想來對方肯定是有意而爲之。倘若如此,聚寶樓和天月池豈能與之善罷甘休。
四個人正說着,小良回來了。她先和上官兩人用特殊的方式交流了一番,然後出門把風。
“小良說,三個人上了六樓。六樓東側的房間全部被人給包下來了,三人都在裡面。門口有四個人把守,小良進不去就回來了。”上官雲怡說到。
煬儀並不搭話,盤腿坐在地上開始丹內運氣、閉目凝神,下一刻“靈魂出竅”。其他人都知道他要幹什麼,靜靜地守護在房間裡。
煬儀強大的精神念力已上了六樓,悄無聲息地進入了東側的樓宇。煬儀聽上官姑娘說過,這三樓到六樓佈局都是一樣的,上了樓梯是一個大堂,大堂兩側各有十個房間,五五相對,而且相鄰的房間可以臨時打通變成大的房間。
煬儀從右手邊的第一個房間查看開來。第一個房間並未關門,裡面坐着四個人,和把守外廊的人穿着一樣,看來是幾個跟班兒嘍囉。再往裡,一連三間房都沒有人,在最後一間房子裡,看到一個人坐在榻上休息,牀榻被棕色的絲帳整個遮住了,並不能看清楚那人的面貌。而左邊最後一間裡也沒有人,只有幾件包袱。進入左邊的第四間,看到五個人正圍着一張大圓桌享用着豐盛的晚餐。其中坐在右側的三人正是那“華盛”隊的三人。這間房子很大,看來是左手邊第三、第四間房子合在了一處,煬儀穩住心神,要聽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這次有勞三位師弟親自出馬,一舉擊潰了“燎火”隊,實乃大功一件。各位一路辛苦了,請幹了此杯。”那位坐在主位,年紀最大的一人說到。
說話的人煬儀似曾相見,頰下五縷鬍鬚,端莊文雅,內斂持重。
“哪裡,哪裡。爲我宗門效力何來辛苦之說。師兄你統籌全局,爲了我派興旺發達絞盡腦汁,出謀劃策。還要東奔西走,南來北往,纔是真正的勞苦功高。”說話的人被稱爲封書涯,是三人年紀最長的一位,也就是他使用了棲峽神功斬殺了那位暗黑法師。
“是啊,師兄是我宗門柱石,我封書雲第一個支持你。況且掌門也吩咐過了,讓我們師兄弟都聽二師兄的號令。”這個封書雲附和到。
“是啊二師兄,我封書海也全力支持你。也該是我們兄弟露臉的時候了,接下來怎麼做,我們全聽您的。”封書海也說到。
“好,好,好!有你們這些師弟的支持,大事可成啊,呵呵。不過三位師弟不必心急,接下來我們還是依計行事即可。來,今日我們不醉不歸。”這位二師兄說到。
過了一會兒有人敲門,那位坐在二師兄身邊年輕的後生起身走到門前,這後生叫封書天,是“封”字輩年齡最小的弟子。他和來人說了兩句轉身回來通報:“二師兄,是李管家來了,他說有事稟報,現在在隔壁候着。”
那二師兄寒暄了兩句起身便往外走,進了左手邊第二間房,煬儀也跟了進去。
“先生,小人已和馮老大聯絡上了,他正等待您的指示。”那李管家清清楚楚地說到。
馮老大,一個讓煬儀聽了驚喜而又憤慨的名字。真是夢裡尋你千百回,踏破鐵鞋無覓處,這一次再遇見定讓你報應不爽。煬儀剛平復了激動的心緒,那二師兄已三言兩語交代完了任務,轉身便離開了,煬儀並沒聽到什麼內容。想來,跟着這李管家定能找到馮老大。
煬儀的精神意念跟蹤着李管家來到了聚寶樓的二樓,李管家進了一個靠最裡面的房間,裡面出來三個人起身迎接李管家,其中一人正是禿頭馮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