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中京後,子弒四人被安排到了一家叫做“軍職人員暫住點”的地方,那裡雖然叫做“贊住點”,卻佈置得相當氣派,大紅地毯從大廳的高臺延伸到門口,幾百盞日光燈下,是星羅棋佈的圓桌,以及一排排站得很整齊的女兵。
這個地方在中京的北城,根據中京的古老傳統,南城區住得一般是平民,而北城,則是大批的達官顯貴,但北城的建築卻不像南城動輒五六百層,倒大多是一些復古的四合院,或是一些北族式的別墅羣。
子弒等四人一進“暫住點”的門,那幾排女兵便齊刷刷的舉起了手臂,敬禮示意。她們神情肅穆,讓那些精緻的臉龐顯得極爲神聖。
但這裡的接待人員卻表示,今次派遣到“暫住點”的女兵,都是爲伺候軍中將領而訓練了,這一批則專爲接待四名新貴,所以都是挑的極品苗子。
沈龍看了蕭晨一眼,冷嘲熱諷道:“看來你抓的那位戰俘派不上用場了。”
蕭晨冷哼了一聲,並未理他。
柳畫橋看了這陣仗,推了推眼鏡,皺起了眉頭,冷言道:“東國高層已經腐爛到這種地步了麼?”
“這不是腐爛,這是享受,以及正當的分配。在這個資源緊缺的時代,沒有能力的人本身是最無價值的。這些女人想發揮自己的價值,獲得更高的勞動評級,只能選擇這樣了。”子弒倒是對這些女人表現出了興趣,他走進她們,上上下下細細打量。
這讓蕭晨他們很詫異,因爲印象中子弒應該不是如此好色的人。
“但這是違反法令的,東國法律明確規定禁止公民從事此種違反道德的服務業。”沈龍很看不慣這裡的作風,他批判的說:“這已經深深的違反了東國官方一直以來用以自我標榜的儒家道德觀。”
“你方纔說的法令是針對公民的,但你成爲一個軍人後就意味着你不是一個普通公民了。法律規定普通公民有一定程度的自由,然而一個軍人,什麼時候吃飯、吃什麼飯、怎麼吃飯都是被嚴格規定的,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他們只需要無條件服從,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等一般公民具備的個性,對於士兵來說卻是完全多餘的。”
子弒一手摟着一個女兵,一邊說着那樣大氣凜然的話,一遍往樓上的房間走去。沈龍捂着腦門搖了搖頭,而柳畫橋則是直接笑道:“你這歪理倒是說得不錯。”
蕭晨完全失去了興致,本來已經吩咐人把那個庫茲涅佐娃綁到了給自己預留的房間了……看來今晚註定又會萎掉了。
“靠我爲什麼會說又……”蕭晨感覺自己心中一團亂麻一樣。
看了看子弒的背影。
這個病秧子不會在兩個女人的夾擊下猝死吧?
很有可能……
沈龍和柳畫橋似乎對這些女兵完全不感興趣,直接上樓了。
這十天過得很平靜,好久沒有這麼滋潤的時辰了。柳畫橋也嘗試了一下自己從沒吃過的粗糧和蔬菜,他很快就愛上了那些東西。比濃縮營養口糧好吃得多。沈龍也愛上了它們。僅僅十天,這兩個人看上去就有些發福了。
原本蒼白的子弒,面色也紅潤了不少。
4019年夏。
這是一個被永載史冊的時刻。
在光輝廣場,地球首席執政官子擎銅像前,數千名官兵排成整齊的隊伍,正肅穆的注視着獵獵作響的泛東方聯合國血薔薇旗。四個年輕人面對主席臺,等待着東國元首陳相玉親自爲他們加冕上將軍銜。
剛從軍校畢業就被授予上將軍銜,是東國有史以來第一次,但……會不會有些太草率?
大部分士兵、軍官都持這種懷疑態度,他們也是幾天前接到通知參加這次授銜儀式的。
各大新聞、報社的記者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將光輝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如果僅僅是普通的上將授銜,並不足爲奇,但這次被授銜的將軍最高年齡不過二十四歲,他們過於年輕了些。而且都是一些面容較好的男子,明星效應、獵奇效應、大事效應等,讓他們成爲了東國社會關注的焦點。
這次的授銜儀式,受關注程度甚至連北族領地的市場化經濟改革試點都蓋過了。
陳相玉元首走上了高臺,他左右環顧了高臺下的軍官、記者以及其他社會各界人士後,對着臺下人羣微微一笑,慷鏘有力的一聲:“東國及人民萬歲!”
下方的人羣開始鼓掌,並傳來了熱烈的歡呼。這歡呼蓋住了空中機車的轟鳴,蓋住了徐徐清風,將人們的血液沸騰了起來。
陳相玉擡起手,向人羣致意後,向下一壓,陡然間,四座俱寂。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就在兩個星期前,聖彼得堡被西聯邦貴族政府的將軍卡維希爾攻克了。聖彼得堡有着非常悠久的歷史革沿,它不僅僅是一座城市,更是所有北族人靈魂的支柱!這是恥辱,是恥辱,是恥辱!”
他的聲音慷鏘有力。雷鳴般的掌聲與歡呼再次響起,甚至有人應聲大喊:“是恥辱!是恥辱!是恥辱!”
“他們掠奪我們的資源,奴役我們的男人,強暴我們的女人;耕地的農夫被當做牲口使用,活活在田地裡被累死;工廠裡的工人被強迫工作十八個小時,每天卻連水都喝不飽;我們曾經的家園,國家的驕傲,偉大的東京與西京,現在已經完全化成了焦土!連年的戰爭讓我們的男人只剩下了女人的一半!這都是拜西聯邦所賜。”
陳相玉低頭,他沉默了。原本雄性的慷鏘語調變得嗚咽又沉重:“在東京,櫻花曾在風中飄揚。在西京,真主的信徒常獻上虔誠的禱告與齋戒。我們也曾是快樂的民族,我們會沉浸在美好的愛情中,我們有慈祥的父母,以及淘氣的孩子。但現在,他們很多已經在這戰爭中死去。那些英靈將會在歷史的長河中永垂不朽,我堅信這一點,並一直堅信着。”
“但這是戰爭!只有在這場戰爭中取得勝利,才能無愧於那些死在戰爭中的,偉大的戰士們!”陳相玉的語調又變得慷慨激昂,“西聯邦,那個貴族統治的地方,無視人權、無視平等,貴族們壟斷着一切,廣闊的田畝是貴族的私產,而耕田者,則是他們的奴隸!他們並不將公民當做人來看待,他們中甚至沒有人是真正的公民!只要你不是出身名門,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成爲統治者的一員!而統治者們卻從聽不見人民的聲音!那就是西聯邦!西聯邦貴族可恥的、醜惡的嘴臉,被廣大的西聯邦人民深深的痛恨着!我們的目的並非征服,而是爲世界帶來和平與平等,徹底解放身處水深火熱的西聯邦人民!”
陳相玉的演講在全國電視臺直播着。
那些退伍的老兵、丈夫死去的未亡人以及最普通的勞動者們,都已經默默灑下了熱淚。光輝廣場上的軍官們也是如此,他們都是用鋼鐵鑄成的戰士,目中的溫熱卻已不可自已的流淌下來。
未活在戰爭中的人,不會體驗到戰爭帶來的痛苦。
“衆所周知,戰爭進行的並不順利。我們的軍隊在多個戰線有所收縮,這並非是將士們不夠勇敢,也不是機甲的機師沒有世界一流的技術。而是我們的將軍不夠出色,我們的指揮存在問題。前元首提馬西德更是在戰局混亂的情況下,無視元老院的意見,自作主張去了前線,導致兵敗身亡。”
級別在將官之上的軍官,都垂下了頭。前線失利,他們臉上自然無光,也不敢直視這位正在發飆的元首。
“但這樣的時刻將不復存在了,因爲這四個年輕人,是東國最優秀的年輕人,他們將負擔起……徹底結束這場戰爭的偉大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