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楓碗裡的菜堆得滿滿當當,三太太把鍋裡最後一點米飯全部刮乾淨,又倒在他的碗裡。
“多吃點,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
阿驛站起來收拾碗筷,他一邊忙碌一邊說道,“小倩啊,今天晚上我可能要加班。明天中午如果我不在家,你就自己做飯,我早上把菜給你買好…”
三太太站起身來,一邊擦着桌子,“好的,那我一會兒先回去了。你要記得按時吃藥…”
她動作麻利乾脆,認真而又仔細。
好像她很享受這種生活。
夜楓差點忘了她的身份,熊府的三太太,比一個丫環僕人還要勤快。
三太太擦完桌子,又對夜楓說道,“你們兩個,明天中午記得過來吃飯…我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回來…我知道你們在外面不容易,我這裡不缺你吃的。”
夜楓當然知道,三太太還有着西區別墅區15%的股份。這麼多錢別說夜楓兩個,就是整個孤兒院也養得起。
今天這頓飯算是還人情,夜楓可以接受。可明天再來,那就算了吧!
三太太看着夜仙兒,“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夜仙兒打了個飽嗝,對三太太親近感倍增,“姐姐,我叫夜仙兒,你呢?”
三太太愣了一下,“夜楓,夜仙兒?我還以爲你們是小情侶呢。”她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阿驛,他們是親兄妹呢!”
阿驛回過頭笑得依舊很靦腆,“哦,是嗎?那真的是太好了嘛!在這亂世之中,家人能在一起,確實不容易啊…”
夜楓滿臉窘迫,趕緊解釋,“沒有,我們不是兄妹,只不過名字裡面都有一個夜字…”
聽他這麼說,阿驛和三太太更加高興。兩個人如同喝醉酒一樣,燦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你們兩個情比金堅,把名字都改了。我就說嘛,這天底下好像沒有姓夜的…!”
三太太連連點頭,“是啊,你說我要不要學他們?”
夜楓急得抓頭髮,兩個人根本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在一邊熱火朝天地議論。
夜仙兒將頭低着,臉紅得跟秋天的蘋果一樣。她狠狠地踩了夜楓一腳,“誰叫你取名字的時候,非要跟我一樣?”
阿驛繼續一本正經地說,“還別說,不光名字一樣,還有夫妻相。你們兩個是不是從小就認識啊?”
夜仙兒突然插了一句,“是啊,我們從小玩到大…”
夜楓好奇地看着她,很快就回過味來。要是讓阿驛知道,兩個人認識不到十幾個小時,估計大家更尷尬。
阿驛誇張的臉越來越興奮,“天啦,這還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我和小倩就是這樣,我給你們講啊,我們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在一起玩呢…!”
三太太好像並沒有阻攔他的意思。
阿驛從兩個人小時候撒尿和泥,一直講到十六歲的那一年冬天,便再也講不下去了。
他故意岔開話題,“你知道吧,我今天看到你們兩個的時候,就情不自禁地想到當年的我們……”
夜楓和夜仙兒都聽得入迷。
兩個小女孩、小男孩的故事非常美妙,也恰恰是他們兩個都沒有經歷過的。
就如同灰姑娘與王子。
這樣的故事對兩個十六歲的少年很有吸引力。他們很想知道,後來王子和公主是不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過着沒羞沒臊的生活。
夜仙兒意猶未盡,“再講講,我還沒有聽夠呢!”
夜楓當然知道後面的結局,他打斷了夜仙兒的話,“我們還是回去吧,我今天還有好多事呢。”
三太太趁着這個機會站了起來,她拿起牀上的小包包,“我現在也要走了,阿驛也要去上班。你們明天中午再來吃法吧。”
主人都要走了,夜楓沒有不走的道理,他拉着夜仙兒先告辭,“今天謝謝你們的款待,我們就先告辭了!”
夜仙兒不好意思再留下來,只好跟着夜楓一起起身告辭。走的時候她還念念不忘,“姐姐,我明天再來哦,再來聽阿驛講故事。”
阿驛滿臉堆笑,“好的呢,記得一起來啊,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臨走的時候,夜仙兒將一萬塊錢悄悄地丟在了椅子下面。
等到夜楓出了門,三太太走到門口,回過頭來悄悄地擁抱了一下阿驛。然後回過頭來看着阿驛含情脈脈地說道,“你看這多麼美妙的一對,我一看到他們就想起我自己。我可不希望他們重蹈我們的悲劇,所以阿驛你不會怪我吧?”
阿驛靦腆地笑了笑,“沒事的,今後就把他們當着家裡人,不會讓他們餓着....”
三太太下樓的時候,夜楓已經和夜仙兒跑得沒有影子了。
兩個人吃得飽飽的,頓時神清氣爽,夜仙兒一蹦一跳地圍着夜楓打轉轉,“你說,明天你還來不來,我們一起來聽故事?”
夜楓眉毛擠成一堆了,反正他是不會再來了,但他必須提醒一下夜仙兒。
“後面的故事你最好不要聽了,估計是個悲劇。這個三太太是西區熊氏集團老闆的三姨太,不過現在熊老闆和大太太、二太太都死了。”
夜仙兒愣住了,“還有這麼曲折離奇嗎?”
她噘着嘴顯得也很深沉。
“你是說他們十六歲就分開了,然後這個熊老闆死了之後,他們又在一起了?”
“那中間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爲什麼會分開呢?.....”
夜楓抱着棍劍獨自走在前面,按照這個情況來看,熊老闆死了三太太必然是最大的受益者。
這是一個爲了愛情毒殺親夫的故事。
既然他們關係這麼好,沒有理由無緣無故分開,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麼變故。
雖然現在三太太不顧一切的終於回到阿驛的身邊,但是熊氏集團卻損失了80%的股份。而且三太太怎麼和軍閥胡司令扯上一腿了,最後又被黃老闆脅迫?
“這個女人不會是爲了愛情,把所有人都拉進來陪葬吧?”
想到這裡他打了一個寒顫,如果是這樣實在是太可怕了。
雖然沒有找到紙,夜楓還是回到了舊倉庫,今天的事情讓他很糾結。時間剛過下午三點鐘,倉庫裡還有點悶熱,洗好的衣服泡在盆裡,夜仙兒忘記掛了。
夜仙兒跟着他上了樓梯,拉着夜楓說道,“他們最終的結局還是好的是不是?我覺得他們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希望他們以後的日子可以永遠在一起,這個故事就算圓滿結束了.....”
“可是?”夜仙兒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形,立刻又皺起了眉頭,“黃老闆說過,如果三太太不聽話,就讓她和小白臉下地獄...”
夜楓震驚地回過頭來,連忙提醒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可千萬不要給阿驛說啊!”
阿驛明顯是個老實人,夜楓不想讓阿驛知道這些不堪。至少在阿驛眼裡,三太太是她的真愛,唯一的真愛。
夜仙兒搖搖頭,“我又不是八婆,我說這個幹什麼。”
她把衣服從盆裡提出來,稍微擰了一下水分,找了一根鋼絲繩掛了上去。
夜楓此刻卻蹲在地上,掏出褲兜裡的黑炭頭來。
他反覆地在地上畫着,“三太太和二太太的死也許是間接關係,三太太和教授的死,也許沒有必然聯繫。哎!我怎麼能向着三太太呢?”
“內奸?也許是內奸告密,可內奸爲什麼從八棟別墅出來,他去找誰呢?”
夜楓一邊在樓板上塗抹,一邊絞盡腦汁。他的畫畫水平並不高,可腦子有圖像記憶能力,很快就把內奸的頭像勾勒了一個大概。
三十多歲,眉毛不多,額頭上好像有一道細微的傷痕,鼻子邊還有一顆痣。
對於他殺死的第一個人,夜楓印象深刻。
反覆的塗改了幾下,這才滿意地將碳頭丟在地上。
夜仙兒走過來蹲在他身邊,“傻帽,沒想到你畫得還挺像,你這本事跟誰學的?”
夜楓驚詫地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跟誰學的畫畫?”
“前面一句?”
“傻帽!對了以後我叫你傻帽怎麼樣?”
夜楓白了她一眼,“不是,中間一句,你說很像?”
夜仙兒很認真地點點頭,“是啊,這個人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