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陽光透過…
少女燦白的臉變得紅潤起來，夜楓伸手撫了一下她額頭的青絲。
“一路走好…”
當鐵抽屜送入爐子的時候，火苗騰地一下竄起來。
夜楓分明看到，那張稚嫩的臉龐變得飽滿紅潤。少女的眼睛猛然睜開，露出潔白的牙齒。
只幾秒鐘便陡然失色…
這終究還是死亡…
孟班長躲開火苗，咣噹一聲把爐膛的門關上。一縷青煙從爐子煙囪飄出來，在屋頂之上盤旋飛舞。
夜楓聞到了一股焦油的味道，他好像明白了，這也許就是死亡的味道吧。
而現在，他在等待死亡的結果。
一刻鐘過去，爐子便被關上電閘。
孟班長打開爐膛的鐵門，看着紅色火苗掙扎幾下，在抽屜裡最後撩了一圈熄滅了。這纔將抽屜用鐵鉤子勾了出來。
鐵抽屜順着鐵架軌道滑出來，夜楓看着裡面潔白如玉的骨渣子發呆。
那空洞的頭骨上，兩個眼眶一直望着他，比活人更專注。
孟班長拿起錘子來，一錘下去頭骨濺起一堆碎渣，只有那一對眼眶，依舊斜在抽屜裡。
“隊長…”孟班長髮現了異常，“快來看看吧！”
旁邊的隊長和秋歌，一直都在表情肅穆地站着不動。聽到喊聲同時靠了過來。
三雙眼睛看着一雙骷髏眼，發現後腦勺的位置上，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鐵片已經扭曲變形。
高隊長拿起火鉗，將鐵片夾起來放在眼前“果然是出事了，難道這個女孩真是我們的人？”
孟班長的臉變得凝重了幾分，他一有壓力就眉毛擠在一起，“應該是的，你還得補一個報告上去！”
“下一個，趕緊燒！”
高隊長將鐵片拿在手裡，吩咐孟班長和秋歌儘快處理另外一具屍體。
夜楓走過去，將抽屜裡的骨灰往盒子裡面鏟。盒子實在太小了，只裝了一半就裝不下了，“班長，剩下的怎麼辦？”
“壓一下啊，不壓怎麼裝？”
孟班長遞來一個鐵棒槌。
“死了還得受罪！”夜楓一邊壓碎骨灰，一邊往裡面添加。小心翼翼地弄了半天，纔將所有的骨灰裝進去。
第二具屍體很快就燒完了。
這一次孟班長沒有着急敲打，而是用鉗子來回折騰。反覆檢查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到裡面有鐵片。
高隊長又親自扒拉了幾下，“秋歌，去把外面的棺材推進來化驗。”
他叉着腰緊皺眉頭，“教授的死還沒有弄清楚，又死了一個自己人。”
很快秋歌就回來了。
他推着三輪車，剛走到屋裡高隊長就臉色鐵青，“你們班長沒有告訴你用鐵架子嗎？三輪車以後不要推進來....”
“哦！”秋歌趕緊就要退出去。
“算了，到時候再處理吧！”隊長招了一下手，將三輪車拽了過來，將棺材蓋掀開。
夜楓看到，裡面的人已經開始發黑。
他湊上前來問，“隊長，這個老闆是什麼人？”
高隊長用火鉗戳了戳屍體，“大老闆，西區別墅的房子全部都是他的，有錢得很。”
夜楓不解，“他怎麼會有這麼多別墅？”
“這你就不懂了吧！”高隊長戴着白手套走了過來，將棺材裡的人拉了起來，“這東西南北四個別墅區，分別是四大家族的產業。那都是他們真刀真槍打下來的，這位，便是西區的熊老闆。這熊老闆當年，可是叱吒風雲的黑幫頭子-----”
“搶錢，搶糧，搶地盤，最後蓋樓出租…”
“怪不得！”
夜楓嘀咕了一聲，看來這傢伙就是教授的房東。
等到將屍體放在桌子上，隊長眼睛裡閃出一道綠光。用手指按了按死者的胸口，又用火鉗將他牙齒撬開。
“來，你們幾個都看一下。”
他一邊檢查，一邊給新來的兩個人講解，“你們看這牙齒，明顯已經鬆動。牙齦周圍發炎紅腫，牙齒已經變色，這說明他是慢性中毒。”
“根據死者屍體胸部和喉嚨的狀況，死之前他還被人下過一次烈性毒藥。”
“緩釋毒藥是一種藍色的藥劑，烈性毒藥是一種紅色藥劑。”
高隊長丟下火鉗，“這不是多此一舉嗎？直接弄死不就得了？”
孟班長掏出口袋裡的藥瓶，啪的一聲放到桌子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有人想他早點死，還有人要殺他。這兩夥人，不是一條路上的。”
高隊長拿起藥瓶用手擰開蓋子，在手裡磕出一粒，放在鼻子邊上聞了一下就放下了。
“跟這藥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這管家擺明是想要陷害別人。你去摻和人家豪門恩怨幹什麼？我只想知道，教授的死，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班長一臉黑線，“這是人家硬塞給我的！”
“你不會塞回去？”高隊長理直氣壯，“從一開始，你就不該答應幫他們查毒，逞能不是？”
檢查完之後，屍體又被放了回去，秋歌推着三輪車把屍體送走了。
班長告訴他們，這樣的惡棍屍體是沒有資格火化的。到時候拖到野外架一堆柴火，燒完之後隨便找個地方，挖個坑埋點土踩上兩腳就完事。
倉庫裡面的骨灰盒，都是少女一樣無辜的人。
也有教授這樣的組織內部人員，不過教授的骨灰盒在其他地方。
高隊長現場開了一個小組會議，他先宣佈了自己的處分決定。因爲擅自處決內奸，現在已經被停職反省。
他聲音高亢，表情嚴肅，“這個內奸的幕後黑手還沒有挖出來，到底是熊老闆還是另有其人？內奸死了，現在線索也就斷了。所以，上面要求我們，必須儘快調查清楚！”
夜楓舉了一下手，“我想問一下，這不是情報組的事情嗎，關我們什麼事？”
高隊長用火鉗敲了敲鐵架子，“情報組只是被動蒐集分析情報的，從來不正面介入！你們兩個既然跟管家扯上，這也是個機會。想辦法打入內部，把事情弄清楚。”
他停頓了一下，眼睛掃視着夜楓和孟班長，“這是上面的交代，這一次不算你們狗拿耗子。”
孟班長急赤白臉地眉毛皺在一堆，“我靠，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死了一個教授，死了一個自己人，這嫌疑最大的人也死了。你讓我從哪裡查？”
“這我不管，上面只要幕後黑手。我可申明一下，我現在已經停職了。”
說完高隊長丟下火鉗，大搖大擺地甩着手就走了。剛走過貨架通道，一溜煙跑得比兔子還快。
“這是逃避！”
孟班長砸了一下錘子。他懷疑高隊長不是被停職，而是有意逃避責任。以前遇到事情的時候，高隊長積極得很。
“怎麼辦？”夜楓沒有主意。
讓他和孟班長去調查這個案中案，估計對方連門都不讓進去。
他們是誰，他們是保潔公司的清潔工，有什麼資格去調查案子。
孟班長蹲了下來，“我能怎麼辦？這案子錯綜複雜，我也沒有經驗！”
夜楓緊挨着蹲下來，“班長，上面不是下了獵殺令嗎？還要調查什麼？”
“獵殺令是針對大太太的，她隨便處置兩個無辜的人，這種人渣活該清理掉。可管家呢，二太太呢，還有三太太，他們有沒有參與到教授的謀殺案裡？他們有沒有和魔種部隊聯繫？如果有，全部都要付出代價。”
孟班長回過頭來，看着夜楓，“關鍵還有這個藥瓶，事情沒有調查出來，還惹得一身騷！”
“二太太，肯定不會，她還和大太太爭執呢！”
夜楓想起當時，二太太維護兩個少女的情形，對她有那麼一絲好感。
要說有嫌疑，倒是管家有可能參與，畢竟他是熊老闆的得力助手。
他不自覺的就參與到謀殺和偵破之中。
“肯定？你拿什麼肯定，你啃你自己的腚！”
孟班長唾沫橫飛，“爲什麼讓你參加清潔組，就是讓你先學會思考。既要看清這世道骯髒，又要學會辨別是非！”
“這個事情，我不去想了。你想清楚一個方案，告訴我！”
“爲什麼是我？”
“你是新人，應該多多鍛鍊！”
夜楓沒法反對，這兩個傢伙官大一級壓死人，最後把事情推到他頭上。
魔種部隊和內奸勾結，殺了教授。
內奸是熊老闆的人，熊老闆死了，內奸也死了。
夜楓也心亂如麻，千頭萬緒。
不過有一點他很清楚，熊老闆是誰殺的不關他鳥事。
他巴不得清理組直接出面，可班長說還有二太太，二太太也許是善良的。
既然幾個太太和管家各懷鬼胎，那就把這趟渾水攪渾，這樣也許會有機會。
想到這裡，他拿起桌子上的藥瓶，丟在地上踩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