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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爆發時間還很短, 那些平常小說裡寫的什麼基地啊啥的基本也就只是個雛形罷了,所謂的雛形就是指,大概就是一個小區或者某一片地方的人佔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區域, 這種區域一般都有着天然的屏障, 比如說一個學校啊之類的, 有住的地方又有圍牆有門, 多好多純天然啊, 在末世裡放着這麼好的條件不用,除非是腦子秀逗了。

這次這個人就是帶他們來到了一個學校,這裡在末世前大概是個重點中學啥的, 校門口掛的那一串串牌匾啊證書啊什麼的簡直晃瞎人的眼睛。

學校的大門已經徹底關閉,只從門衛室那裡開了一條僅能容許一人通過的小路, 顧棲遲一行人走上前去才發現門衛室那裡站着一個人, 那人一身黑色的制服, 乍一看還以爲是警察。那人肩膀上還扛着一挺機槍。

顧棲遲一看到這機槍就愣住了,炎黃國對槍支方面的管制尤其嚴厲, 就是一個自制的土槍都得藏的嚴嚴實實的,這人身上這槍看着也不像是土槍,她對這些不太懂,只好扭頭去看站在她身後的傅離,傅離看到她的目光, 點了點頭。

“快點吧, 待會開飯了。”領路的男人細聲細語的說。

他都催了顧棲遲不好意思再磨磨蹭蹭, 只好被門衛室裡的那人大概檢查了一下身體有無傷口後就放行了, 其餘人也是如此。

重點中學不說別的, 起碼佔地面積還是跟可觀的,顧棲遲一行人進去後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八百米的大操場, 紅色的塑料跑道和原本應該是綠色的草場毫無分別,操場的每一個地方都可以看見橫七豎八的穿着校服的喪屍屍體,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和陳腐屍體的臭味,令人作嘔,一隻被砍了雙腿的女學生喪屍聞到了人肉靠近的味道,興奮的嗷嗷直叫,她沒有了腿,但是喪屍這種生物除非爆頭或者說把四肢全部砍掉,否則你就不可能破壞掉它的攻擊性,就如同眼前這隻女學生喪屍,她的腿沒了,但或許是還沒有開發智力的緣故,她並不懂得用手去爬,而是使勁往前伸長了脖子,藉着胸去磨蹭地面,費了好半天的勁也才移動了半米都沒有。

顧棲遲一直在旁邊看着,心裡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來,如果喪屍一直像這樣沒有開發智力,那頂多也就是個不死不滅會攻擊長得嚇人的木頭,可如果喪屍在某一天裡,突然擁有了智力,沒有了雙腿知道用手往前爬,會選擇攻擊看起來弱小的人類,比如孩子和老人。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又該怎麼辦呢?

顧棲遲揉揉酸脹的肩膀,那種尖銳的疼痛感又一次侵入她的大腦。

“爲了歡迎新的成員,我們在食堂那邊弄了點吃的,也算是接個風,雖然東西一定沒有多好,但是我們的誠意還是有的,怎麼樣?”那男人笑眯眯的說,對趴在地上的女喪屍熟視無睹,不知道是該說他膽大的,還是冷漠呢?

“好。”顧棲遲應下來,跟着那男人向前走,傅離他們一羣就跟她的小弟似得默默跟在她後面。

此時此刻的食堂,一張大圓桌子,上面坐着大概七八個人左右,所有人圍着桌子上的個色菜餚,臉上的神情是一模一樣的冷漠,只有在視線轉動到桌上的食物時纔會迸發出熱烈的光輝來,他們此時的樣子,其實有點像那種餓了許久的狼狗,流着口水兩隻眼睛直放精光。

“他們到底還來不來啦?”一個平頭的男人開口打破了寂靜,他的五官還算是周正,可他臉上的骨頭似乎比別人格外突出一些,兩隻眼眶底下還泛着藏青色,若是扒開他的眼皮,就能看見一條條深紅色可怖的血絲,這是一個身體過於削瘦的男人,但是仔細一瞧就會發現不止是他,圓桌上的所有人都是這樣——彷彿一吹就能倒的身體,發青的眼眶和呆滯死氣沉沉的雙目。

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盯着桌上的菜,僅管那並不是什麼珍饈美味,不過是幾道非常普通的家常菜罷了,甚至於菜面上都看不到一丁點肉的身影。

顧棲遲一行人珊珊來遲,剛踏進食堂門就被無數道熱切的目光注視着,顧棲遲大致在這些人身上掃了一眼,確定了心裡的猜測——這些人,百分之百全是吸-毒人員,無論是從身體狀態還是從精神狀態來看,沒有比他們此時的模樣更加符合吸-毒者的條件了,

不過有一點她想不明白,爲什麼這些人看他們的眼光,跟看桌上的菜沒什麼區別?

“你好。”一個男人站起來,過分的削瘦使他的身形像巨人一樣高大,顧棲遲看着他從座位上站起來,生怕他一個沒站穩倒在桌上了——然而他沒有,這個男人身體晃了晃,聲音沙啞而疲憊,“我是這個基地的總負責人,李生,其他人就是和我一起的,我就不一一介紹了。”他說話的時候神情很奇怪,兩隻大的恐怖的眼睛一會兒在顧棲遲身上一會兒又轉到菜上,隨着他兩邊視線的轉動越來越頻繁,以肉眼可見的,他開始快速吞嚥口水,傅離微一擰眉,看似不經意的站到顧棲遲身前的位置,剛好擋住李生的視線。

“嗯,那麼,這個基地除了你們,就一個人都沒有了嗎?”顧棲遲問,她知道李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是的,一個人都沒有了。”她也知道李生一定是在騙她。

果然,李生毫不猶豫的說:“是的,一個人都沒有了,只有我們幾個,我們剛來的時候這裡的人全都變成了喪屍,我們也是折損了很多人的。”一個人說謊的時候會有很多不經意的小動作,這種小動作是不可避免的,大多數人在說謊的時候,讓他回答一件事“是”或者“不是”他在搖頭的時候會有一個非常短暫的搖頭動作,也就是說他的潛意識已經幫他回答了這個問題,但是更快的他會用語言來掩飾,當一個人告訴你一個錯誤的信息時,你如果問他一個是否的問題,他會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把你的原話再複述一遍,比如剛纔顧棲遲問李生“你們基地一個人都有沒有了嗎?”李生在這個時候如果說的是真話,那他大概會點點頭,或者說沉默,而不是好像說給自己聽一樣的重複一遍問題“是的,一個人都沒有了。”這樣的反應太過欲蓋彌彰,更何況他還做出了說謊的經典動作:摸鼻子。

顧棲遲從這一句話中得到了兩個信息:

第一,李生他們來到這個學校的時候學校裡一定還有活人。

第二,李生把這些活人囚禁起來,或者直接殺掉了。

根據他的反應,囚禁起來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收起心思,顧棲遲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顧棲遲,我後面這幾位是……”

“你就是顧棲遲!”圓桌上的某個男人突然打斷她,顧棲遲驚愕的看着他,乾瘦青黑的臉,她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這人和她曾經有什麼交集。

不過她還是微笑着點了點頭,“是我,你認識我?”

那個男人的表情一下變得很奇怪,像是快要哭出來又有點快意,他尷尬的扯了扯嘴角,“A市出名的精神醫生,我怎麼會不認識。”何止是認識!他叫方明義,一年前犯了暴力傷人罪,那時候他已經沾上毒品了,性格也和以前有了很大的改變,在得知事情敗露後他去找了所有“朋友”詢問要如何纔可以逃過這一劫,一羣狐朋狗友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許久,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讓他假裝成精神病人,精神病人是不具有承擔刑事責任的。

他仔細一想,覺得確實是這樣,可他沒想到,給他做精神鑑定的居然是顧棲遲,這個女人在全國可能不算什麼,但在A市卻相當出名——年紀小,看人卻很有一套,她甚至幫助過很多刑事案件的偵破。

一開始他很慌,後來給顧棲遲偷偷摸摸遞了不少錢,可人家壓根就不收,到了做鑑定的時候,更是幾句話的功夫便將他打入地獄,不僅揪出他並非精神病人還一眼看出他還是個癮君子,戒毒所裡的日子可不好過。他在戒毒所裡待的那些日子裡,一是想着怎麼逃出去,二就是想要殺了顧棲遲。

顧棲遲狐疑的掃了他一眼,突然覺得這人的臉看上去有幾分莫名的眼熟,說不上來是在什麼時候見過,但他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很熟悉,難道是她的某個病人?

方明義可沒有現在挑明身份的打算。

顧棲遲在腦袋裡把認識的所有人掃描了一遍,終於最後把目標定在了一年前那個假病人身上,好像叫方……方什麼來着?

“方明義?”是這個名字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