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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離……”顧棲遲打開了籠門, 怔怔的看着他。

傅離就站在門口,兩隻眼眶是烏青的。顧棲遲看着他,只覺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他終於來了, 終於找到她了。

傅離放下槍, 向她走過來, 伸出手, “過來。”

顧棲遲卻下意識的把手藏到了身後,自己從籠子裡爬了出來,“我們快走吧, 這裡機關重重的。”宋曉純已經先她一步出了籠子,這個時候已經快走出這個屋子了。

陳謹深注意到宋曉純走路的姿勢很奇怪, 而且速度很慢, 一張臉慘白的跟鬼一樣, 她是正對着陳謹深走的,所以陳謹深並沒有看到她背後那大面積的傷口, 只看到她脖子上的傷,“傷的重不重?”

宋曉純搖搖頭,“沒多大事,休息兩天就好了。”

“看起來可不像。”陳謹深冷言道。

“真沒事,真的。”宋曉純勉強扯出一絲笑來。

陳謹深剛想說話便被傅離的一身怒吼打斷了, “是誰?我要殺了他!”陳謹深還從來沒見過傅離這幅失態的樣子, 從來沒看到他爲另一個人擔心成這樣。

衆人朝他們那裡看去, 顧棲遲已經從籠子裡出來了, 一雙手卻被握在傅離的手中, 看他着急的樣子,宋曉純不由得提醒道:“我覺得你的力道再大一點她以後別說開槍了就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傅離碰也不敢碰她, “還有哪裡,還有哪裡傷到了?”

“沒,沒傷到哪,我們快走吧,回去再說。”顧棲遲躲閃着傅離的目光,不敢告訴他自己身上還有其他的傷。

“哪有啊,傅離我告訴你她今天可慘了,看見那個鐵鉤子沒?”她指了指牆壁上現在還掛着的那個鐵鉤子,鉤子上血淋淋的,看起來特別可怕,“她兩隻手掌被那個鐵鉤子穿透了掛起來的,讓我想想,還有,她腿上全是圖釘,手掌又被碎玻璃刺穿了,特別慘,你都不來救她。”

傅離看着那個鐵鉤子,顧棲遲覺得他的臉比現在的自己都白,“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傅離看着她,許久沒有說話,顧棲遲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了,每多說一個字眼前就一陣陣的發黑,“傅離……我好痛……”

傅離的目光狠狠一震,在這一刻,他突然特別痛恨自己,恨自己的沒用,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把顧棲遲打橫抱起,小心翼翼的避開她手上的傷,“睡吧。”

宋曉純強打精神,走在最後面,陳謹深就在她旁邊,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手上,哦不,是手的傷口處,“痛不痛?”陳謹深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果然,宋曉純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小傷罷了,回去擦掉藥就行。”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說了也沒有意義,她不是顧棲遲,顧棲遲有傅離寵着,所以她可以把自己的軟弱暴露給他,可她沒有,她沒有傅離那樣一個男人對她好,她並不嫉妒顧棲遲什麼,只是羨慕。從小的環境決定了她從來不會告訴別人自己的軟弱,不是爲了面子什麼的,而是從小時候開始她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即使告訴了別人又會怎麼樣呢?沒有人關心她的傷,即使是詢問也只是禮貌性的,既然註定不會怎麼樣,又何必說出來給對方帶來尷尬呢?

“爲什麼你手上的傷看起來很嚴重?”她的傷口看起來比顧棲遲的要恐怖的多,兩個手背幾乎已經看不到原來皮膚的顏色了,完全是兩個黑紅的血洞洞,若是仔細看還能發現傷口邊緣被燒焦的痕跡。

雖然覺得陳謹深今天有些奇怪,但宋曉純還是按照自己一貫的想法,輕描淡寫道:“就是被火燒了一下,雖然當時是挺疼的但是後來就覺得沒事了,你看我還能開槍呢。”她舉起手晃了晃手裡的槍。

陳謹深發現她拿槍的手其實都在抖。

不知從哪來的一股怒火瞬間席捲了他,強硬的扳過宋曉純的身體,使她面對着自己,陳謹深幾乎是怒吼出聲,“你不那麼裝是會死嗎?你就這麼要面子嗎?”

宋曉純的臉當時就疼白了,陳謹深的力道大的出奇,他幾乎是掐着她肩膀的,她的肩膀剛纔還在圖釘上滾過一遭,本來過了幾分鐘沒感覺那麼疼了,這下子簡直就是暴擊。

宋曉純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一個字就猝不及防倒了下去,暈了。

陳謹深愣住了,一看手,才發現指尖滿是血跡,正打算將宋曉純打橫抱起來,顧棲遲急急忙忙的提醒他,“你別這樣抱她,她背上全是釘子和碎玻璃,你這樣她會疼死的!”

於是陳謹深趕緊把宋曉純放下來,一撩凱她背上的衣服就被驚了一下——全是血跡,有些血還混合着沙土,陳謹深只粗略一看便知道宋曉純受的傷該有多嚴重。

“這麼重的傷還能裝的跟沒事人一樣,厲害厲害,雖然早知道她來歷古怪了,可這簡直是女版蘭博啊我靠。”小K一臉看見女戰神的表情。

陳謹深只好改成把她背在背上的方式,顧棲遲又提醒他,“你小心一點,她腿上也全是傷口,手上也是,哦還有,她的手臂被那個變-態拿火燒了一圈,儘量別碰那裡。”

陳謹深臉上出現了一種沒辦法形容的表情,他也沒說話,就只是默默調整了一下姿勢。

衆人便這就打算啓程了,顧棲遲卻突然叫起來,“等等!”說完,她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要傅離撿一顆石頭去扔那個籠子,傅離雖然不知道她想幹嘛但還是照做了,石頭剛扔進去,籠子被石頭的擊打觸的晃動了一下,接着——從房間的四個角落裡飛出去數不清的箭,瞬間就把籠子紮成了刺蝟。

顧棲遲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假如,剛纔真的她們兩個在籠子裡有什麼大動作的話或許傅離就只能看見七竅流血的她了,再假如剛纔真的聽宋曉純的對着那個鎖開槍,或許鎖的確可以被崩開,但是籠子也必然會晃動,她還是會被紮成刺蝟。

看顧棲遲一臉後怕的表情,傅離輕聲道:“別想了,沒事的。”也許是從未聽到過傅離這麼溫柔甚至寵溺的語氣,當然也可能是因爲太疼了,她竟一時恍然了起來,昏昏沉沉便睡過去了。

……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這裡沒有電燈,燒的還是蠟燭,房子裡出奇的冷,顧棲遲打了個哆嗦,耳邊依稀能傳來門外傅離和陳謹深他們交談的聲音,“我們的藥品足夠,但是醫療水平不行,宋曉純的手稍微好點,棲遲的左手幾乎要廢了,而且棲遲現在發高燒,不把傷口儘快處理的話她們的情況只會越來越惡化。”

原來我發燒了……顧棲遲模模糊糊的想,腦子裡彷彿有千百個小人在打架,胃裡又噁心,想吐吐不出來,她一擡手,自己手上裹了一層厚厚的紗布,她看着看着,突然笑了,“真醜。”

“一進門就聽到你在說我壞話。”傅離開門走進來,坐到她牀邊,伸手探探她的額頭,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顧棲遲把他的表情看在眼裡,輕輕呼出一口氣,“你別忘了我是學什麼的,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很清楚,你不用瞞着我。”她擡起自己的左手,對着光轉了轉,“如果是在以前說不定還能治好,可是現在……早在我的手被玻璃刺穿的那一刻我就感覺到了,我的手可能會廢掉。”那種痛到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的感覺……

傅離心裡更加難受,“你別擔心,之前有個人來找過我們,邀請我們去他們的基地,他們基地有治癒系異能者,說不定可以治好你的手。”

顧棲遲只是笑了笑,沒再提這件事,轉而換了個話題,“我餓了,有吃的嗎?”

燭光中傅離的眼神溫柔的不可思議,“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他不會做可以叫陳謹深做,反正宋曉純還沒醒,陳謹深還在那守着呢,待會宋曉純醒了也要吃東西的。

顧棲遲扁扁嘴,“我想吃肯德基。”

傅離:“……這裡沒有肯德基。”

顧棲遲轉了轉眼珠子,“那我要吃麥當勞。”

“也沒有麥當勞。”

顧棲遲有點委屈的縮了縮脖子,閉上了眼睛,嘴巴里含糊不清的開始鼓鼓囊囊着什麼:“三黃雞……醉蝦……辣椒炒肉……意大利肉醬面……芒果慕斯……草莓蛋糕……”傅離一直到她嘴巴完全沒再發出一點聲音纔給她掖了掖被子,順便在她嘴脣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晚安。”傅離開門走了出去。

結果剛好碰到從宋曉純房間裡出來的陳謹深,“她怎麼樣了?”傅離問,他注意到陳謹深手上拿着一盆水,水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

“其餘的傷基本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就是她背上的傷口實在太多了,我還在給她挑釘子。”陳謹深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神色嚴肅,“她現在發高燒,而且傷口有發炎的跡象,我只能先給她吃消炎藥了,要是明天早上還不見好,那就很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