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蒙聽到周瑜這樣詢問。不由伸長了脖子,看向江面上的那些船,在對方船上的火光當中,他隱隱地看到了對方船上插着的將旗寫着“丁”字。
“丁?江北有水軍將軍姓丁的嗎?”呂蒙當下不由嘀咕道,似乎找不出江北水軍將軍有姓丁的。
“當然沒有。不過他們俘虜了我們的先鋒丁奉將軍,如今又叫人掛了丁字的將旗,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肯定讓人假冒丁奉將軍,想要讓我們以爲丁奉將軍投敵了。”周瑜冷笑地說道,“這樣的小兒計量騙騙別人也就算了,還想來騙我周公瑾,未免太小看人了。”
呂蒙一聽當下說道:“這龐統用心也太險惡了。大都督,我們怎麼辦?”
“既然他龐統想唱戲,那麼我們就讓他將這戲唱完吧!傳下我的命令,讓那幫人靠近了,我們才放箭和投石機。呵呵,好好招待他們,來而不往非禮也!”周瑜冷笑地說道。
呂蒙聽了之後,當下馬上跑下去下命令了。
“對面的江東水軍聽着,我們是丁奉將軍的帳下,丁將軍已經棄暗投明了。如今丁將軍是我們大漢的建威大將軍!而定跟隨周瑜和嚴新,猶如孤魂隨鬼,快些投降,免得我們大漢軍隊所到之處,殺得爾等雞犬不留!”
“爾等不要負隅頑抗了,快些投降我大漢朝廷,不要再助反賊周瑜和嚴新,做無父無母之人,讓祖宗蒙羞,要子孫後代擡不起頭……”
“我大漢天威浩蕩,所到之處,無不順服……”
……
聽到對面江北這招降的聲音,不少官兵不由嗤之以鼻,這些人的臉皮可真夠厚的,那劉表什麼時候就成了大漢朝廷了?他頂多就是一個荊州牧,天子死了之後依仗自己是皇親國戚,自封爲皇帝,如今還竟然以大漢天子自居了。
“呂將軍,我們見過不要臉的,沒有見過這樣不要臉的。”呂蒙的副將馬忠忍不住說道。他一臉蔑視地看向那些喊話的江北的人馬。
其他的一些士兵也忍不住說道:“就是。我們嚴大人,怎麼說也是朝廷、皇帝親封的淮南公,到了他劉表的嘴裡就成了反賊了。我看他劉表纔是反賊呢!還是圖謀不軌的反賊。呂將軍,下命令,讓我們好好揍這幫龜孫子吧!”
“等他們靠近一些,省得浪費了我們的箭矢和石頭。”呂蒙當下也忍不住說道。
眼看着江北的戰船越來越近了,不少潛伏的戰士按耐不住了,不由將眼睛都看向呂蒙。呂蒙目測了一下,這些船都進入了弓箭手的射程範圍,投石車肯定也能砸得到他們了,當下不由揮手說道:“兄弟們,射,用三段射,好好招待這般龜孫子。”
“嗖嗖嗖”第一批弓箭手射出了,第二批弓箭手在準備,第三批弓箭手等第二批射出後,再行射箭。
“嗖嗖嗖”
一時間,在江東的水寨裡射出了無數支箭矢,密密麻麻的,那烏黑的箭頭在黑夜當中,藉着幽暗的夜色,恍如漫天的飛蝗,直直地撲向了敵人的戰船。
“好,好極了。投石車的兄弟們,不要輸給了弓箭手的兄弟,大家給我發射石頭,好好地砸這幫龜孫子。”呂蒙看到江北的水軍不少人被弓箭射落水中後,開心地叫道。
不過。這投石車的發射的瞄準可沒有弓箭手那麼準,十塊石頭,頂多有三兩塊石頭是打中敵人的戰船的。其他的七八塊的石頭,都是落入江中,激起一大串的浪花。
而那些砸到船上的石塊,頓時讓那些船起了一個大窟窿。
呂蒙看到投石車瞄準度不高,當下忍不住罵道:“你們這幫臭小子,看準了,纔給我砸,你們都往哪裡砸了?離敵人的船那麼遠,你們給我好好地砸……”
一時間,整個戰場上亂石穿空,水濤激船,整個江上翻騰出一層層浪花,在幽幽的夜色當中,顯得有些慘白。
而那些被弓箭射中的江北的戰士,也叫喊着,用盾牌擋着箭矢,冒險往前進。
周瑜在高臺上看着那些打着“丁”字旗的戰船,竟然像是死士一般,冒着弓箭的阻擊、冒着投石車的石塊砸的危險,一步一步地靠近了水軍營寨的大門。
周瑜的嘴角不由微微上翹說道:“這幫傢伙,難道是龐統派過來,要試探我軍虛實的嗎?若是如此的話,那麼我們就絕不客氣了。看樣子應該有五千人馬吧!”
“來人,傳我的命令,一定要將這五千人,全部消滅,不要讓他們靠近水寨。”周瑜當下對左右的傳令官傳下命令說道。
“諾!”左右的傳令官聽到命令之後。當下抱拳說道。
“兄弟們,給我狠狠地揍那幫王八羔子!”呂蒙當下說道。
這個時候,周瑜揮動了令旗,要求呂蒙可以出動戰船了,出去迎戰這五千人馬。不過似乎用不着呂蒙出戰,那幫傢伙一看到江東的戰船出列,馬上又龜縮回去了。
龐統還慢悠悠地坐在主帥船的高處,欣賞着這一幕戰況。
“怎麼退了?”龐統看到江北的人退了,不要看向霍峻問道,“我們不是還沒有鳴金收兵嗎?這些人怎麼退了?”
霍峻看向那些狼狽而退的戰船,然後說道:“再不退的話,只怕我們這五千戰士要全軍覆沒了。”
“我給他們的命令是將江東的水師引出來。”霍峻看到龐統似乎還有些不高興,馬上說道,“如今江東的水師已經出動了,他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周瑜看到江北的水師狼狽的逃走後,再看到呂蒙的軍隊竟然不知死活地要追出去,不由讓人鳴金,不許他們離開水軍的營寨太遠,省得讓敵人有可趁之機。
龐統看到江東的水軍並不遠追,當下忍不住看向霍峻說道:“看到了沒有,這周瑜可是很謹慎的。”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霍峻看向龐統說道。
“繼續派五千人,打着丁奉的旗幟叫罵。今天晚上,我們就和他們玩到底了。天亮了。我們就回去。恩,你要是能讓他們用燃料彈的話,那最好不過了。”龐統說道,“這燃料彈造價應該不菲,就算是江東只怕也沒有多少這樣的燃料彈吧!我們要是能消耗他們的燃料彈,這爲過幾天我們進攻江東提供不少的幫助!”
霍峻聽了之後,當下說道:“軍師,我知道怎麼做了。”
看到江北的水軍,像是玩接力賽似的,一撥接着一撥地上前來叫罵,每一次都是五千人。不多少不少,罵來罵去也就這兩三句臺詞,周瑜都有些厭煩了。
“這龐統果然是有耐心。他是想要做什麼?”周瑜忍不住罵道,“難道他是想要實行疲軍之策嗎?”
眼看天空漸漸地亮起來了,只怕不出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吧!
這龐統的進攻已經持續了一個晚上了,這江北的人馬難道就死不絕嗎?這一個晚上沉船也沉了上百艘了吧!怎麼他們還不累呢?
這個時候,一位小吏來報:“啓稟大都督,我們的投石車用的石頭已經快沒有了。敵人的進攻還在繼續,我們該怎麼辦?”
“什麼?石頭沒有了?其幾天你們不是到附近的山上挖採了很多嗎?怎麼那麼快就用完了?”周瑜聽了之後忍不住說道。
“大都督,我們的箭矢也快要用完了。”另外一個小吏突然間來報。
這個時候,周瑜有些明白這龐統要做什麼了,他是打算用車輪戰的方式來消耗江東的箭矢和石塊,難道他們打算在天亮的時候發動總攻嗎?
該死的,這一個晚上就消耗了那麼多石塊和箭矢,一旦天亮,他們江北發動總攻,這水寨只怕不保了。
就在周瑜有些焦慮的時候,他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不由笑了。
看來自己是杞人憂天了,這江北的損失也不小吧!起碼死了不少人,而且就算是車輪戰,他們的士兵也是疲憊不堪了,如此說來,天亮他們就算真的發動了總攻,只怕也佔不到便宜。這龐統的目的難道是……
看來是被龐統看穿了,這燃燒彈是一個花費很貴的彈藥,不比山上的石塊,可以方便採挖,這燃燒彈的製作過程很費時間,而且花費大。就算是江東軍營裡,燃燒彈的數量也是屈指可數的。
難道這龐統是想要逼自己用這燃燒彈嗎?
就在周瑜思考的時候,呂蒙急忙跑過來說道:“大都督,弓箭沒了。”
“大都督,石塊也沒了……”
周瑜聽了之後,不由轉頭看向江面,或者是龐統似乎看得出來。江東的箭矢越來越少了,石塊也越來越少了,這派出的船逐漸增多了,此刻不少的船就離江東的水寨的營門不足十米了。
“大都督,我們該怎麼辦?”呂蒙看向周瑜說道。
“讓兄弟們放燃燒彈,不過,這燃燒彈花費很貴,數量也不多,要兄弟們看準了才投放。記住了,在放燃燒彈的時候,派幾個人到江邊上去給我們尋找大一些的石頭,我相信江邊上的那些大塊一些的鵝卵石,也夠我們用一段時間的了。”周瑜當下咬牙說道。
“是,大都督!”
呂蒙當下得命後,馬上回去,讓戰士們換上燃燒彈,把這些燃燒彈裝到投石車上,瞄準了才發射。
“發射!要瞄準了,才發射!”
而龐統此刻已經在江北的主帥的船上的高處睡着了,身上披着一件衣服,霍峻看到江東的人馬啓用了燃料彈,一時間整個黎明的江面上,一片火光沖天,十分的美麗。他不由將龐統搖醒了。
“龐軍師,你看,他們用火攻了。”
“好啊!恩,這落地開花,這燃料彈是什麼東西做的,怎麼在水上也能着火!這可真厲害!”龐統看到江東水寨外一片火海,不少江北的士兵在火船上掙扎地落入了水中,那個叫慘啊。
活脫脫的一個人間煉獄,可是龐統卻看的津津有味地,時不時問道:“你看,又中了一個船了……”
“軍師,我們的人再這樣下去,都要死了,趕緊下令退兵吧!”霍峻心痛地看向他的那些在前面拼命的士兵說道。
龐統有些不高興地看向霍峻說道:“退兵?”
“現在退兵?不,還有一個時辰才天亮呢?”龐統很堅決地說道。
“軍師!”霍峻哭喪着臉說道,“我們的人支持不住了。”
龐統絲毫沒有一絲憐惜那些士兵說道:“不要退兵,還要進攻,我要將他們的燃料彈全部耗盡。”
“軍師,只怕不等他們的燃料彈耗盡,我們的人都死光了,你沒發現嗎?只要他們的燃料彈打到我們的船上,我們的船就會發生爆炸,隨着爆炸,這船四處起火,用水都澆不滅。這樣的火勢,我們的人根本沒辦法再在船上待了,只能跳江逃走了。”
“怕什麼?就算這次三萬人,死了一萬,也是很正常的。要勝利,怎麼會沒有犧牲?”龐統看向霍峻說道。
霍峻用接近哀求的語氣看向龐統說道:“軍師……”
“等着五千人死得差不多了,如同天還沒有亮的話,再派五千人過去……”龐統似乎不太在意地說道。
“軍師……你不能拿這些戰士的性命當兒戲,就算你是軍師,你也不能這樣!”霍峻這個時候忍不住翻臉了。他當下不顧龐統的命令說道:“給我鳴金退兵!”
左右傳令官早就看不下去了,如今聽到霍峻竟然頂撞了龐統,下令退兵,不由喜出望外地說道:“是!”
看到霍峻這個樣子,龐統當下撇了撇嘴說道:“真是婦人之仁。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些兵死了就死了,當兵打仗的,哪裡會不死的。”
霍峻聽到龐統這樣說,忍不住說道:“那也要看是怎麼樣的死法,明知道是送死,還要讓自己的兄弟往前衝,我霍峻做不到。龐軍師,你要是再這樣子做,就算你龐統有再大的本事,我霍峻也不歡迎你。”
誠然,霍峻是怒了。對龐統的麻木不仁怒了。
龐統聽了之後,一臉無所謂地拿起自己的酒葫蘆喝酒,然後說道:“隨便你,反正我只是一個軍師。你纔是這支軍隊的大將軍,我也不能勉強你。”
反正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士元,你那本怎麼樣了?可以了嗎?
周瑜看着初升的太陽,看着江北水軍在太陽的餘暉當中撤去,不由鬆了口氣,龐統,你回去的時候,肯定要氣瘋了的。
周瑜的嘴角掛出了一絲如同旭日一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