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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朗和司馬懿兩兄弟牽着馬,有說有笑地回到了家,剛到門口,就看到他們的父親司馬防的馬車剛剛回來。
兄弟二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兩個人一起低下頭很有禮貌地站到了旁邊,低聲說道:“孩兒見過父親大人!父親大人路上可還好?”
司馬防是一個很有威嚴的人。就算此刻他已經是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者,他的肅殺之氣也能讓每一個見到他的人不寒而慄。
他的身材很高大,寬闊的胸膛,厚實的肩膀,寬平的國字臉,不怒而威的臉色。只要他站在別人的身邊,就會給每一個人造成不小的壓力。
司馬防有八個兒子,因爲每一個兒子的字都有一個“達”字,因此也叫司馬八達。這八個兒子,最大的已經三十一歲了,最小的才八歲。
車伕放好木梯,司馬防上走下來,看到這兄弟二人,當下點頭恩了一聲,然後說道:“伯達,仲達。你們二人等一下放好馬後,到我的書房來一下。”
“是!”兄弟二人小心謹慎地說道。
等司馬防走進大門以後,兄弟二人才乖乖地牽着馬進屋了。
將馬遷到馬廄放好後,兄弟二人馬上到書房去見司馬防了。這些年來,司馬防對他們兄弟八人都是嚴令禁止的,雖然司馬防是他們八兄弟的父親,可是關係和上下屬很相似。
在府裡,他們兄弟八人除非有司馬防的命令,否則是不能進書房,不能進司馬防的房間,更不能進密室,也不能去過問父親的任何事情。
在司馬防的面前,他們兄弟若是沒有司馬防的話,也不能說話,不能坐下,不能隨意地做小動作。
用一句話來概括司馬防對他們八個兒子的教育,那就是準軍事化教育。
司馬防坐在桌案邊上,看着進門來的兩個兒子,他的臉上的表情很是嚴肅,尤其是掃過司馬懿的臉上時,那目光毒辣得很。
“父親大人!孩兒知錯了。”司馬懿沒待司馬防說話,馬上跪下來說道。如果父親用這樣的目光掃過自己的臉上,八成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否則以父親的爲人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將自己兄弟二人叫進來,然後一言不發地盯着他們看的。
本着認錯從寬的原則,司馬懿很乖地跪下來認錯了。
司馬朗看到司馬懿突然認錯,他知道自己八成也有錯。也馬上也跪下來說道:“父親大人,孩兒也知錯了。”
聽到這兄弟二人低頭認錯,司馬防的臉上不由浮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他對司馬懿說道:“仲達,你說你這次錯在哪裡了?”
“孩兒不該擅作主張,給沮授出謀,讓司馬家捲入袁紹稱帝的風波里面,孩兒知道錯了。請父親責罰。”司馬懿低聲說道。父親外出兩個月來,他就做過的事情就是這個,除了這件應該沒有別的了。
司馬防摸着鬍子,不置可否,望向司馬朗說道:“你呢?你這個大哥錯在哪裡了?”
“孩兒……孩兒不該和沮授走得那麼近的,也不該幫沮授的忙,設計讓二弟替沮授出謀劃策,孩兒知錯了。”司馬朗當下低頭說道。
司馬防聽到這話,當下哼了一聲,一掌拍在桌上,然後看向司馬朗說道:“我們司馬家的祖訓是什麼?”
司馬朗聽到司馬防這話,當下膽戰心驚不敢說話。
“你擡起頭說話,大聲告訴爲父,我們司馬家的祖訓是什麼?”司馬防看向司馬朗說道,“我們司馬家的祖訓是什麼?”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兄弟鬩牆,家破人亡。”司馬朗當下擡起頭來看向司馬防大聲說道。他說完後低下頭對司馬朗說道:“孩兒知道錯了。”
“哼!知道錯了,知道錯了,那就乖乖地到祠堂裡去領十棍家法吧!”司馬防哼了一聲對司馬朗說道。
司馬朗當下低着頭說道:“孩兒這就去。”
“爹,大哥……大哥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免了他的十棍的責罰吧!他的身子骨不好……”司馬懿聽到這話馬上說道。一直一來,司馬朗的身體都不如他,司馬懿很擔心,這十棍子下去,司馬朗會不會被打得要在牀上躺上半個月。
“哼,你也不用求情。等一下,你比他的更重。”司馬防當下說道。
司馬朗感激地看向司馬懿說道:“二弟,爲兄做錯事,這是爲兄該受到的懲罰,二弟不必擔心,爲兄的身體還受得了這十棍家法。”
看着司馬朗下去後,司馬懿低下了頭。
“仲達,爲父一直警告你,別在別人面前賣弄你的小聰明,因爲一個真正聰明的人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表現他的聰明,要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難道不懂這個道理嗎?”司馬防看向司馬懿說道。
“孩兒知道錯了。”司馬懿當下低頭說道。
“哼,知道錯了?你只怕還在想,爲父老邁看不出你這一計的妙處吧?”司馬防哼了一聲說道。
司馬懿連忙說道:“孩兒不敢。父親大人自然能看得出來,孩兒這一計的妙處。”
“妙處?哼,我看是笨處纔是。”司馬防當下冷笑地說道,“你這一計名爲幫袁,確實卻是幫曹。你這一計不僅損害了劉備的利益,更是讓袁紹的名譽受損。更將袁紹爲了防止瘟疫綿延屠城的事情完全給暴露出來了。”
“你這樣做的目的,是想讓袁紹在河北的民心浮動。爲曹操進攻河北埋下伏筆。你說是與不是?”司馬防當下問道。
“父親大人既然決定幫助曹孟德,孩兒這樣做,也是爲了父親的大計。”司馬懿當下說道,“父親放心,孩兒已經做得夠隱秘的了。當時知道孩兒這計的人也只有沮授,別人不知道的。我想沮授不會將孩兒的計謀說出去的,因爲這樣對他,對袁紹都不是什麼好事。”
聽到司馬懿這話,司馬防忍不住拍桌子說道:“豎子!你都二十三了,還如此不明事理?如果你做得夠好,爲父如何會知曉呢?”
聽到這話,司馬懿沉默了。父親能夠知道,那是意味着別人也能夠知道。
“哼,那沮授是什麼人,他一直以正人君子居之。他雖然覺得你的計謀卑劣,卻是對付劉備這個勁敵的好手段,因此將你這計謀告訴袁紹的時候,也將獻這計謀的人告訴了袁紹。雖然當時是在袁紹的行宮密探,可是你別忘記了,袁紹的行宮裡有宮女,有護衛,還有太監……他們當中有我們司馬家的人,那麼就會有別人的人。”
司馬懿聽到父親這話。不由撇了撇嘴,心裡暗暗罵道:“哼,什麼正人君子,當時求計的時候說替自己隱瞞自己的身份的,轉眼到袁紹哪裡就合盤托出,分明是不想背上謀害百姓的毒士之名。哼,假仁假義。”
“父親,就算天下人知道這計是孩兒出的,那又怎麼樣?”司馬懿當下忍不住說道,“孩兒當時只是說出自己的意見,並沒有說要讓他們去用了。他們用了這樣的毒計。怎麼反而將罪名退到孩兒的身上了?”
“你……你……豎子,竟然還不知道錯在哪裡?”司馬防當下拍着桌子罵道。
二十多歲的司馬懿還處於年輕氣盛的階段,何況這些年來,他受到司馬防的壓迫,每一天都要低聲下氣的,心裡也憋了一肚子氣,他當下忍不住反駁道:“再說了,孩兒當時出主意的時候,是被困在閣樓之上,完全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根本沒有第二人知道。孩兒完全可以說,這是沮公與自己的計謀,爲了保存他的名聲,才故意將這個計謀說成是孩兒出的。”
司馬防聽到司馬懿這話,當下怒極反笑地說道:“好,你先去說,你去說啊……你覺得天下人信你的話,還是信那個沮授的話?”
“哼,沮授當初還提議殺天子嫁禍曹操呢!”司馬懿當下忍不住說道,“孩兒只需要放出謠言,那麼……”
“閉嘴!”司馬防當下恨恨地將一本書扔在了地上,然後說道:“這本《百戰奇略》是我從荊州學院哪裡偷偷抄出來的,你自己好好拿去看看。哼,三天之後,來告訴我,你錯在哪裡了。你自己去祠堂領二十棍家法吧!”
司馬懿拿過地上的書後,很委屈地說道:“孩兒……這就去!”
看着司馬懿下去的背影,司馬防嘆了一口氣,這麼多個兒子當中,司馬懿是最聰明的,可是卻也是最讓他擔心的一個人。
司馬懿太聰明的,以爲天下人都比不上他聰明。他心裡打了什麼主意,他這個做父親的還不清楚嗎?只是他不明白,若是按照他所想的去做,那麼司馬家就會成爲衆矢之的了。司馬家守了幾百年的秘密就不會存在了。
沮授提議殺天子嫁禍曹操,這謠言一旦放出去。袁紹、曹操、劉備三家就會去查。要知道,殺害天子的罪名,那可是大罪。
這樣勢必會將沮授到過“一笑堂”買兇殺人的事情就會暴露出來,到時候,司馬家的身份就會被人揭開。
那麼司馬家百餘年來的基業就會毀於一旦。
若是仲達的性格再內斂,再沉穩一些,或者會比較好一點。
本來自己還打算讓仲達利用這一次討伐袁紹的戰爭出仕,好在曹操的帳下謀取一個官職,如今看來,還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