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來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撞到的是一條絕路,卻非死路。”西門飄雪笑道,扭頭又在四周環顧了一下,暗自判斷着其他位置的格局是否與蛇坑的八卦陣有關聯,又是否更加兇險,這個很關鍵。
當然,無論是否兇險,他們都只能進而不能退,沒的選擇。
所以,沒再多想,他淡淡道:“走吧。”
肖凝已經略略振作起來,面色緩和了許多,想到自己父親就在那個蛇坑裡,總比沒有影蹤要好多,而且多了肖玄夜他們幾個人的火把,要比剛剛她和西門飄雪一隻小小的火摺子亮了許多,視物也因此輕鬆不少。
肖玄夜看着眼前的肖凝,心中難免疑慮,自從他們被髮配白虎關,大半年未見肖凝,她似乎已經是變了一個人,且不說在鎮口之時她動手殺了人,就是現在連這種八卦格局都懂,肖玄夜不由開始懷疑,眼前之人真的是他那嬌柔的妹妹嗎?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變化啊。
這樣大的變化,任何人都無法接受吧!
肖凝一心都在剛剛的蛇坑裡,並沒有察覺到身後肖玄夜的神情不對,倒是肖玄豈看到肖玄夜的模樣,疑惑的問道:“大哥臉色不好,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他是個直人,沒有想太多,雖然肖凝的變化他也看在眼裡,卻似乎沒有還疑。
他這樣一說,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肖凝也回過頭,擔心的看着肖玄夜,道:“這裡空氣稀薄,時間久了會頭暈,大哥可還好?”
肖玄夜仔仔細細的盯着她,似乎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但是卻一無所獲,那張臉,那雙眼睛分明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妹妹,而且她流露出對自己的關切也是實實在在的。
見他不說話,肖凝有些不知所措,走到他跟前,也認真的看着肖玄夜,一臉擔心和焦急,關切道:“大哥……”
肖玄夜看着她湊近的臉,擰了擰劍眉,心下更是矛盾重重,不會有錯卻又想不通,只能低聲道:“我沒事,別擔心了,走吧。”
雖然還是覺得肖玄夜有些不對勁,但他這麼說了,肖凝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她現在也不大舒服,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將肖展清救出來,然後出去。
因爲之前西門飄雪做了記號,再次回到蛇坑要順利的多,可當肖玄夜等人看到眼前這一幕,也瞬間覺得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全都被蛇霸佔着,葉寒天平日裡玩毒,天下的毒物他大多都見過,以前爲了提煉蛇毒,也養過一些蛇,只是那時候養的不過幾條,眼下這幾百條蛇,聚集在這並不大的圓坑裡,他感覺自己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忍住想吐的衝動,葉寒天皺着眉道:“這裡蛇的數量太多,恐怕殺都殺不完,而且蛇這種動物向來並不是很合羣,一下出現這麼多,而且各個品種都有,卻相處如此和諧,這其中肯定有條大蛇爲王。我們不妨試着將蛇王抓住。”
他能成爲一莊之主,葉寒天自有他的過人之處。
西門飄雪剛剛也想過這一點,但是要在幾百條蛇中找到蛇王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挑了挑眉眼,看向葉寒天道:“那你有什麼辦法?”
肖玄夜聽到葉寒天這麼說,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們可以用食物將蛇王引出來,將食物擲進去,若是有蛇王,就必定會先出來進食的。”
肖玄豈搖了搖頭,表示不贊同:“辦法雖好,但我們別說食物,即便是水都沒有,又怎麼去引,用什麼去引……”
“這些蛇生存在這裡總要進食的,找找看這附近,肯定有老鼠之類的,而且剛剛凝兒不是說看到兔子了嗎?”肖玄夜若有所思的說着,他覺得這些蛇真的很難對付,還不如是幾百個打手,痛痛快快的殺個夠……
肖凝沒理會肖玄夜和肖玄豈的爭執,一雙柳眉緊鎖,盯着蛇坑正中的石棺,半響,淡淡道:“我知道蛇王在哪裡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其他人聽清,西門飄雪順着她的目光望去,臉色陡然微變,道:“你是說……”
肖玄夜有些焦急,盯着蛇羣,面上更有些疑惑:“在哪兒?”
似乎猶豫了一下,肖凝纔回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石棺的方向,道:“蛇王在石棺裡。”
聽此話,肖玄夜和肖玄豈臉色頓時變得雪白,幾乎就要衝上去,顫聲道:“那……父親他……”
不敢多說什麼,聲音都城市的極低,生怕會驚動這裡的蛇一般。
“不知道。”肖凝咬了咬脣,低聲道:“先前我還以爲是寧默動了手腳,這些蛇纔會不敢爬上石棺,但是剛剛,我隱約從石棺的縫裡,看到有條蛇在吐信子,我想那應該就是蛇王,因爲蛇王在石棺裡邊,所以底下的這些蛇纔不敢爬上去。”
“那要怎麼辦?”肖玄豈緊握着拳頭,只期盼自己的父親並不在那石棺之中。
肖凝看了看肖家兩兄弟,道:“大哥二哥,眼下我必須要去看一看石棺,你們要幫我。”說的很認真,沒有半點玩笑之意。
不等肖凝的話落,肖玄夜臉色一沉,伸手抓住了肖凝的胳膊,正色道:“什麼意思?你要下去,不行!我不同意。”
一旁的西門飄雪聽到肖凝這麼說,也吃了一驚,道:“肖凝,你瘋了,這麼多條蛇,個個都有毒,你打算怎麼過去。”
他甚至帶了幾分怒意。
肖凝擡頭看了他們一眼,正色道:“我知道這比較困難,但是,我們幾個人當中,我的體積最小,也是最靈敏的,你們四個分散在蛇坑的四個角,想辦法將蛇引開,我會以最快的速度過去。”
對於肖凝的話,衆人也都聽懂了,西門飄雪低下頭,那一雙漆黑的眼被火光襯得越發漆黑,望着肖凝半晌,他一字一字道:“肖凝,你真的是瘋了。”
這種行爲確實有點瘋狂,但不知道爲什麼,前世她是個孤兒,從未有過骨血相連的感覺,而來到這個世界或許是這具身體的血緣關係,她心裡就是放心不下肖展清,那種感覺就是那麼奇妙。
她很喜歡現在的一切,也很想珍惜。
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救出肖展清,不管用什麼手段。
頓了頓,她擡頭盯着西門飄雪,故作輕鬆道:“我是屬貓的,有九條命,再加上你們幫忙,我可以的。”
肖玄夜依舊沉着臉,道:“要去也是做哥哥的去,你乖乖在這等着。”
“不行。”肖凝目光在蛇坑中瀏覽了一遍,道:“這並非只是一個簡單的八卦格局,是要比你平時知道的格局要複雜的多,這個格局,內設至少是八門,平時所見的八卦陣不過是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可是這裡邊卻是無數個八卦格。吉凶不定,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最迷糊的就是肖玄豈了,他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仍被勾起了好奇,道:“這麼複雜你怎麼知道的?”
看着肖家兄弟兩還疑的眼神,肖凝咳了一聲,道:“你們走後,爹的書房一直是我在打理,其中有幾本是奇門遁甲和陰陽術數的,我無事可做,便一心鑽研,所以我知道。”
聽她這麼說,肖玄豈不由露出一絲懊悔,道:“早知道家裡的書房還有這種書,我就應該拿來看看的。”
肖玄夜看着肖凝的神色,心中的疑慮更甚,看着她,淡淡道:“你以往最不愛這些,怎麼?”
這問話讓肖凝愣住了,一時之間卻不知怎麼回答,好在這時葉寒天及時出聲,他早就知道肖凝的本事,直接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他問向肖凝:“依你所說,這裡格局爲八門,那我們來的門是什麼門?”
肖凝趁機躲開肖玄夜的視線,看向葉寒天道:“死門,有進無出,將人堵死在裡邊。”
說到這,像是想起什麼,肖凝又道:“西門飄雪剛剛說石棺可能是我們出去的關鍵,我想極有可能,剛纔我們走過來的路,是典型的七星連珠陣。”
看到肖玄豈有些迷茫的眼神,肖凝撿了一根木枝,將整個地宮的形貌大致畫出來,再將從剛剛進來的地方到這裡,他們所走的路也描繪了出來,剛好如同天上的北斗七星。
這下肖玄豈看明白了,問道:“這樣的格局是什麼意思?”
對於這個問題,肖凝也有些無奈,似乎面對一個不懂奇門遁甲之術的人解釋,有些浪費口水,卻還是耐心的挑了挑眉,順手撥了撥眼前的額發,道:“在古時,七星連珠的天象很少見,所以一般有身份地位的人,始終相信七星連珠必有異象,能通天成神,剛剛我們經的湖中亭,便是七星連珠四星中的一角,那邊有藏文,雖然我並不是全都懂,但還能認出通天兩字。所以更加確定了我的想法,死門之後七星連珠,七星最後三星的位置,就是活門,此爲異象。”
西門飄雪讚賞的看着肖凝,他的眼光一向不錯,這個女人卻是唯一能配的上他的人。
而肖玄豈還想問什麼,肖凝打斷了他,道:“我說的這些,不過是告訴你們,這裡的格局,你們當中不會有人比我更加清楚,所以去打開石棺的人,只能是我。”頓了頓,她又補上了一句:“大哥,二哥,我已經不是當初的肖凝了,相信我一次,可以嗎?”
她的態度太過於堅定,肖玄夜皺着眉,道:“凝兒,你這般,是要大哥和二哥無地自容嗎?”
肖凝搖搖頭,神色依然:“肖家全家都被髮配到白虎關吃苦,全家人卻選擇護住我,我被保護的太久了,也應該爲肖家做些什麼。”
一直沒有開口的西門飄雪看着她,沉聲道:“本王與你一起,這個格局,本王也清楚。”
有些吃驚的肖凝擡頭回望他,道:“兩個人的目標太大,不如一個人來的方便。”
“那就本王去,你留下。”西門飄雪毫不猶豫的說着,語氣堅決,態度堅定。
“西門,你瘋了!”這次表示不同意的是葉寒天,他瞪了一眼肖凝,伸手拽過西門飄雪,道:“爲了這個丫頭,你竟然去送死,你現在是被她迷住了,失去理智了是不是!”
肖凝看着他,輕聲道:“葉寒天說的對,這是我肖家的事情,你無需這般……”
西門飄雪眯着眼睛,一雙桃花眼,帶着些許戲侃:“本王樂意,說不準救的就是本王未來的岳丈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