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飛順着谷諾的視線看去, 才發現那樹已經落地生根。
頓時感覺有些驚奇:“這也太快了吧。”
它生長的速度真是尤爲驚人,才這麼點工夫就成了形。
意識到陸小飛做了什麼,想起之前那次陸小飛虛弱的畫面, 谷諾趕緊查看陸小飛的身體狀況。
瞧着谷諾一臉緊張, 陸小飛反倒很鎮定:“放心, 這次我沒事。”
說着向谷諾展示他從比若那討來的藥膏, “這個真的超好用, 我就抹了一點點,傷口就全沒了。”
他只是讓自己滴了幾滴血出來後,就趕緊把傷口處理了, 然後將樹種放在血滴裡。
沒一會兒,樹種就一發不可收拾地瘋狂長大。
而且這次, 果然沒有像之前那次一樣。
那次樹種長的緩慢還不斷向他索取血液, 都是因爲自己那時候在抗拒。
因爲自己內心在拒絕着, 導致生命樹產生危機感,所以發了狂似的去吸取他身上的血液;現在坦然接受, 只需這麼一點血液,便足以讓樹種安穩長成大樹。
谷諾轉而一臉古怪地盯着陸小飛:“你不是不想要孩子,爲何要冒險將你的生命樹喚出來?萬一。”
陸小飛伸手,阻止谷諾說出萬一後面的內容:“安啦,現在不好好的。我也知道有風險, 這不, 是事先將血滴出來, 將傷口癒合後纔開始餵養這顆樹種, 就是爲了防止發生上次那樣的大出血, 我是不是很機智?”
朝谷諾賣萌的眨了下左眼,然後自己先被自己的行爲噁心吐。
谷諾看着已經落地的生命樹, 神色複雜。
其實將樹種交給陸小飛時,他隱隱猜到,然而回想起陸小飛一直以來對孩子一事的拒絕態度,又覺得自己想太多。
或許陸小飛真的只是好奇,拿去玩而已,比如將樹種切開,看看裡面是什麼構造。
這纔是他腦海裡,陸小飛索要樹種的意圖。
不可思議的看着生命樹,已經抽出嫩芽,開始長出更多繁密枝葉。
陸小飛有點小激動。
谷諾伸手觸碰了下一片綠葉,輕輕順着上面的葉子脈絡撫摸。
陸小飛說:“被人強迫是一回事,自己想要做又是一回事。”
谷諾聽着他話裡認真的語氣,注意力轉而從葉上移到陸小飛身上,對方立刻轉變了畫風。
陸小飛一改剛纔的正經狀態,嬉笑着:“既然來都來了這個世界,嘗試一下這邊的規則,也不錯。”
看到谷諾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陸小飛及時打住谷諾想要說話的意圖:“纔不是爲了你,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好奇,如果男人生孩子,會是怎麼樣一個體驗。”
接下來,整個寢殿裡,只有陸小飛的聲音一直時不時地響起。
“我們需不需要幫它換個地?這裡曬不到陽光,不利於它健康-生長吧。”
“話說,它需要陽光嗎?那水呢?要不要澆水?”
“還有施肥的問題,沒營養長不高啊,雖然它現在看上去已經不小了。”
……
谷諾說:“這些,闇達懂得多,我對它的瞭解,並不比你多。”
陸小飛嫌棄地看着身旁的這人:“之前口口聲聲要讓我生,結果你自己都沒有事先做足功課?”
大眼瞪小眼。
鑑於倆人的臉皮厚度程度,谷諾戰敗。
闇達過來後,制止陸小飛任何想要人工灌溉生命樹的想法。
他告訴陸小飛,只要這段時間內,他本人保持自身的身心都愉悅,生命樹就會很健康地散發着活力。
陸小飛將闇達拉至角落,說悄悄話,詢問生命樹的具體用法。
闇達輕咳了一聲,厚着臉皮,儘量讓自己平靜地向陸小飛表達那些有些露骨的話。
在谷諾這個角度,只能看見陸小飛時不時點一下的腦袋,似乎聽得有些認真。
心情複雜。
原本他都已經放棄孩子這件事,也打算從此都不會跟陸小飛再提起。
然而,對方卻又以一個始料未及的姿態告訴他:這件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這不是驚喜,這是驚嚇。
谷諾開始反思,是自己最近的行爲讓陸小飛有任何誤會了嗎?
爲什麼他會突然接受原先那麼反感的事?
臨走前,闇達對着自家魔王大人做了個加油打氣的鼓勵動作。
谷諾面無表情中。
陸小飛堆着笑靠近谷諾,臉上寫滿了:期待、期待、期待。
谷諾繼續面無表情。
抓住那兩隻作亂的小爪子,谷諾深沉地盯着陸小飛的雙眼,直至瞳孔深處:“你真的想好了?”
“磨磨嘰嘰,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爪子的主人翻了個小小的白眼。
沒什麼其他不同的感覺,只是當陸小飛心情激動的時候,生命樹也會激動地抖抖自己的枝葉。
注意到這個情況的陸小飛,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谷諾無語,伸手矇住陸小飛的眼睛:“這種時候,別笑。”
陸小飛挪開谷諾的手掌,伸出舌頭在他掌心舔了一下,笑道:“我儘量。”
呼吸一頓。
這種時候,陸小飛總是格外放得開,而他愛死了這樣的陸小飛。
生命樹上開始隱隱有了反應,伸出兩根不知從哪裡長出來的綠色藤蔓,飛向倆人。
谷諾下意識伸出手抓住它們,意識到是什麼,才鬆開手。
身上某個部位一涼。
看着已經完成使命縮回去的藤蔓,陸小飛慵懶地伸出手,想去夠樹上的枝葉。
他緩緩出聲:“闇達說,只是有一定概率會成功,貌似很低。”
“你要是真想那麼早就擁有‘父親’這個頭銜,我們可以天天試。”
陸小飛縮回手,往後靠了靠,縮進谷諾懷裡,悶悶道:“我突然覺得,成功率低也不是一件壞事。”
谷諾笑:“我倒是沒事,就怕你身體吃不消。”頓了頓,“靈契儀式已經準備完畢,我們明天就把它辦了吧。”
陸小飛小小的張嘴打了個哈欠:“聽你的,我有點困了,先睡了。”
谷諾原本只是想陪着陸小飛假寐一會兒,沒想,竟也真的睡了過去。
無人注意的時候,生命樹上的兩根藤蔓靜悄悄的纏繞在一起,逐漸纏成一個球體,掛在枝頭,看上去還以爲是樹結果了。
睡夢中的陸小飛彎了彎嘴角。
他想要的生活,好像就是現在這樣,平淡而又充實,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一睜開眼,陸小飛就往牀邊的樹上望去,注意到那個綠色的球體,頓時有點激動。
谷諾醒來,潑了陸小飛一盆冷水:“能不能成功,要過幾天看裡面是否結了果,這個只是它的保護殼。”
亢奮的心情冷卻了些,陸小飛冷哼:“我知道,從沒見過,還不允許我好奇下?”
谷諾帶着陸小飛來到魔宮頂。
每次只有看見空蕩蕩的頂部,陸小飛纔會想起那兩條蛇,向谷諾詢問它們的近況。
谷諾說:“再過不久應該就可以完全恢復,我會向它們傳達你的關心。”
陸小飛擺手:“別,我的關心很沒有誠意,還是不要讓它們知道比較好。”
谷諾告訴他:“只要你有想到它們,它們就很開心了。尤其是白銀,因爲你怕它,它可向我訴苦過,說它明明看上去那麼人畜無害,這麼可愛小巧的外表,而你每次看見它都是直接扭頭就走。”
陸小飛仰頭長嘆:“這是身體的自然反應,如果它能變成人形,或許我能好好跟它交流一番。”
“……”谷諾說,“你太看得起魔獸了,它們永遠都不可能化成人形。”
陸小飛搖頭嘆息:“那我永遠都不能和它好好面對面交談了。”
“……”爲什麼沒感覺出你是在遺憾?
谷諾帶着陸小飛來到宮頂中央。
不同於前幾日的空曠平坦,今天的宮殿頂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
而且,似乎不是隨意擺設,而是有規律地擺在各個方位,將中間空出一人能站定的小位置。
找到個平坦的空曠地帶,開始從隨身空間裡,將所需道具一件一件拿出來,擺在地上。
陸小飛撓撓頭:“需要這麼多東西嗎?看上去會很麻煩的樣子。”
谷諾說:“這是這個世界的儀式,你來自外界,體質有所不同,準備這些也是爲了以防萬一。”
陸小飛瞬間緊張了起來:“會有生命危險?”
谷諾搖頭:“我只是想一次性成功,不想中間出現任何紕漏。”
接下來,陸小飛沉靜地聽谷諾的指示,乖巧地配合着谷諾。
倆人折騰了大約一個時辰,才總算是完成儀式。
然而,被天上一道光束洗禮過,陸小飛表示:“我沒覺得自己有任何變化。”
在那道光來的時候,他很怕,因爲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作爲外來人類的他,如果想要和谷諾一樣獲得漫長的生命和等同於他的身體素質,迎接他的會不會是有如抽筋拔骨般的體驗?
世間皆有其守恆的定律,想要獲得,必定要有所付出,有所犧牲。
他事先已經做好了過程會很痛苦的準備,真當臨近,心裡仍舊很是害怕。
他並不是一個能忍痛的人。
只不過,事到臨頭,總不能臨陣退縮。
意外的是,那束光就好像真的只是一束普普通通的光,並沒有其他感覺,不冷,也不覺得有溫度。
就這樣?
就這樣!
陸小飛有些不敢置信。
然而谷諾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異,還指了指自己的臉,示意陸小飛注意自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