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魔族人,初禾原先一直都是覺得,自己要是找伴侶,一定會找一個實力不弱的魔族同胞,能與自己酣戰十幾回合。
絕不會是靈族或者幻族人。
外貌什麼都是其次,看得順眼就好,主要還是要有實力!
至少,他之前一直是這麼認爲的,直到他在靈族地界遊玩的時候,遇到了宿。
那是一個清爽的午後,他聽到路人說附近正有一場對決正在進行,便好奇地隨着路人一起趕到對決場地,就看到一個靈族的白髮小子,正與其一位同族人在纏鬥。
初禾一眼就看出來,白髮小子明顯比對方要厲害許多,但是保留了實力。
眼前的決鬥,更像是白髮小子在逗弄一個手到擒來的獵物,故意顯露出自己的破綻,讓對方以爲能反殺時,在那個瞬間將對方狠狠擊敗,毫不留情面。
如是幾次過後,對方已經精疲力盡,狼狽不堪。
而白髮小子則仍然是一身輕鬆,看着對手的目光,就像是看一條永遠翻不了身的死魚,極度冷漠。
不過,初禾看出這小子瞳孔深處,還隱隱藏着對戰鬥的狂熱和興奮。
要不是因爲白髮小子身上濃濃的靈力,一直散發出來,無法忽視,初禾都懷疑他其實是魔族人。
只有魔族人才會那麼熱愛戰鬥,靈族人到現在,大部分已經變得很平和,不愛戰爭和打鬥。
而且初禾自己,原本平靜的血液,都因爲白髮小子的戰鬥而變得熱血起來。
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渴望着與那個人來上一架。
比比看,他們倆誰的力量更強大!
周圍圍觀的人羣裡,不乏魔族人和幻族人,看好戲般旁觀着這場戰鬥。
有甚者還在吶喊助威,想要看到白髮小子將對方完全打趴下的一幕。
被現場氣氛感染,白髮小子似乎真的想將對方打得完全站不起來。
對方已經在求饒了,他還沒有停下,而是繼續使用靈力折磨着對方。
一隻手從一旁抓住了白髮小子的胳膊,打斷了他的動作。
“夠了,弟弟,我們回家吧。”
那是一個戴着斗笠的男人,斗笠上垂着白紗,遮住了他的面容,聲音溫柔。
信,也就是白髮小子的名字,斗笠男人的弟弟。
信不情願地收手:“他說你的壞話。我和他簽了對決狀,死傷由天,不會給爹和你帶來麻煩。”
就在不久前,他和哥哥在旁邊的飯館,剛坐下來休息,就聽到隔壁包廂裡的人,在很大聲的談論着宿,
尤其是現在倒在地上的這個男人,說出的話,句句不堪入耳。
雖然哥哥完全不在意外人對自己的污衊,但是他怎麼可能忍得了。
竟然這樣大肆說自己最喜歡的哥哥的壞話,不能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他無法當自己沒有聽到過這些污言穢語。
宿的語氣裡有了一絲哀求:“算了,也不過就是幾句無傷大雅的話,他說的,你不信就好,何必計較。你要是在意,反倒讓人覺得他說的是事實。”
信沉默,緩緩垂下了手。
宿將弟弟拉離被圍觀的圈子,想帶着他離開此地。
沒想到,那個敗者沒有吸取教訓,竟然在站起來跑走之前,在背後對着宿和信放了一招陰招。
一直注意着那幾人狀況的初禾,不由自主地喊出了一聲:“小心!”
信隨手祭出一個法陣,轉身擋住了攻勢。
但是法陣無法擋住席捲過來的風,宿的斗笠被吹落在一旁,而信則是立刻去追那個戰敗者。
這次,絕不會再客氣!
然後,初禾和現場沒有離開的其他圍觀羣衆一樣,注意力都沒有放在信和那個被揍到慘不忍睹的人身上,而是呆呆地看着沒有了斗笠遮擋,被風吹得閉上了眼睛的宿。
劍眉星目,睜開眼的剎那,彷彿有無數星塵從中流落。
白皙而不顯得病弱的膚色,柔媚和英氣同時出現在他身上,卻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初禾腦子裡立刻蹦出了信息:靈族第一美人,宿。
他之前聽說過宿的大名,但是一直覺得是大家誇大其詞。
世上怎麼可能,真的有能令魔、靈、幻三族都公認是美人的人。
初禾本是不信,直至今日親眼所見。
狂風吹落了斗笠,讓宿下意識偏頭,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面前是衆人目不轉睛的臉,圍着他。
他連忙低下頭,顯得有些不安,隨着低頭,垂下的黑髮遮擋了部分面容。
這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感,讓初禾心中的小鹿,一下子不安份地跑動了起來,撞着心房。趕緊找到吹落的斗笠,宿將其戴回去,快速整理吹亂的白紗,急匆匆地走向弟弟信。
他聲音急切:“別把人打死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這次,他們兄弟倆是瞞着父親偷偷溜出來玩的,要是事情鬧大了,被父親知道,肯定會有懲罰。
信聽話地收手,放開了已經被自己親手用拳頭打得不成人形的族人,跟着自己哥哥一起離開。
不假思索地,初禾跟上了倆人。
被跟了一小段路後,信不耐煩地轉過身,看着初禾:“跟着我們,想怎樣?你是那傢伙的同夥?”
初禾連忙否認:“我並不認識他。”
信懷疑地盯着初禾:“那你跟着我們幹什麼?”
信知道,因爲自己不常被父親帶出來見人,靈族人認識自己的,少之又少。
但是經常被父親帶出去的哥哥就不一樣,就算沒有見過哥哥,只要見過一次哥哥的面容,就大致能猜到哥哥的身份。
關鍵是,這幫人每次都會露出同一種表情,而他厭惡那些人的這種表情。
所以,他事先讓哥哥遮住了面容。
只有這樣,兄弟倆人才能好好的在外面遊玩,不被外人打擾。
之前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個偷襲者身上,信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哥哥的斗笠被吹落一事。
初禾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不能說“很想認識宿,希望能認識一下”這樣的話。
目的太明顯,顯然會在宿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記得,宿叫這個白髮少年“弟弟”是吧?以前聽說過宿,卻沒聽過他還有個弟弟。
這倆人從外貌到性格,完全不像是兄弟,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
所以,初禾打算從接近信開始,便朝信友好地伸出手。
他臉上是真誠的神色:“剛纔的對決,你很厲害,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聽到這話,信卻是一臉糾結,他看着初禾,滿臉都是疑惑。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說要和他交朋友,不過,他並不感興趣。
一秒回絕:“我不想和魔族人做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根本不帶任何猶豫。
這時候,宿出來打圓場,對初禾歉意說:“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希望你不要見怪。家父不喜歡我們在未經他知道的情況下,與外人過多接觸,所以?”
所以我們之間還是不要有過多的交流,就這樣素不相識,在此互相分別就好。
一切盡在不言中。
看宿和信就這樣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初禾失望地站在原地。
一番傷感後,他回到了在靈族下榻的地方:魔族朋友在靈族地界的一處院落。
唉聲嘆氣看着初升的月亮,黑暗的夜晚總能讓人多愁善感起來,連他也不例外。
原來自己,說到底也只是一個膚淺的男人啊,竟然僅僅因爲外貌,就這樣茶飯不思地想着一個人。
可是,真的很喜歡宿,他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讓人的內心,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想要保護他的慾望。
幾天後,朋友帶上初禾,一起去參加枯家給梧舉辦的聚會。
這是在靈族人的成人禮後,照例會舉辦的一場聚會,初禾的朋友屬於受邀人員中的一員。
初禾本不想去,畢竟自家和梧家關係並不好,但是朋友告訴他,梧爲了排場,邀請的人很多,不會注意到他。
去梧家蹭吃蹭喝,不失爲放鬆心情的好主意。
這幾天,初禾一直悶在朋友家裡,朋友擔心,他再這樣消沉地獨處下去會出問題。
要知道,以前的初禾可是出了名的閒不住,這次會來靈族這邊拜訪朋友,就是因爲待在家太無聊,纔想着來靈族遊玩一番。
見朋友說的情真意切,初禾不好多次託辭拒絕,無奈同意了,跟着朋友一起來參加梧家的聚會。
令初禾驚喜的是,這場成人禮聚會上,宿的父親帶着宿來了。
宿的出現,參加聚會的人羣引起了小小的轟動。
無論在哪裡,美人的回頭率和被注意率絕對不會低,更何況是大家公認的美人。
四下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但並沒有持續太久。
畢竟,今晚聚會的焦點,不是宿,而是枯家剛成年不久的後輩,梧。